《嫡策全集Zei8.com》第384/476页


立马有小宫人手脚麻利地端了杌凳挨在中央的椅凳旁,二皇子抬头看了看垂垂老矣的父亲,又赶紧埋首往这处走,昌贵妃王氏轻轻抿了抿嘴,极力克制住想上扬的眉梢。

皇帝没接方皇后的话,场面已经有些冷了,皇帝偏偏提起老二...

绥王妃嘴角一挑,飞快地瞥了行昭一眼。

行昭有些无语。

皇帝落了座,众人才敢落座,皇帝选在二楼落座,再没有人敢坐在三楼,男眷们全都下来了,宫中早有准备,几扇大屏风一隔便将男女之别隔了出来。

再往台上望,正好演到了一出新戏《点绛唇》。

点绛唇考的是花旦功夫,定京城里谁是花旦名角?

先有柳文怜,再有段小衣,之后便是台上这位袁寻君了吧?

和段小衣相似的身段,更加柔媚的五官,师承一脉的唱腔。

这位袁寻君会一炮而红的。

行昭很笃定。

正文 第两百四二章 新年(下)

戏台之上,鼓点密集,胡琴悠扬。

这才将开始,花旦尚未出来,如今在台子上的一个丑角儿,一个小生正在唱着。

唱腔倒是很敞亮也很见功底,丑角儿画着花脸绕着小生转悠,小生英姿挺俊目不斜视,站得笔直――这正演到小生张怀丧父,这丑角儿黄老板趁火打劫夺取张家制墨机密的时候,这是开场,制墨方子也是这出戏贯穿始终的线索。

行昭手指扣在身旁的小案上跟着乐点儿打拍子,看得目不转睛。

闵寄柔很轻松地靠在椅背上,压低声音笑道:“...大过年的怎么点上这出了,后头虽是大团圆,前头也看得忒憋屈了点儿。黄老板夺墨不成,反倒买通人手让张怀参军前线,然后就此没了消息。张怀之妻晚娘一个女人哭过之后,一肩撑起门楣,攒够了盘缠就此漫漫寻夫路...你行事一向妥当,何必在这节骨眼上点出这样的戏让上头不安逸呢。”

闵寄柔边说边将眼神横向和方皇后并排坐着的皇帝。

“哪儿能惹得人不安逸啊。”

行昭眼神没动,心不在焉地轻声回之:“后头不是光明起来了吗?晚娘先去前线,辗转反侧之后再入京寻夫,哪晓得夫婿张怀已经军功卓著,战袍加身了。寻夫寻到了,张家先有战功,再向皇帝献上百年制墨之秘,可谓是名利双收,张家夫妇既没有落入秦香莲、陈世美之类的悲剧,又没有像宁采臣、聂小倩生死相隔。这分明是京戏里头难得的一出好戏。”

是一出好戏。

现实里圆满不了,女人们便到戏里去寻,论它好坏逻辑,一出喜剧便足够安抚人心了。

闵寄柔认认真真地看了眼行昭。这才转了眼,随即嘴角一勾,纤手往台上一指:“哟,花旦主角儿出来了!”

袁寻君出来了。

粉群水袖,娥眉远黛,杏眼含泪,侧面示人,眉梢初抬将起范儿,绯唇一张,唱腔柔婉却自有风骨。朝看客们娓娓道来:“妾苦来――郎君不知何处去。墨黛青荇染鬓来。红妆十里为张妇。秉烛夜观始起时,今朝突闻郎君故,妾身满心何坦然。何坦然!”

尾音直抖,循序渐进地往上扬,最后戛然而止,干净利落地守在声高嘹亮之处。

水袖朝两侧甩开,花旦的正面终于完全显露人前。

菱纱水袖尚未垂地,双袖尚漾于空中之时,行昭便听见了屏风那侧陡然出现茶盅砸地之声,茶盅在地上滚过几圈,发出“轱辘轱辘”瓷器摩挲青砖地的钝钝的声音。

行昭眼神一垂,往下望。透过屏风座底儿的空档,看见了一滩慢慢向外溢的茶水。

之后便听见有男人特意抑住声量的呼声。

“绥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两边儿隔得近,女人家都能听得见,只有坐在最上首的皇帝迷迷糊糊的什么也没听到。

方皇后回首望向屏风那侧,再不着痕迹地从行昭一脸上一扫而过。

不久之后便传来了六皇子的声音,“无碍,四哥只是手滑罢了,大家伙儿的接着看戏罢!”

这是最好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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