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碎》第40/84页
“是啊,发疯发了好久了,难道你没发现?”
要不是他发疯,见谁怼谁,跟骆敬之大打出手,这傻妞也不会哭得这么厉害吧?
其实他知道那是左时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否则以他的个性,不可能这么沉不住气。
然而齐妍才在长安身旁坐下,问她有没有话要问左时,她就惊惧地瞪大了眼睛,拼命摇头。
“长安……长安,你听我说,用不着害怕,有什么疑问,问清楚就好了,像你跟敬之那样。”
长安却哭了:“我不问……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比起从骆敬之那里获知真相,她连跟左时对质的勇气都没有。
比不爱更残酷的是什么?是欺骗。
齐妍不勉强她,她的心理负荷已经到了极限,不应该再承担更多了。
可她不去找左时,左时却自己找上门来。
齐妍并不想让他见长安:“是江涵博让你来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
“长安现在很脆弱,我想她不太想见你。”
“我知道,但我有话要对她说,我没多少时间了。”
“什么意思?”
“我要走了,离开国内,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齐妍一凛:“你要走?你把长安害成这样,弄出这么一个烂摊子,然后就打算一走了之?”
左时平静地看着她,也不否认:“所以麻烦你让我见见她,有的事我想当面给她一个交代。”
齐妍气极了,可是没有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能把心结解开,不比重新做她的病人强吗?
两人在西餐厅见面。才几天而已,长安好像又瘦了,脸都小了一圈,没有笑容,也没有生动孩子气的表情,坐在桌旁,就像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的木头人一样。
还好,看到他来了,她眼里还是亮起了光彩,尽管微弱,且一闪而过。
“长安。”他叫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名字真的蕴含了很多美好的祝愿,连称呼的人都能感觉到安心。
“你找我?”她还是乖乖的,有一点拘谨。
“对。”
“有……有什么事吗?”
她好像花了很大勇气才把这句话问出口,左时酝酿了一下,刚要开口,她却又猛地摇头,慌慌张张地打断他,把手心里的东西放在他面前的桌上:“这个给你,我刚刚才买的。”
那是两粒水果糖,不知被她握在掌心多久,好像已经有了融化的迹象。说好要给他做好吃的,上回亲手做的果酱在大火里毁了,今天才有机会买了草莓味的夹心糖带来给他。
他拿起一颗,剥开糖纸放进嘴里。那滋味,甜得发苦。
她抬头看了看他,又把桌上的菜单推到他面前,说:“妍姐说这家的牛排很好吃,你要不要点?”
她没有什么胃口,只点了一份酥皮汤,可是不想让他陪她挨饿。
左时没翻开菜单,其实他根本吃不下。进门时四下看了看,这西餐厅的风格有点像原来长安的店。如果没有那把大火,她这会儿大概还在店里忙碌着,他们要谈什么,也不用到其他地方来了。
齐妍不愧是专家,特意约在这样的地方,大概是要让他感到愧疚吧?
他把一张黑色的银行卡放在桌上,对长安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这里面有一些钱,应该够你再重新开一家新店。我拜托了信得过的朋友,他有这方面的经验,可以帮你筹备和打理。还有阿元和米娅,我都跟他们说好了,如果你的新店开起来,他们一定过来帮忙。”
长安没动,看着那张卡,情绪没什么波动,过了一会儿才抬头,问他:“那你呢?”
左时看着她:“我要走了。”
“走?去哪里?”
“法国。”他笑了笑,“也不一定是法国,我的工作需要四海为家。”
“要去多久?”
左时抿了抿唇,曲起手臂搭在桌上,倾身道:“长安,不要在意我。等我走了,过一段时间,你就会把我忘记的。”
“要去多久?”长安像没听到他说的话,固执地坚持问道。
他长吁口气:“很久,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长安不是很能理解永远的含义,但他的语气里的决绝她听明白了。
他说不会回来,就是真的不会回来了吧?
桌面上出现一个深色的水痕,又一个,再一个……长安意识到自己又落泪了,连忙用手背去擦。
她跟齐妍说好了的,今天不会哭,她一再食言,是不是就连妍姐也不会再理她了?
第三十六章
左时看到她的眼泪,本能地就想用手帮她擦掉, 可是手才伸到一半就停在半空, 喉结上下动了动, 强迫自己把目光调向别处。
“听说你跟骆敬之谈过了,那你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他问。
长安吸了吸鼻子,然后摇头。
“问吧,不管你问什么, 我都会照实回答你, 不会再骗你了。”
事实是, 他不过是想让自己轻松一点。
原谅他这么自私,直到最后还在利用这个女孩的善良天真。
长安其实是有很多问题要问他的,可是跟面对骆敬之时不一样, 她不想把这些问题问出来,怕问题有了答案他就要走了。
她有这样的预感。
可他说不会再骗她,对她是很有吸引力的。哪怕一次也好, 她希望他对她真心相待。
她想了一会儿才说:“董小雨, 是你什么人?”
好朋友,情人,还是太太?
“她是我妹妹, 亲妹妹。”左时说,“还记得吗?我跟你提过的,她在荔河老家,跟着我外婆一起生活,和你差不多年纪。有时我会觉得你有点像她。”
像吗?其实一点也不像。荔河是南城附近的一个小城,小雨从小长在那里,却像他似的长了高挑的身段、深刻立体的五官,十几岁已经有杂志要买她的青春写真集里的照片,开始试水做平面模特――是那种美得很张扬,一心想要走出去看大千世界的姑娘。
或者也并不是因为她们有什么相似,而是他面对长安时心里不落忍的那种怜惜之情有点相像吧?
“所以你是她的哥哥?为什么你姓左,她姓董?”
“左是我妈妈的姓氏。”他很难跟她解释,从到达法国加入雇佣军的那一刻开始,过去的名字和身份就都已是真正的过去式了。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他叫什么都不再重要。
确认了兄妹这一点,长安心里反而微微一松,接着又问:“你是为了她,才回来这里的吗?”
“嗯。”
“可是……她已经死了。”你还能为她做什么,能让她复活吗?
左时沉默半晌,说:“她死了,我还可以为她讨回公道,让伤害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伤害她的人,是敬之吗?”
“嗯。”还有你父亲,也算帮凶,但他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