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妙不可言》第215/236页


  元琛低着头坐在床边,看着紧闭双目的元知行,薄唇勾起一丝不甚明显的冷笑。
  不知道究竟是从何时起,他早就不把面前的男人当成是自己的父亲了。
  是从他想要对付妙妙之时?还是他生出谋反之心时?抑或更早,只不过元琛自己未能觉察罢了。
  舀了一勺汤药,元琛扶着元知行的脑袋,取了一个缠金丝软枕垫在他脖颈后头,将汤药喂进了元知行口中。
  一勺接着一勺,等到药碗都已经见了底之后,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男人口中突然溢出低低的哼声,带着几分痛苦之色。
  元琛放下药碗,目光灼灼的盯着元知行的脸,发现这男人竟然缓缓睁开眼了,还真是命大的很。
  “父亲。”元琛开口了,声音十分低沉。
  见着面前的人,元知行即使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却依旧狠狠打了个寒颤,这是怕到极点的表现。
  饶是元琛是元知行的嫡亲儿子,但元知行却一直将元琛视为棋子,当年便一心想要除掉秦妙,甚至暗中帮了齐君筱,派手下的楚静媛亲手杀了姚玉,借此陷害秦妙。
  岂料元琛这混账满心满眼都是秦妙那个贱人,即便姚玉活活吊死在秦妙门前,元琛依旧相信她。
  想到自己三番四次都没能除掉一个小小女子,元知行眼底就不由露出一丝阴狠之色。
  元琛冷冷的看着他,虽然并不清楚元知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元琛还是开口了。
  “父亲,你可能开口说话?”
  元知行啊啊叫了一声,却根本吐不出半个字来,那日太医前来诊治,已经看出了元知行有中风之兆,再加上体内存着的铅毒,这才将身体损耗了大半儿。
  见状,元琛眼底的笑意更浓,显然很是欢欣。
  他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的元知行看到儿子这幅模样,气的浑身发抖,眼底满布血丝,叫的更急了。
  这才昏迷了一日,元知行就远远不复之前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鬓发间多了几根银丝,头发散乱。眼窝深陷,嘴唇与面颊都泛起青黑之色,形容枯槁的模样着实憔悴的很。
  元琛低着头,靠近了元知行,只觉得这人身上的味道实在令人作呕,不止包含着浓郁的药味儿,还带着血腥气与汗意混合的气息,真是恶心。
  想起埋在元府的钉子回禀的内容,元琛看着元知行的眼神更冷,附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一句:
  “父亲,你知不知道那老大夫究竟去了何处?”
  元知行也不是个傻子。即便他中风了,但意识仍十分清醒,怒瞪着元琛,面色狰狞,恨不得将眼前的不孝子生啖其肉,方能消解心头之恨。
  “那老大夫是儿子的人,父亲可莫要怪朕心狠,如果不是因为父亲一直想要让福王登上皇位,朕又何必对父亲动手呢?说到底,天作孽犹可活,但自作孽的话,不可活啊!”
  听了元琛的话。元知行只觉得肺腑中涌起了一股怒火,胸口也阵阵绞痛,最后竟然喷出一口血来。
  好在元琛闪避的快,才没被污血溅在身上。
  冷冷的笑了一声,元琛道:
  “父亲不必担心,一旦您有了什么好歹,朕定会送福王下地狱,给父亲报仇!”
  元知行对福王一直十分看重,在他眼中,福王可比元琛出息多了,对他又孝顺的很,不像元琛那般,是一条养不熟的饿狼。
  现在看来,自己当年的想法果真没错,元琛这等弑父之人,将来定然不得好死!
  用袖中取出帕子,元琛仔仔细细的将元知行口鼻处的血迹给擦干净,看着锦被上沾着的点点红痕,男人微微皱了皱眉,几步走到了门前,冲着守在外面的老管家,道:
  “父亲吐血了,快将太医带过来!”
  听到这话,老管家十分慌乱。丝毫不敢耽搁,很快便将太医请了过来。
  太医一进来,先是恭恭敬敬的冲着元琛行礼,道:
  “微臣给陛下请安。”
  “不必多礼,先去给父亲看看身子吧。”
  太医走到元知行面前,再次为他诊脉,发觉元知行的脉象乱的很,有气急攻心之势。
  将元知行的身体状况如实跟陛下说了,元琛闻言,面色沉凝如水,说:
  “你好好看顾着父亲的身子,朕定然不会亏待与你。”
  元琛又吩咐了几句,也不愿留在元府中浪费光阴,现在辽国那些禽兽正在攻城,若是不想出些计策来,耽搁的时间久了,恐怕会闹出大乱子。
  到了夜里,元琛入到关雎宫中,与秦妙两人一并躺在床上。
  秦妙知道男人最近疲累的很,毕竟边关形势严峻,金陵的那些人也不是好相与的,若是出了半点儿错处,恐怕刚刚建立没多久的大业朝,便会在顷刻之间土崩瓦解。
  “妙妙,朕要御驾亲征。”
  秦妙觉得自己听错了,元琛现在的身份早就不同以往,是大业朝的帝王,元家军中得用的人手不在少数,为何非要以身犯险?
  “陛下,你若是御驾亲征的话,京城怎么办?”
  女人的眉头紧皱,死死拉住元琛带着粗茧的手掌,半刻也不放松。
  搂住秦妙纤细如同杨柳枝一般的小腰,元琛猛地将人一把拉到身边,一个翻身,直接将秦妙压在身下。
  不过他动作十分小心,知道秦妙的身子骨儿不比常人,也谨慎的没有压疼她。
  “妙妙,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这一条路了,只要这一仗打赢了,朕就能一举解决所有的隐患,日后即可高枕无忧。”
  秦妙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汉人的军队在面对辽军之时,天生就带了些劣势,若是元琛这个皇帝御驾亲征的话,自然能鼓舞士气,打胜仗的几率也大了不少。
  “不能不去吗?”女人的声音哽咽,她根本不想元琛以身涉险,若是眼前的男人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她该怎么办?小卓安又该怎么办?
  “朕不能不去。”
  听了这话,秦妙怔怔的流下眼泪,偏过头去,一时之间也不想再看元琛。
  男人的性子固执的很,一旦他做下的决定,别人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他改变主意,这一点,秦妙早在边城的时候,就清楚了。
  元琛从背后抱住秦妙,张口含住了女人柔软的耳珠。轻轻吸吮着,含糊不清的说:
  “妙妙,朕也不想离开你,但却不得不离开。”
  秦妙心口蹭的一下窜起一股火,伸手戳着男人坚硬如石的胸膛,恶狠狠的道:
  “你也别想糊弄我,元家军中没有精兵良将吗?你身为帝王,为什么非要以身涉险?”
  秦妙原本白皙匀净的面颊,此刻涨的通红,好像煮熟了的虾子一般。
  她凤眸之中凝结的水雾越来越多,最后化为两行泪,缓缓落下。
  天知道她有多不想让元琛离开,上一次在边城的时候,男人也向她千般保证,但结果呢?他受了重伤,又被齐君筱那个贱人下了忘川,让二人几乎被折磨疯了。
  秦妙伸手拉过锦被,将脑袋蒙的严严实实的,不想多看元琛半眼,也不想听他所谓的理由。
  她只是一个小小女子,这天下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看着面前裹得不留一丝缝隙的‘蚕蛹’元琛伸手拍了拍女人的臀部,因为锦被实在是有些分量,发出闷闷的响声。
  躲在锦被里的秦妙不满的哼了一声,却仍是一动不动。
  见着女人一直躲在里头不出来。元琛鹰眸闪了闪,直接下了床,几步走出了寝殿,冲着在外头候着的姜德海吩咐了一句。
  身为大内总管,姜德海自然知道该如何伺候主子,低眉敛目,不敢看的东西他绝对不敢扫半眼,只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之后便按着陛下的吩咐去准备东西了。
  秦妙听不到寝殿中的动静,就将锦被掀开一脚,发现元琛根本没在寝殿里头。
  她皱了皱眉,踩着绣鞋下了床榻。伸头往外看去。
  还没走出几步远,秦妙就听到外头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陛下,您要的东西已经全都准备好了,老奴给您放在桌上。”
  元琛嗯了一声,他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远远超过常人,早就听到了里间儿的动静,只不过并未揭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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