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校对版作者酒狂》第69/142页


第九卷 夜魔重现


第九十四章 裂甲
  天上的烟花总是美且易逝,而射向胡不归的烟花却是美且夺命。那捧烟花绚烂已极,一重光焰生出千星万点细碎的流光,在胡不归的面前炸开了。
  胡不归的第一个反应是双臂一振,将梅四和梅轻雪全都甩上了半空,脱出烟花爆裂的范围,炫目的光彩随即迎面而来。胡不归透过重重迷幻般的流光,看到的只是一点剑尖。那千重光焰全都来自这一点剑尖上。才一动念,寒气已经触及到了肌肤。
  胡不归胸口衣衫碎成了千百片蝴蝶,被劲风激的向后飞去,那柄剑已经刺入了胡不归的肌肤,生死比烟花更短,恍惚一刹那便可历经百次。喧嚣远去,世界消隐,胡不归的时间停止了。没有尽情燃放的鞭炮声,没有热闹欢快的笑声,也没有冷酷残忍的杀伐声,有的只是一片寂然。
  骤然之间,胡不归的身子变得没有一点重量,比鸿毛还轻。千万点光华化为一柄长剑,剑尖已经刺入了胡不归的胸膛,而长剑握在一个身穿奇异铠甲的男人手上,这个人正是南塘秋。而这灿烂的一剑却是南塘秋从来也没用过的千重烟花诀,此剑诀是来自梵天宝典的不传之密,自从南塘秋习得之后就从来也不曾显露过,即使是在梵天谷众弟子面前也不曾使过。
  长剑雷霆一般向前疾刺,而胡不归的身子就像是一片粘在长剑上的羽毛一般,随剑向后,长剑半分也抵不进去。而胡不归伤口处的血肉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聚集了大量的龙气,经过龙气改造的身体再次显现出了过人的强横,伤口处的血肉竟然死死将剑尖夹在了肉中,一团龙气咆哮着沿着剑身冲向南塘秋。
  南塘秋只觉得一股勇猛的气息沿着长剑直冲下来,顿时手臂一麻,剑势顿时淤塞了,而那股彪悍的气息依旧朝着他体内冲去,南塘秋不觉一惊,全身真元狂涌,随即手腕一抖,长剑荡成一片秋水。胡不归的身子便如秋水之中的一叶残荷,随秋水而动,每一个波动,每一次震荡无不与秋水相吻合,任水波荡漾,却终奈何不得那叶残荷。却突然间一道劲气射向胡不归,却是南塘秋左手一指弑仙指寄射而出。以他的修为,这一指却远远胜过他徒弟颜如雁数十倍不止。那道指风细如尖针,锐利之中夹杂着无坚不摧的刚劲。棉可挡锤,却不可防针,这一指便是戳在生铁上,也要给它戳出个窟窿来。
  却听见胡不归一声长啸,猛地自剑尖上蹿了出去,身子尚在半空,双拳却雷霆一般的轰了下去。一拳横里砸向那道尖利的指风,另一拳却砸向了南塘秋的顶心。
  梅四双手一扬,两柄菜刀凭空出现在手上,方要冲下去,却见一群梵天谷弟子飞身将他围了起来。梅轻雪凌空踏步,奔向胡不归,却骤然见到一片蓝光,却又是那个手持琅玡神剑的美貌少女。这许青青却是只盯着梅轻雪一人,她不动便罢,她若一动,琅玡神剑便立即削了出去,横在当场。
  胡不归的拳风横向砸在那道尖细如针的弑仙指上,虽是逼其锋芒的打法,却依然在两相接触之时感到一阵血气汹涌,那道指风却被打得乡下倾斜,嗖的一声隐没在地底了。而另一拳眼看就要打中南塘秋顶心,却突然间南塘秋的头上瞬间生出一个头盔,胡不归的龙气当的砸在上面,却只是令南塘秋头颈微颤,半点伤害也没造成。
  梵天谷一众占了出其不意的先机,此时梅四被一群以颜如雁为首的梵天谷弟子团团围住,梵天谷众弟子组成了一个奇异的阵法,只见剑光霍霍,却都是受在自己身前,竟无一人进攻,自是将梅四困在其中。梅四心中惦记胡不归的安危,焦急之中猛地向其中一名实力较弱的弟子冲去。谁知道他的菜刀刚刚递出,梵天谷众弟子的剑光便连成一片,朝那个实力较弱的弟子聚集,骤然间,梅四所面对的便不是那一名弟子,而是十余名梵天谷弟子力量的总和。一股巨力顿时将梅四又撞了回去。好在梅四双刀飞舞,这才挡住了犹如水银般无孔不入的剑光。
  梅轻雪已经于许青青数度交手,凭着女人的直觉,她能感受到来自许青青的那种近乎嫉妒的仇恨,一柄琅玡神剑毫不留情的攻向梅轻雪。无坚不摧的剑芒,时而大开大阖,时而阴柔狠辣,似乎什么剑诀用在这柄剑上都能施展出它最大的威力。而梅轻雪却不愿伤了面前这个明眸皓齿的少女,她能感受到这个女孩儿心中那种莫名的伤悲。于是尽管她的琴丝诀被一道一道的削断,可是她还是没有使出杀招,只是尽力防御而已。
  琴丝诀从宫弦使到了羽弦,除了威力奇巨的文、武二弦没有用过之外,其余五弦诀一一施展出来,只见满天柔丝飞舞,间杂着声声琴音,时而如飞雪轻舞,时而如小溪淙淙,一片平和温柔的曲意。
  梅轻雪原本是想借这平和冲淡的曲子消减许青青心中的恨意,却不料许青青先是心神略一舒缓,随后心中猛然一凛,原本就对梅轻雪暗含怨气,此刻这曲子听在耳中更生怨愤,只道是这美貌妖女便是凭了这些靡靡之音和无比妖媚的美色迷得那姓胡的小子神魂颠倒,不由得厉声喝道:“小妖女,要打便爽爽快快的打,弄出这些靡靡之音想要迷惑谁?”
  梅轻雪苦笑道:“小妹妹,不是我要打,而是你要与我打,你若肯罢手,那便再好不过了。”
  许青青紧咬银牙,捏了个法诀,只见琅玡神剑神龙一般从她手中蹿出,高悬在空中,只见蓝光骤然一亮,一道刚劲至极的蓝光笔直向着梅轻雪劈了下来。梅轻雪心中暗叹,却也震惊于这神剑无坚不摧的锋芒。梅轻雪不敢硬接,心念急转,一个移形换位,身子凭空消失,瞬间横移出五丈,电光火石之间,那道强大的剑芒直劈下来,只听一声霹雳,剑芒没入大地,大地上骤然被劈开一道裂痕。一阵气流激荡,梅轻雪纵然闪出了五丈,避开剑芒中心,却依旧被周遭的气机牵动,顿时一阵血气翻涌,花容变色。
  而许青青此时却也并不好受,这琅玡神剑原是世间罕见的神兵,以许青青的修为只能勉强发挥神剑三层的威力,此刻在激怒之下,她也不去想自己能否控制威力爆发的神剑,竟然催逼真元施展出神剑五层的威力,神剑余力反震,许青青只觉得胸口一堵,随即便感到一阵经脉不畅,驾驭神剑的法诀顿时散了。
  失去掌控的神剑径自乱舞起来,只见一道道蓝光凌空劈下,不辨方向的朝着在场众人胡乱劈去。众人顿时大乱,便是身着玄武甲的南塘秋也不敢直接琅玡神剑的锋芒,只见剑光连闪,一转眼已经有五名梵天谷的弟子趋避不及,伤在了琅玡神剑之下。而其中一道剑光却将梅四的肩头切开一条深深的伤口,所幸他趋避的快,加上琅玡神剑脱离了主人掌控之后,威力大减,否则只怕一条手臂就该离他而去了。
  梅四只觉得肩头一阵剧痛,却见身旁一片剑光闪烁,却是几个梵天谷弟子趁机向他递出了剑招,登时梅四背心、肋下以及腰腿纷纷中剑。梅四忍痛挥舞双刀,只听叮当数声,四名偷袭的梵天谷弟子中刀倒地,另有一名却是被梅四的菜刀一拍,打昏在当场。然而更多的梵天谷弟子围了上来,梅四立即陷入了危机之中。
  南塘秋舍弃胡不归,向着呆在当场的许青青飞去。而胡不归一见梅四危险,也朝着梅四奔去。人未至,一道淡黄龙气化为绳索,套在了梅四的腰间,用力一拽,将梅四拖出了梵天谷众人的包围。却听得身后一声娇呼,不由得心头一震,转身看去,只见梅轻雪嘴角挂着一丝血痕,而如玉般的一截脖颈竟然握在了南塘秋的手掌之中。
  却原来就在胡不归奔向梅四之际,琅玡神剑一道剑光朝着梅轻雪劈来,梅轻雪连忙向后退避,却突然背心处猛然一痛,一股大力撞在了背心,顿时双眼昏黑,几欲昏厥,一口鲜血忍不住涌了上来。还没等梅轻雪有所反应,南塘秋一只手掌真元生出绝大一股吸力,一把捏住了梅轻雪的脖颈。
  胡不归和梅四顿时血液倒流,全身冰冷,胡不归高叫道:“南塘秋,你放开她!你怎么说也是一代宗师,怎么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的偷袭我等后辈?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与你梵天谷的颜面不大好看吧。”
  说话间,胡不归一步一步的朝南塘秋走去。南塘秋冷然一笑道:“我手上这女娃分明是个妖类,我便是一把捏死她,于我梵天谷的声誉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更况且我这也是在帮你,你这小子还与这些妖类混在一起,只怕到时候就连你师傅天痴真人也保不了你!”
  胡不归红着眼一步步走上前去,却突然蓝光一闪,琅玡神剑兀自横在身前。却原来是许青青被她师傅一拍打通了淤堵的经脉,随手一招,收回了琅玡神剑。许青青剑尖直指胡不归胸膛,道:“站住!再往前走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胡不归朗然长笑道:“别说一步,便是十步百步我也走得!你待要如何?”一股疏狂洒脱的气质跃然而出,在场众人只觉得面前这个平日看似泼皮无赖的小子,此刻便如换了一个人似的。
  许青青尚未答话,却听南塘秋冷笑一声道:“好啊!好有气魄啊!胡公子,请你再向前走一步试试看,你再走一步,我就捏断你这伙伴的脖子,看看究竟是胡公子的豪气要紧还是这位梅姑娘的小命要紧。”
  胡不归双眼几欲喷出火来,他怒视着南塘秋道:“你待怎的?”
  南塘秋笑道:“很简单,你们几位再陪我去一趟地下城,把那玄武给我逗引出来,再给它吃上一丸醉金仙,那么我就放了你这位朋友,你看如何?”
  却听梅轻雪怒道:“你这是做梦!老胡,你是条汉子就杀过来,别受这小人的挟持,若是他杀了我,你跟四哥替我报仇就是了,却不必违着你的性子跟他服软!”梅轻雪还欲再说,却被南塘秋手掌轻轻一用力,卡住了咽喉,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双眼睛怔怔的望着胡不归。
  胡不归心头一热,原本缩回去的一支脚又伸了出来,一股热血直往上冲。胡不归道:“南塘秋,老子说到做到,你敢伤她,老子就把你的乌龟壳凿穿,你信也不信!”说着抬脚跨出一大步去。
  许青青只感到一阵怒气抑制不住,她颤声道:“站住!你再不站住我便杀了你!”一柄琅玡神剑便架在胡不归胸前,一阵寒意刺的胡不归肌肤生疼。胡不归眼神坚定的向前又跨了一大步。此时他的胸膛距离剑尖不过一步而已。就在此刻,梅轻雪凄然的朝着胡不归一笑,右手后翻,一股碧绿的妖元撞向南塘秋的小腹。南塘秋手腕一抖,将梅轻雪抛了起来,随即一掌打在梅轻雪的背心,只听嘭的一声,梅轻雪口吐鲜血的飞了出去,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只是生是死。南塘秋冷笑道:“不知死活的孽畜!”
  胡不归狂怒不已,身形向前狂冲,眼中却像是看不到面前这柄绝世神兵一般,许青青一阵气苦,他竟然为了那个妖女可如此舍命,他当真是不怕死吗?顿时心智恍惚,也不知是如何作为,只觉得手腕向前一送,就听噗的一声轻响,琅玡神剑顿时刺入了胡不归胸膛。鲜血沿着胸膛涔涔流淌。
  就在琅玡神剑刺入胡不归胸膛的一刹那,猛然间一个被封存的记忆骤然在胡不归的意识里爆炸开来,那是小青和天书一起留在胡不归心中的那些玄奥难明的记忆。在此刻有如洪水一般的泛滥了。与梵天宝典和如意青莲灯一本同源的琅玡神剑便如钥匙一般,暂时开启了梵天宝典和如意青莲灯在胡不归心中种下的密藏,一道光亮照亮了胡不归的神识。
  只见胡不归全身骤然一亮,他竟然凭空穿过了手持琅玡神剑的许青青,一步之间便跨到了南塘秋身前,似乎时间和空间都短暂的停止了一下。等南塘秋有所反应的时候,胡不归的拳头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没有锋芒毕露的真元光芒,也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每一拳都与胡不归击破傲霜散人劈山刃的那一拳一样,真元高度凝结在一双拳头上,聚则强,在突起的中指指节上,狂野而好斗的龙气倾泻而出,每一拳都打在南塘秋的胸口甲胄上。一拳接着一拳,胡不归口中怒喊道:“老子便要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打不破的!看老子凿烂你这王八壳子!”
  而梵天谷的众弟子全部呆住了,他们不可致信的望着这一幕,却没有一个上前动手的。而许青青则是呆呆的捏着手上的琅玡神剑,口中喃喃的道:“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从第一拳起,南塘秋就感到身子猛烈的震荡着,尽管有玄武宝甲的护持,却依旧感到一阵阵冲击。南塘秋慌乱之中,噗的一指弑仙指戳在胡不归的胸口,顿时在胡不归的身上穿出一个洞来。而胡不归却似乎半点感觉都没有,闪电般的拳头滚滚而来。
  一阵阵更加猛烈的震荡从南塘秋胸口甲胄上传了进去,直打得南塘秋身子向后不住飞去,虽没有伤及肉身,却打得南塘秋魂飞魄散,怎么这小子当真如此拼命?这一怒之下竟然有如许惊人的斗志。
  千百拳接连不断的打在同一个地方,胡不归的一双拳头已经皮开肉绽,露出了森然的白骨,然而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了,胡不归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打穿这王八壳子,把南塘秋这个老王八从壳子里打出来!他伤害了自己的伙伴,他必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猛然间,只听咔嚓一声,坚韧无比的玄武宝甲竟然裂开一道裂痕,南塘秋心中更是惶恐,连抵抗都忘掉了,只听着胡不归的拳头接连不断的击打在自己胸口,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肉身上传了出来。须弥之间,原本无坚不摧的玄武宝甲裂成千百片碎片,一阵剧烈的疼痛渗入了南塘秋的五脏六腑。紧接着胡不归的拳头直接打在了他的肉身上,轰的一声爆响,南塘秋被砸进了地下。地面顿时出现一个深坑。胡不归飞身追了下去,一拳接一拳的凿在南塘秋的身上,只听见骨骼碎裂的声响不断从南塘秋的身上传来。
  一声鬼神般的长嚎自深坑中传来,只见胡不归猛然一脚将软得不成样子的南塘秋踢了出去,南塘秋的身子嗖的化为一道流星,向外飞去。梵天谷众弟子此时才清醒过来,纷纷朝着师傅飞去的方向奔行。一个梵天谷的女弟子拉了痴痴呆呆的许青青,也跟着众人一同奔去了。
  胡不归慢慢从深坑之中爬了出来,猛然间胸口鲜血一阵狂涌,直到此时,他的伤势才开始发作了。然而他踉跄着脚步,向着梅轻雪一步步走去。梅四从震惊中惊醒,一蹿身,扶助了摇摇欲坠的胡不归,又是一纵,来到梅轻雪身旁。胡不归弯腰一探梅轻雪的脉搏,只觉得虽然微弱,却依旧在跃动着,不由得略微放心,随即却又显出了忧色,因为他感到轻雪的伤势确实是十分严重。胡不归抱起轻雪,对梅四道:“四哥,咱们去富贵家!”说着便欲腾身而起,却哪里还有力气。梅四顿足叹息道:“怎么会这样呢!”一团绿光裹住胡、梅二人,向着张富贵家的方向而去了。


第九十五章 滴血
  门扉咣当一声被撞开了,风卷残雪,一拥而入。
  小虎猛然一声低吼,冲了出去。三个全身是血的人倒在了门口。却正是胡不归等三人。小虎头上的白毛顿时炸了起来,它围着地上三人团团乱转,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口中慌乱的叫着,前爪不断地在胡不归和梅轻雪的脸上拍来拍去,却见这两人都是闭目不醒,更是惶恐。
  张富贵一家也奔到门口,只听张富贵喊道:“老胡!轻雪!四哥!你们怎么了?!”一闪身蹿到近前,抱起浑身是血的梅四,进了内室。富贵的家人也七手八脚的将胡不归和梅轻雪一并抱了进去。富贵娘焦急的道:“这是怎么了啊,这几个孩子才出去这一会儿怎么就搞成这样?究竟是谁造的孽啊?连几个孩子也不放过!”说着老泪就流了下来。
  张富贵也是一阵慌乱,呆呆的看着浑身是血的三人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还是富贵娘喊道:“三儿,发什么傻啊!快用你给娘治眼睛的法儿,救救他们啊!”富贵这才猛醒过来,连忙运起青城清露咒,却由于过度紧张,真元竟然不能如意运转,好半天双掌才发出一片清辉,笼罩在梅四身上,片刻过后,清辉之中化出几滴清露,滴在梅四唇上。梅四呻吟一声,睁开了眼睛。
  张富贵心中一喜,道:“四哥!你醒了!”
  梅四点点头,挣扎着道:“我没事儿了,你先救轻雪!”说着便自行运功疗伤。张富贵立即转到梅轻雪身边,将一捧清辉笼罩在她身上。
  小虎顿在梅轻雪和胡不归身边,一声不吭,一双猫眼却在二人身上来回游走,时而轻轻用猫爪触摸一下梅轻雪的脸庞,时而低头舔舔胡不归的眼睛,只希望他们能够睁开眼睛。
  胡不归此刻却是陷入了另一个奇异的梦境之中,一身的内伤、外伤正在悄然好转,经过龙气改造的身体再次显现出了强大的生命力。
  清辉不断的化为一滴滴清露落在梅轻雪的身上,然而她却依旧一动也不动,一张脸苍白的有如白玉一般,身子似乎越来越凉,呼吸也逐渐若有若无。张富贵见梅轻雪不见好转,心中焦急万分,不由得又催发真元,清光更盛,而富贵的脸色也逐渐苍白起来,他那本不深厚的真元眼见着就要枯涸了。
  就在此刻,骤然间清辉骤然一亮,变成浓重的青雾一般,笼罩在梅轻雪的身上,紧接着清露有如小雨一般的滴落,滴滴答答的洒在了梅轻雪的身上。张富贵回身一看,却是胡不归坐了起来,周身龙气流转,化为青城清露咒,替梅轻雪疗伤。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张富贵的真元早就无以为继,脸色苍白的坐到一旁调息去了。而胡不归却依旧守着梅轻雪,不断的将真元化为甘露,滴洒在梅轻雪的身上。富贵的家人退到屋外,也是心神不定的守着。
  油灯里的灯芯啪的爆出一星儿灯花儿,随后就听见梅轻雪嘤的一声醒转过来。她慢慢睁开眼睛,瞧了瞧屋内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胡不归的脸上,无声的笑了。
  胡不归的眼睛里也满是笑意,一笑之间,无数言语尽在其中。
  小虎欢呼一声,跃到她的身边,本想直接扎进她的怀里,却又怕弄疼了她,于是便蹲在她的枕边,一只前爪轻轻搭在她的肩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梅四和富贵也聚拢过来,一群伙伴拥在一起欢喜得不行,共患难之中产生的友情在几人心中流淌,为了伙伴能够渡过危险而欣喜不已。
  梅轻雪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胡不归轻轻按住了,胡不归从怀里掏出两颗天妖续命丸塞进梅轻雪的口中,道:“你伤得不轻,好好养着吧!”两颗丹药吞下去,片刻过后,梅轻雪的脸庞透出一丝血色,显见得这天妖续命丸的药效惊人。适时门帘一掀,富贵娘走了进来,见到众人都好好的,口中直念阿弥陀佛。胡不归笑嘻嘻的对富贵娘道:“大娘,快给我们煮些饺子吧,我都饿死了!”
  小虎一听,立即跟找到知己一般,一头扑进了胡不归的怀里,心里直道:还是咱俩趣味相投啊!这般想着,一线口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富贵笑道:“瞧你们这副馋样儿,我娘水都烧了好久了,就等着你们回来呢!说起来你们究竟出了什么事儿?”胡不归就将被梵天谷伏击的事儿讲给富贵听,直把富贵听得咬牙切齿,待讲到胡不归打碎了南塘秋的玄武宝甲时,张富贵禁不住拍手称快,他觉得这世上似乎没有什么是老胡说出来办不到的。
  片刻过后,一大盘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了上来。盘子还没放稳,就见嗖的两下,盘子里就少了两只饺子。却是胡不归和小虎抢先下手,也不顾烫,一口就吞进了肚子里。富贵娘笑道:“慢点吃,仔细烫着了,饺子还多着呢!”富贵捧出一坛子酒来,给斟了几大碗酒,道:“我们北方有句俗语,叫饺子就酒,越喝越有,这过年吃饺子没酒可不行。”
  胡不归大喜,道:“这句话甚妙!甚合我意!大娘、大哥、二哥,大家都来!我跟小虎都是没家的孩子,却没享受过与家人一起过年的滋味呢!”说着将富贵的家人全都拉上了炕,众人盘腿围在矮几周围,顿时一股温馨的家的味道充满了简陋的小屋。除夕夜就在一片暖融融的欢愉气氛之中度过了。
  这一夜,胡不归、梅四和富贵以及越来越贪杯的小虎喝的酩酊大醉,歪歪斜斜躺了一炕。富贵娘把醉猫小虎从梅四脸上扯下来,将它舒舒服服的放在小被子里,又给其他几个孩子盖好被子,一双眼睛充满慈爱的看着这一床的孩子。
  新年的清晨终于在母亲的守望和一片醉汉的鼾声之中来临了。梅轻雪早早就醒了,与富贵娘一起看着炕上这一群可爱的家伙,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小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抱着富贵的脖子睡得甚香。而胡不归这小子又习惯性的把臭脚丫子放到了梅四的脸上,梅四则是在睡梦中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危机,也或许是难耐老胡的一只臭脚,竟然召唤出了他的双菜刀,握在手里,直把梅轻雪和富贵娘看得一阵阵发冷,直为胡不归那一只臭脚丫子担心不已。
  只有张富贵一个睡得最是老实安稳,尽管被小虎紧紧地抱住了脖子,却将外呼吸转而为内呼吸,进入了真元自动运转的状态。却听张富贵突然喊道:“老乌龟哪里跑!”随即嘭嘭一阵拳打脚踢,只见老胡、梅四、小虎一个个被打飞了出去,却是他梦见自己大发神威打得南塘秋龟壳崩裂,四处逃窜,好不威风。原来最危险的竟然是他。
  等胡不归几个鼻青脸肿的爬回来,梅轻雪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在一阵喧闹过后,几个醉汉终于梳洗完毕,走出屋子。胡不归脸上仍挂着水珠,一出屋门便哎呀一声,道:“今儿是大年初一,老敖该恢复真身,准备回家去了。咱得去送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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