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病》第126/133页


  “嗯。”林勋嘴角噙着柔和的笑,径自往西院而去。
  绮罗正靠在榻上休息,宁溪在旁边做针线,听到女孩子的声音,不由愣了一下,就看见一个身影风似地冲进来,刚要扑向绮罗,想起林勋的嘱咐,只是小心地叫道:“三婶婶!”
  绮罗微微睁开眼睛,看到眼前可爱的女孩子,几乎下意识地开口:“珊儿?”
  “三婶婶,您还记得我?!”林珊爬上塌,依偎进绮罗怀里,“娘说三婶婶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三婶婶,珊儿好想你。”
  绮罗笑着摸她的头发,眼中泛起泪光:“我也想你。”
  “三婶。”少年磁性的声音传过来,绮罗抬头,看见个头蹿高的少年老成地立在那里,要不是他眼里的水光出卖了他,估计要被他一本正经的做派给骗了。
  “骁儿都长这么高了。”绮罗欣慰地说,朝林骁伸出手。林骁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握了上去。其实这个三婶没有比他大几岁,以前在侯府的时候,却对他关爱有加。知道她被火烧死的时候,他还偷偷地哭过几次。
  林勋是最后进来的,看到大中小三个人都是喜极而泣的模样,便道:“珊儿,你不是要做桃花糕给三婶婶吃?”
  “对啊!三婶婶,三叔说你有小弟弟了,是不是?”林珊看向绮罗的肚子。绮罗点了点头,笑道:“也许是小妹妹。”
  “妹妹好。”林骁说,“别跟珊儿一样不听话。”
  林珊冲他做了个鬼脸,跳下塌:“我会做桃花糕了,我去做了给三婶婶尝尝看,好不好吃。”说着就兴冲冲地出去了。绮罗连忙说:“宁溪,你去帮帮她,看着点,别出什么事。”
  “是小姐。”宁溪放下手中的活,寻林珊去了。
  林勋和林骁坐在屋中,林骁跟绮罗陆陆续续说了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后来大概觉得自己杵在这里很碍眼,就对林勋说:“三叔,我去看看珊儿。”
  林勋点头,这屋里便只剩下他跟绮罗两个了。绮罗拉了拉身上的薄毯,将手放在紫金铜炉上烤了烤。
  林勋坐到床边,伸手把绮罗拉到怀里抱着,用体温暖她。绮罗不自在地挣了挣:“你别……孩子们都在外面。”
  “晚上搬到我那儿去住。”林勋在绮罗耳边呵气般地说。
  “我现在身子不方便……”绮罗推他的胸膛,林勋捏着她的下巴:“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这里这么简陋,当初让你住这里,不过是权宜之计。”
  绮罗故意说:“我倒觉得这儿挺好的。搬到你那里去,你的那位侧妃还不知道怎么使计害我。”
  “晚上她就不在了,你不必顾忌她。”
  绮罗不解地望着他,还没等林勋解释,霍然就冲了进来。看到屋中的情景,他又连忙转身退出去,在门外说:“王爷,有人求见。”
  “有人?”林勋皱眉。
  霍然头垂得更低:“您……您去了就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真宗废后所言,借鉴的是顺治废皇后博尔济吉特氏。

☆、第137章 一别两宽

  林勋猜到了几分,认真地摸了摸绮罗的肚子道:“乖乖跟你娘一起等爹回来。”
  绮罗笑着拍开他的手:“它才这么点儿,听不到的。”
  林勋又亲了下她的头发,才下塌走了出去。一出去,就收起脸上的表情,边走边问:“是孟侧妃?”
  “是的。婆子跟丫环在东院给侧妃收拾东西,她不肯。闹着要见王爷。透墨哥没办法了,这才让小的来找王爷。”霍然解释道。
  林勋看他一眼:“你脖子怎么了?”先前离得远时没有看见,离近了才看见霍然的脖子上有几道抓痕,虽然用领子特意掩盖,但还是隐隐漏了些出来。依霍然的身手,谁可以这么近地伤他?
  霍然连忙下意识地把领子拉高,满脸通红,连谦称都忘了:“我……我……是小瑾她……不是她……是我……”语无伦次。
  林勋恍然大悟,拍拍霍然的肩膀:“嗯,长大了。”
  霍然连忙低下头,脸红得都要滴血了,像个难为情的孩子。林勋又低声说:“在对付女人方面,透墨和季都挺厉害的,不懂的可以向他们请教。”
  “什么事要向微臣请教?”叶季辰手里抱着账册过来,看到霍然这个样子,以为他做错了事,好奇地问道。林勋对霍然说:“东院我自己去,你正好跟季臣聊聊。”
  “是……”霍然的声音小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了。
  林勋心情大好地走了,叶季辰走到霍然身边,等着他开口,也是一眼看到了他脖子上的伤,当下了然,将他拉到角落:“怎么,跟弟妹吵架了?”
  “没……没有!近来她对我温柔了许多,只是……”霍然摸了摸脖子,有点难以启齿,“这是昨夜里她弄的。我一时没个轻重,她今日下不来床……有点怪我。”
  叶季辰笑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说:“这种事,要慢慢摸索。有的女子喜欢温柔相待,有的女子喜欢酣畅淋漓,你初经人事,难免掌握不好分寸。去开些涂抹的药回去给她擦擦,平时多问问她的感受,很快就会水乳交融了。”
  霍然连连点头。早知道此法能驯服林瑾,新婚那夜他就应该尝试了。果然女人都如烈马,不管脾性多么桀骜不训,征服了她们的身体,自然也就收住了她们的心。这几天林瑾不说,他却能觉察出变化。比如不再对他冷冷淡淡,吃饭时也总是等他。床底之间虽然不算温柔,却也能察觉到她有些乐于其中了。
  他心中的大石总算着地,这才有了新婚般的喜悦和幸福感。
  ……
  林勋走到东院,看到丫环婆子都瑟瑟缩缩地站在院子里,不敢靠近屋子。他走进去,迎面飞来一个瓷瓶,被他伸手接住,随即放在身旁的矮桌上。地面上一片狼藉,孟亦欢的婢女跪在旁边,看到林勋走进来,连忙道:“娘娘,王爷来了!”
  孟亦欢本来坐在榻上哭,听到婢女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看见林勋,冲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王爷为什么要赶我走!我不走!这里就是我的家!”
  林勋将她拉开,示意婢女出去。
  “孟亦欢,你父亲曾跟我共同在沙场克敌。我们是战友同袍,你在我眼里,就是个晚辈,我不可能喜欢你。”
  孟亦欢摇头,哭道:“那个女人跟我差不多年纪,她为什么就能得你的垂青!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林勋把手帕递给她:“把眼泪擦擦。”
  孟亦欢接过带着他味道的手帕,只攥在手心里。她心里清楚,林勋从来没有喜欢过她。能忍这么久,一是因为她是太后娘家的人,二是因为当年是皇上赐婚,三就是跟她父亲的那么点同袍之情了。她就是仗着这些,才肆无忌惮地要把那个女人赶走,以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跟自己计较,没想到她却想错了。
  林勋坐下来,这几年,他踏进东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不想给孟亦欢任何希望和假象。他缓缓说道:“我已同你父亲说好,他晚上会来接你回去。你还是完璧之身,才十六岁,不用在我身上浪费青春。我会对外言明,我放你出府并非因为你的过错,而全是我个人的原因。回到家中,你依然可以择良人而嫁。”
  孟亦欢哭得更凶了:“你都知道了?你觉得我帮忙害那个女人,所以你一定要赶我走?”
  林勋看着她,就像看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亦欢,你喜欢我,不过是你少时,我在回京途中无意救了你,并把你安全送回家中。但如若不是你,换了任何一个人,我也会这么做。你对于我来说,并不是特别的。就算没有她,你在我眼里,永远是当初那个在路边啼哭的小女孩,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你虽无知被人利用,我却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
  孟亦欢扑倒在榻上哭,哭得撕心裂肺。林勋不再说什么,起身走出屋子,吩咐外面的婆子和丫环:“等侧妃冷静下来了,你们继续进去收拾。记得以礼相待。”
  “是。”众人齐声应道。
  林勋走出东院,看到透墨立在那里等,便问道:“怎么了?”
  透墨跪下来道:“小的恳请王爷做主,小的想娶宁溪。”
  林勋抬手让他起来:“这事原本也该办了。等我跟夫人商量之后,择良日让你二人完婚。”
  “谢王爷!”透墨激动之余,又道,“小的怕宁溪要准备婚嫁之事,又要照顾夫人,无暇□□。夫人现在怀有身孕,这王府里头也该有个妥帖的人照顾才好。”
  “你说得有理,你派人将我从前的乳母尹氏从应天府接回来吧。由她照顾夫人,宁溪也可以安心准备婚事。”
  “是!”透墨连忙转身去办事了。
  过了几日,废后的圣旨在朝堂上颁布,赵笙被除掉了皇后的服御,离开坤和宫,以庶民的身份,被送回了赵家。于氏在赵府门口看着朴素的马车行驶过来,不禁抬手抹了抹眼泪。想她赵氏一门,曾经无限风光,出了一位皇后,一位国公夫人,没成想如今,两个女人都被休离归家。
  于氏这一生,亦可谓经历良多。到了这般年纪,富贵荣辱都已经置之度外,只盼家人平安,也并没有什么看不开的。子女长大后,各自离开家,经年见不上一面。如今倦鸟归巢,她虽然年事已高,但只要活着一日,便会好好地庇护她们,如同她们孩提时。
  一身普通妇人装扮的赵笙从马车下来,一眼看到了于氏,还有站在她旁边的赵阮。赵阮正双目放空地望着远方,痴痴傻傻的。逍遥散服用之后,最佳解毒的时间是三日,过了三日,则药石无达。
  她心中愧疚,在拥抱了母亲之后,走过去握住赵阮的手,轻轻唤了声:“阿阮。”
  赵阮缓缓地看向她,露出一个笑容。
  逍遥无忧,此生所求。
  于氏走过来,拉着姐妹俩,说了句:“走吧,咱们回家。”
  ……
  后宫无主,朝臣上奏要真宗立新后,原先提出的两个人选是郭贵妃和王贤妃。郭贵妃一向深得帝宠,但是与朝臣没有往来,晋王又是个不争的皇子。连郭孝严对她当不当皇后,都没有表示出多大的热情,更遑论他人。而王贤妃虽然有王家的支持,但王赞官司缠身,自保尚且困难,秦王又是戴罪之身,朝臣也有所顾虑。
  这样议下来,两个人都不是皇后的最佳人选,便要皇帝另外择娶大臣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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