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木鱼全集》第52/73页
步臣说:“真是没有悟性,大师给你木鱼就是要你这种五体不勤的人勤快起来,别整天泡在自大自负里。”
“你。”
“我?”步臣抬头看树,举止优雅地站在她面前,轻佻的看着她:“我难道说错了?”
“反正我总比你这种风流又自以为是的花心大萝卜强一百倍,不,是一千倍一万倍,我看大师肯定是觉得你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所以才没给你什么纪念品。”
“我花心与不花心,你又从何而知?”
“还从何而知?大少爷我拜托你谁不知道你的劣迹斑斑,我不想知道也是被迫听说,到哪儿你这种大众情人都阴魂不散,我真是倒霉。”
步臣本来大好的心情被韩倾沐几句打发走了,索性直接捏住她的手臂逼近她秀美的五官,挑衅一般的问她:“我是大众情人,那你算不算其一?”
“我要是其一,能三年里跟你做对跟你玩命,你傻啊。”韩倾沐摇摇头坚决否认。
“那你觉得这三年我存心跟你过不去,竞赛我不让你拿冠军,书法展我也不让你如愿以偿,甚至在作文上我们都算是平分秋色,我下了那么多心力,你觉得我这是为何?”步臣娓娓道来,看着她很是严肃。
“我怎么知道?谁知道你是神经大条还是故意找茬,还是我们上辈子就是仇家!”韩倾沐忿忿不平,这三年她活在步臣的光环下太憋屈了。可是步臣这一番话,又似乎是话中有话,他想要说什么却又小心翼翼不肯轻易挑明。
步臣抿嘴笑起来,唇角弧度柔和,在春光里是那样的阳光与温和,他只是说:“子非木鱼。”
后来韩倾沐回到茶座,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来,最后她把木槌留了下来,把木鱼给了他。甚至闷闷地回他:“既然我不是木鱼,那你是?”
步臣笑笑而过。
再后来,韩倾沐研读古言的时候才知道木鱼通木愚,她拿起书砸向步臣,大怒曰:“我本来就不笨,你莫名其妙整了个四个字,我以为你参透了什么禅机,可是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害得我白白献出我的佛教圣物!”
韩倾沐一直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少年步臣就用最清浅的四个字想要告诉她,他对她,早不纯粹。
那时候他只想告诉她,他陪她闹了三年,希望未来那么漫长的人生,她继续在他身边闹下去,长长久久,莫失莫忘。
房间里暖气开的很足,韩倾沐的指尖摸索着木鱼的纹理,她慢慢想起从前,仿佛一眨眼就回到那年的春光时代,男孩女孩站在草木盛放的春天里,他话中有话,她却后知后觉。
韩倾沐从步臣那里抢了点被子过来,晨光中的她不施粉黛,雪白的肌肤上仿佛有一层柔柔的光晕,步臣从侧面看过去觉得她干净的不可思议。
他大手一挥,轻易将韩倾沐揽在肩头。
韩倾沐讷讷地说:“那木槌我也没丢,放在我第二格抽屉里,不过这么多年我都没有翻出来过,恐怕跟你肚里那些弯弯绕一样,早就长霉了。”她一边说一边掰着步臣修长的手,他素来写字凌厉有力,连大拇指上都泛着因为钢笔搁在那里长期以来留下的痕迹。
“你那时候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我话都说到那份上你都不明白。”步臣刚刚醒来,声音微微有些暗哑,听起来总叫人觉得魅惑,“别人都说,女孩子敏感多疑,可是不管我怎么做你都是一副不理不睬,不屑一顾的样子,如果我不主动拿奖不特地闹些绯闻,你似乎永远都不会在意到我。那天我都快要跟你表明心迹了,可是你照旧是淡淡的表情,连思考都懒怠,三言两语就把我拒之千里,我说子非木鱼,你不懂。我想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可是我等了这么久,你好像也忘了这么久。”
他有难得的温柔,她也是难得的安分,她浅笑:“女孩子都是敏感多疑,我也是啊。高中三年,一边暗恋你一边还要对付你,我哪里知道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和我周旋?你问出那一番话,我告诉自己绝对不能乱想,你说子非木鱼,我在想你这样讨厌我,怎么会对我这样为非作歹的女生心动。我故意笨笨地说既然我不是木鱼,那就把木鱼给了你。那时候我想或许以后,你身边也有了人,而我也不再是一个人,即使到那时候我也能安慰自己,你步臣曾经和我一起分享过寺庙的佛物,一人一半。”
或许未来还有那么多个春天,我们不能一起分享,至少这个时刻,我们还能互相看见彼此眼中倒影着的玉树繁花。韩倾沐想所有人都遗忘了他们的时候,那支木槌,那个木鱼还依旧属于一起,不管时间多远,相隔多远,它们曾经那样亲密无间地在一起。
步臣安静了一小会儿,低低地笑:“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浓的少女情节,看来我把它保存至今是对的,至少你可以相信我矢志不渝。”
“本大小姐没计较你身体出轨就不错了,你倒还先邀功?”韩倾沐扭步臣高挺的鼻子,步臣疼的一声闷哼。
“大小姐,小的不敢了。”步臣求饶,“小的愿意将功补过。”
小女人贪小便宜,一听到立马松手,韩倾沐正想捞点外快,没想到步臣霸道地倾过来,她只听到他的坏笑:“免费全身心服务,欢迎揩油。”
韩倾沐接下来充分感受到步臣“全身心”的服务。
春节长假,步臣和韩倾沐出双入对,所有长辈都终于看懂了这场三个人的爱情,夏骁骑等了三年还是无花果。
韩倾沐给夏云钟拜年的时候,可以感觉夏伯伯止不住的失落,夏骁骑送她出门不以为意:“我爸就那德行,他就是为我着急,你也知道我是谁啊,要找女人还不容易。”
夏骁骑无所谓地侃天侃地,韩倾沐却愈发觉得对不住他,她擦身而过的时候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夏骁骑收到这一句,还是沉了脸,却装着漫不经心地说:“最烦别人跟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要是能在我身边安安分分带上一年半载,这才管用,所以既然这三个字都是无谓的,我们之间就不用这样。以后,你要幸福,我不会再去打扰。”
他这一句像是诀别,韩倾沐忽然就落了泪,她知道从此他只是普通朋友,甚至她还有刻意疏离,只为了安心,她担心她一走近他就会搅乱一池春水,她只能与他相看无言。
夏骁骑本来正转身要回屋,被韩倾沐这一下弄得手足无措,他只好嘻笑不已:“大春节的,你在我门前哭,韩倾沐你准备把我今年财运桃花运都整的灰飞烟灭是不是?”
韩倾沐忍着泪,嘴巴委屈的弯了弯像是要笑,却始终没能笑出来,“夏骁骑,我再不需要什么桃花运了,我把我这辈子的都留给你,直到你遇见你的公主。我只希望你也幸福,要比我还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