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香全集已完结》第31/58页
丁柔呼地红了脸,连忙转过头,埋在尚未吃完的米粥中,一勺一勺地喂进嘴巴。
有了这一出,先前弥漫在两人之间的尴尬便消弭无形,两人加快速度,不多时便消灭了另一半饭菜。
吃完也不急,而是任由侍女收去餐碟,仍旧坐在原处有一句每一句地说着话儿――反正派出去拿行李的小厮还没回来。
待得小厮真正回来,已经日上三竿。望着手中空空如也,面带尴尬的小厮,丁柔脸色微沉。晏秋见状,忙问道:“丁姑娘的行李呢?为何没有带回来?”
三个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推选出同子归与钟嘉说话的更加机灵那位:“回少爷,子归姑娘将属下全部拦在门外,并不肯给予信任。而……丁姑娘家中的男客,则说‘既然是她的东西,便叫她亲自来拿罢’。因此,属下只得空手回来。”
听完他的一席话,晏秋微微皱眉,见丁柔的脸色愈发不虞,又问道:“丁姑娘写的亲笔书信呢?你没有拿给她看吗?”
小厮更加尴尬,紧张得额头、鼻尖上都渗出细密的汗珠:“回少爷,那书信,子归姑娘说是假的。”
“罢了。”晏秋待还要问,丁柔已经拦住他。子归的脾气她不是不知道,那信大约被肢解成碎片,躺在院子各处了。倒是钟嘉,与先前大有不同――他从前并不这样执拗,温和而儒雅,也不强迫人,从不肯给人压力。
更让她心中一动的是,这才不过几日而已,两人竟然站在了同一方?子归那个人再倔也没有,气性大又傲慢,除了她这个小姐以外,鲜少把别人放在眼里。钟嘉到底同她说了什么,竟然收服了她?
她思考事情的时候总爱抿着嘴唇,看起来带了薄怒的模样。晏秋以为她被宠爱的侍女背叛,伤心极了,便挥手令小厮下去忙,双手环她的腰肢,嘴唇贴着她的耳廓轻道:“不要紧,柔儿莫生气。左右那些衣物都已经旧了,而你马上又要成为我的妻子,正好置办些漂亮的新衣服。待吃过午饭,我就带你出去采办。”
丁柔被他吐在耳边的热气激得麻了半边身子,死死咬着下唇,强道:“不,不必了。我,我现在就回去一趟,把衣物取来。”
“这又何必?”晏秋分明看到,就在他说话的同时,她面色渐渐升起一团团的红晕,最终晕染至耳后,呈现出鲜艳欲滴的颜色。他细细瞅了她的眼,见那黑亮的眸子氤氲了微微的薄雾,大乐,愈发搂紧了她的腰,在那纤巧玲珑的耳尖上轻轻一咬:“出嫁从夫,你得听我的。”
丁柔轻轻一颤,不知是被他暧昧的动作刺激到,还是想到了什么。她垂下眼睑,愈发咬紧了嘴唇,最终拜倒在他的攻势下,轻轻点了头。
晏秋记忆中的二十几年,从未像现在这般怀抱温软,一时心猿意马,颇有些荡漾。直想拖了她进屋,好好温存一番。然而他想到如今的情势,又觉为时过早,暗中叹息一声,缓缓放开了她:“你初到府中,对周围都不熟悉,我带你四处逛逛,熟悉一下路径可好?”
说罢也不待她回答,牵了她的手就下了台阶。
说起来,晏家富庶一方,定没少花工夫修葺院落。一路走来,丁柔的目光从整洁漂亮的青砖上滑过,掠过处处栽种的名贵花草,又看向风雅别致的亭阁,最终停驻在一方青翠碧绿的小池上不动了――这小池不知通了哪里,清澈波亮,竟好似活水一般!
晏秋一路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望向小池的目光略带探究,骄傲地昂着下巴,说道:“我祖父辈修这小池时,特地请了知名工匠,将它与护城河连通。是而这小池就算无人打理,也不似那死水一潭发臭!”
丁柔笑笑,不做回答。随了他的步子,踏上拱起的木桥,一路吱嘎吱嘎,走入池中心的凉亭。
刚刚坐下,便觉一阵夹杂了水汽的凉风吹来,鼻尖嗅到水草特有的芳香,不由想到年幼的时候随父亲大走四方时,也曾这样坐过贵人府中的凉亭。爹爹见她喜爱水花,曾打趣她道:以后乖女嫁个王公郎孙,也叫他为你修这样一座池子!
想到爹爹,不由心下黯然。思绪一时飘忽,便没察觉到晏秋眼中的打量。
“此凉亭修得高阔,坐在这里,府中的院落便能一览大概。如何?柔儿可还喜欢?”
丁柔回过神来,便四处望了下,胡乱点点头:“嗯,喜欢。”
“我也喜欢。”他浑似没瞧见她的敷衍,径自挨过来,一手揽了她的腰,见四处无人,偷偷凑在她颊上亲了口。
“你?!”丁柔又惊又羞,挣扎着便要站起来,奈何他搂得紧,她竟动弹不得!一时羞愤,藏在袖中的手指险些被绞断!
“你,你放开我!”声音犹如蚊咛,愈发逗得晏秋胸臆畅快:看来,她果然是倾慕他的!
他心中升起了怜惜,便不再逗她,起身坐回对面。轻咳两声,肃容道:“柔儿,我明日叫了人挑选良辰吉日,便到你家提亲可好?”
第19章 第 19 章 说亲
“柔儿,我明日叫了人挑选良辰吉日,便到你家提亲可好?”
丁柔被他的话惊道,一时惊疑不定,不知他话中的真意――他真心实意想娶她?不可能!
他这人天性凉薄,又是个多疑的性子,这才与她相处多久,便敢以妻位许之?
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她垂下眼睛,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并不应他。晏秋只以为她害羞,朗声一笑,真真切切地道:“柔儿,你我的年纪都不小了。晏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子嗣单薄,人丁稀少,这一代只有我一个长大成年。尤其我双亲已逝,若再不成亲,怕阿爹阿娘要托梦给我了。”
这才是他的本意!丁柔暗中绞着手指,他娶她只是为了延续香火!只是……她心中仍有一丝疑惑:他今年二十有四,寻常男子似他这般年纪早已子嗣成群,他迟迟不娶的缘由是什么呢?
晏秋见她低头不语,然而紧紧抿着嘴唇,自嘲一声,又道:“可怜我这一把年纪,万一哪天被人所害,连个后代也留不下!到了黄泉路上,又怎么见爹娘?”
他越说越严重,丁柔心知他在逼她开口,寻思着左右也得应了他,便点点头:“此事就由你看着办吧。”说罢,又觉得应该柔情蜜语一下,譬如“总归我要嫁给你的”之类。然而这话想着就膈应,便抬首瞅了他一眼,急忙又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