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策全集Zei8.com》第471/476页


也有几位眼界灵,脑袋转得快的,跟着史统领走了条不归路,两个头儿撞了南墙出师未捷身先死,下头人没这个必要在一条死路上一路狂奔――拿步兵去力撼轻骑,无异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兵马多?人多那又怎么样,上战场又不是打群架,仗着人多一哄而上,然后就死在了铁骑之下了…

既然没必要一路狂奔,拼了老命非得分出个胜负来…

那就索性回头吧,战场上还有不杀俘虏的规定呢,上头人让怎么做,下头人是受了命令和威逼,算起罪业来,不算小可也不算大,终究这样多条命,他们才不信新皇上位之时不会以仁德宽和治天下,反而大开杀戒…

终究还有退路。

三两个副统领带着人马深夜潜行,避到丛山深处,派出探子来,这个事太大了,定京城里的熟人亲友避之不及,探子心一横,直接守到端王府门口,门房眼神不太好,瞅来瞅去,陡觉今儿个缩在犄角旮旯里头的那叫花子昨儿…前儿…甚至大前儿…都是这个叫花子吧?

这叫花子胆子大,还敢守着王府要剩饭?

门房眼神虽不太好,心眼却是活的,心里头默记下,背过身就告诉给了杜原默,杜原默眼神一黯,手一抬门口两个兵士便将那叫花子架进王府门房里来扒光衣裳,提起裤腿来一瞅,果不其然,九城营卫司素来重排场,练兵也要求好看,营卫里头的兵一进军营两膝盖就得夹筷子,故而两只腿脚都得是笔挺笔挺的,这样走起路来才气派好看。

一瞅全明白了,杜原默亲自领着人去书斋见六皇子,从晌午到暮黑,人从书斋一出来,换了身行头,泪流满面地又被杜原默领到小厨房去下了碗鸡汤面吃。

第二日内庭就传出诏令来,“十四万兵马,仍承陈显其旧志叛逆者定斩不饶,罪及九族,归降者念其迷途知返,死罪可免。”

没说活罪是什么,可看客却无不道一声天家仁爱。

诏令贴在定京城城墙上,那叫花子梳洗了行装之后,一大早就出了定京城直奔骊山,晌午将过,浩浩荡荡一队衣衫褴褛的人马就从骊山下来了,没待多久,端王府就发出谕令,行景亲带轻骑出城扣押败兵至东郊口。

这些人马是不敢再用了,可既已归降放在何处,如何惩治又是一桩大事。

照六皇子的意思全都发配边疆,辽东发点儿兵马,西北再发配点儿,再不然东南也发配点儿,大周疆域这样大,难不成还能被这么点人给憋死?

行昭倒是想了想,笑着出主意,“要不然大手一挥,把人都送到江南去,反正江南良田连绵,富庶悠闲,又正逢大事。江南总督蔡沛还留不留了?他一颓,他的手下,蔡家牵连着的姻亲、下属、勾结的盐商布商会不会乱作一团?牵一发而动全身。江南大乱之后该怎么建设、怎么将江南商政平稳维持下去,不正需要人手?”

一提江南。六皇子咬牙切齿,再提蔡沛,眼冒白光。

行昭看得笑起来,这是真真正正的生仇死恨啊。

“也好,把定京作乱的大老爷们放到江南去,看两班人马斗,谁输谁赢。谁死谁生,咱们都是渔翁。等他们搅和浑了,咱们再下手也好。”

六皇子平复下来点点头,将谕令紧跟着就放下去了。

这谕令一下。骊山上紧跟着就下来一串接一串的人,眼睛一闭全往江南送,流放泰半都是送寒苦之地,这送到江浙一带,吴侬软语金陵秦淮的。还是大周朝建朝以来头一遭,满朝上下议论纷纷。

“我说老六是心软,到底十四万条人命,填坑都能填几天,阿桓却笑我看不懂。我哪里看不懂了?我只要能看懂咱们还活着,还能活得好好儿的不就成了?”

欢宜怀里头抱着阿照,小阿谨那天晚上调皮捣蛋,一只眼睛凑在窗户缝儿里往外瞧,瞧见了满地的血之后就陡然安静下来了,规规矩矩挨着欢宜坐下,欢宜再看了长女一眼,有些挂忧,凑头来同行昭唠儿女经,“阿谨太皮我担忧,这受了激我更担忧,想去定国寺请定云师太来唱唱经,又怕婆婆、母后和母妃说我…”

方皇后是不信佛的,更不乐意将檀香往小孩子身边点。

淑妃怕是嫌欢宜折腾阿谨吧。

行昭笑起来,乐得清闲,问她,“表哥让你怎么办?”

“阿桓让我把阿谨送到轻骑里去住三两天…”

欢宜脸都快僵了,加重了语气,“关键是公公也连连称是,直说这是个好主意…”

照这法子养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潇娘来,这活生生地是想将小阿谨也照这样养下去,让小阿谨坚强起来吗?

行昭哈哈地朗声笑开,好容易笑完,只听欢宜问她。

“宫里头…老六准备怎么办?”

是在问皇帝的讣告什么时候发吧?

行昭笑颜敛了敛,再看欢宜,却见欢宜神情平静,眉宇间却有些悲悯。

“等西北军完全压制住秦伯龄之后,也等定京局势稍维稳之后,也等长嫂坐船回京之后。”行昭轻声开口,“短则五日,长则十日,先公开皇上已驾崩,再请令易县公与罗阁老一起将立储诏书拿出来,大奠在登基之前,皇上的遗体一直封在冰窖之中,我出宫的时候还执了三炷香在冰窖外拜了拜。”

欢宜叹了口气,将阿谨揽在怀里摸了摸长女的后脑勺,幽幽再叹一声,“总是父亲…”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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