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吉祥全集》第2/91页


贞娘大惊,颤声道:“官人,你说什么?”

李想见屋里还有一盆热水,便取了女儿身上的襁褓,将光着身子的女儿摁进了水盆里,不过到底是亲骨肉,李想不敢看她在水中挣扎的样子,回头对贞娘道:“这丫头会克死父母,不能留着。”

贞娘没料到李想居然想亲手溺死女儿,一时间惊得魂都丢了,慌忙拖着虚弱的身体从床上起身,连滚带爬地来到李想跟前,想将女儿从水盆里拿出来,但是她刚生产完,怎么争得过李想。“官人,求求你放过她吧,她是你的亲骨肉啊。”

李想咬着牙道:“你一向知书达理,如今怎地这般不懂事,我这也是为你好。”

贞娘满脸是泪,近乎嚎啕道:“官人,我不怕被她克死,官人,求你放过她!她是你的女儿啊!”

凤仙正走到大房的门外,听到贞娘的呼喊,心里狠狠地痛了一把,当然,她心疼的不是贞娘的女儿,而是心疼的那笔钱,那笔她存了许久的私房钱,现在全进了云中仙的口袋。若是她早知道贞娘的肚子这么不争气,就用不着花那笔冤枉钱了。

不过,既然钱都已经花了,总要起点作用才行。凤仙脑子转得飞快,在从院子里走进房间的时间里,她便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房间里,贞娘正半趴半跪在李想旁边,想从他手里抢回女儿。凤仙走进屋子,上前假意搀扶贞娘,并劝道:“姐姐,官人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再说,就算姐姐不怕被克死,也要替官人想想啊。”

贞娘所有的心思都在不住挣扎的女儿身上,凤仙说的什么她根本没听进去,只哀哀地求李想放过孩子。凤仙见她这样,心里一喜,忙道:“姐姐,你实在要留这个扫把星,官人会很为难的。”

贞娘忙哭道:“不会的,我不会让官人为难的,我会带着女儿离得远远的,不会克到官人。”

凤仙习惯性地用手帕捂住嘴笑道:“离得远有什么用,她名义上还是官人的孩子,还是会克到官人的。”

贞娘停止了哭泣,抽噎着道:“我自请下堂,带她走得远远的,求官人放过她吧。”

凤仙生怕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连忙帮腔道:“官人,不如就依了姐姐吧,这闺女虽然小,但也是一条命哪。”

婴儿被摁在水里很久了,小胳膊小腿儿却一直在挣扎,呛了不少水却一直咳嗽并不咽气。李想心里已经有些发憷了,听凤仙这样说,又见贞娘同意带她走得远远的,于是也就软了手,将孩子从水里捞出起来递给贞娘,冷声道:“既然你要自请下堂,我也不留你,不过,你的陪嫁只能带走一半,还有,这个孩子不许姓李。”

李想当初娶贞娘,一是因她漂亮,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美女,家里书香门第,品行极好。二是因为贞娘的哥哥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子,以乡试头名解元的身份去京城参加会试,前途无量。

但是,贞娘的哥哥赵存旭四年前去京城参加会试,却音信全无,想来大概在赶考路上已经被贼人害了,李想做官家亲戚的梦想落了空,又嫌贞娘少了些欢场女子的风趣,对她已是没什么留恋了,现在她自愿空出正妻的位置,岂不是正好。

李想从来不愁自个儿娶不到正妻,当初赵家之所以肯把女儿嫁给他这样的小户人家,就是因为他长得仪表堂堂,如玉树临风,嘴巴又甜,又加上有些许祖产,不愁吃喝。他现在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要再娶一个貌美的大家闺秀并不难,而且,说不定再娶还能娶到个有钱人或者官宦人家的女儿也未必。

贞娘只求保住女儿的性命,嫁妆什么的她并不在意,至于孩子姓不姓李也不打紧,只要她活着,姓什么都好。贞娘接过孩子,一面流着泪不住点头,一面将扔在地上的襁褓重新替孩子包上。

凤仙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假意用手帕抹了抹眼角,凑上去对贞娘怀里的婴儿道:“可怜见的,怎地会是个扫把星的命呢。”

贞娘也不理会她,拍着孩子的背让她把呛进去的水吐出来,许久之后,婴儿终于回过气儿来,哇哇地大哭起来。

顾敏被呛了不少水,一边咳嗽一边呕吐,半晌之后才缓过气,一顺过气儿来便大哭了起来。上辈子父亲就不疼她,为了跟第三者结婚,抛弃了年纪小小的她。这辈子更惨,才刚生下来就要被亲生父亲溺死,她伤心之余也有些自嘲,难道她注定没有父亲缘?

贞娘见孩子已经活过来了,便将她放在床上,当着李想和凤仙的面收拾她的衣物和陪嫁。

凤仙扯了扯李想的衣袖提醒道:“官人,姐姐要自请下堂,没个文书怎么成?且不说县老爷那里认不认,奴家怕天老爷不认,那可就糟糕了。”

李想想了想,觉得凤仙说得在理,于是让徐婶去取来文房四宝,就在屋里写了封休书。

贞娘含着眼泪将休书收进包袱里,抱起孩子,拖着虚弱的身子便要离开李家,一直伺候贞娘的徐婶有些看不过去,向李想请了半天假,陪着摇摇欲坠的贞娘去找新的住处。

徐婶见贞娘连路都走不稳,心疼之下建议道:“奶奶,不如你且在这里歇着,小的去请亲家老爷家的人来接你?”贞娘的娘家住得并不是太远,若是搭马车的话,来回也只要半天工夫。

但是贞娘并不想这个样子回娘家去。“徐婶,我自请下堂的事情还是别忙着告诉我爹娘的好,万一……我是说万一,”贞娘低头看了看襁褓中的女儿,哽咽道:“万一这孩子真的是……是扫把星,我不想连累家里。”

徐婶红了眼眶,叹了口气道:“奶奶就是太心慈了,你怕连累到家里,就没想想你自个儿吗?”

贞娘望着女儿皱巴巴的小脸,柔声道:“我不怕。我是她的娘亲,我不能不要她。”

顾敏有些感动,贞娘的话让她想起了她的母亲,母亲在他们的家如覆巢一般倾倒时,也如贞娘一般地护着自己,尽管她自己才是最受伤害最难过的那一个。

徐婶叹道:“也是,哪有娘亲不疼闺女的。奶奶,现下你不回赵家,却又能到哪里去呢?”

贞娘想了想道:“我的陪嫁还有些,离李家远远儿地寻个住处罢。”

徐婶是看着贞娘收拾东西的,陪嫁的物件她能拿得动的极少,值钱的也没几样,便提醒道:“陪嫁的物件当了也维持不了多久,小的以为,奶奶还是回娘家去的好。”

贞娘摇了摇头道:“我还可以做绣活,或者替人洗衣裳,总不会饿着自个儿的。”

徐婶知道贞娘虽然看上去柔弱温婉,但却十分固执,她决定了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于是也不再相劝,只说:“镇子里李寡妇家的屋子要租赁出来,不知奶奶觉得如何?”镇子并不大,徐婶又喜欢走街串巷地闲聊,所以哪家有房哪家有地,她都知道得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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