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剑金钗》第104/166页
秀莲又掩被躺在炕上,她并非思虑将来追猛虎常七是如何复仇,却惊讶地想:是谁在暗中帮助我?此人会使点穴法,武艺想比我还高强。可是听说天下会点穴法之人,寥寥无几,只有当涂县的静玄老和尚,但他决不能帮助我。他那些徒弟,如陈凤钧之流,又都不会点穴法,莫非是江南鹤吗?
可是也没听说江南鹤老侠他长于点穴法。思索了半天,始终情不出刚才在暗中帮助自己的这个人是谁。又想:现在可是人都晓得我命秀莲是住在这里了,明天说不定有人在暗中要去给张玉瑾送信。
张玉瑾若闻风远?倒不要紧,可是若叫花枪冯隆再把杨大姑娘拐到别处,那就未免显得自己太无用了,于是就决定明天一清早就起身往开封去。少时她又睡去,但睡得却没有刚才那样沉了。
次日,天色还未明亮,她就醒来,收东好了就叫店家。店家赶紧过屋来问说:“俞姑娘,你这样就要走吗?天色可还太早!”
秀莲说:“我还到开封去,有要紧的事,你快给我打脸水来。”
店家答应了一声,出屋去了。
这时,院中的雄鸡已喔喔的唱了起来,外面也不知是残月还是朝霞,照得纸窗发白,少时店家就送来脸水。
秀莲问:“昨晚的事怎么样了?”说话时带著冷笑。
店家悄声说:“没有甚么的,后来他们镖行里来了人,把两个人抬走了。那姓胡的是本地恶霸,外号叫胡撞头,那猛虎常七也是江湖上的恶人,他跟各地强盗都有来往,他的镖车强盗们都不打劫。
姑娘你既然把他们得罪了,就赶紧离开河南去才好,要不然走在哪儿,他们也能够追了下去。”
秀莲却摇头冷笑,并不说其么。她一面叫店家去备饭,一面匆匆地梳洗过了,然后付了店钱,拿著行李和双剑到院中,放在马上,牵马出了店门,就往东走去。
走了不远,就见路南有一家小小的镖行,字号就是“平安”,双门紧闭著,大概昨晚受了点穴法的那个人,此时身体未必还能转动。
两旁的许多店房已都把门开了半扇,有些商人背著包里起早赶路。秀莲忽见一家门前放著一辆轿车,骡子还没套上,可是这辆车却十分的眼熟。
秀莲起先是惊讶,暗想,昨天在黄河北岸我不是看见这辆车了吗?车上坐著一个道士,现在怎么他又回到南岸来了?这辆车怎么来回的走,到底是往哪过去呢?可是后来一想:在各地跑趟子的车,都是这旧蓝布围子,满车轮的泥土,这也许不是我昨天看见的那辆车。当下便车马走去,并不太介意。
出了镇市,她便上了马,虽觉得两腿还有些微痛,但因急于赶路往开封去,就顾不得一切,策马紧紧前行。
满地败叶枯草都沾著一层严霜,寒风在路旁枯枝请箫的响。蚌壳色的天空,嵌著一痕无光的眉月,东方松林之上已前出紫色的朝晖,晓寒刺骨。这匹胭脂马匹上驮著青衣女侠,哒哒地踏著行人稀少的大道,往东南方向去走。
行到正午,就到了中牟县,她找了饭铺用毕午舨依然往下走去。此时大道上的行人车马往来纷纭,原来是距离省城已近了。
秀莲心中就暗暗盘算,少时到了开封,应当用怎样的方法才能将花枪冯隆捉住,问出那杨大姑娘的下落。她在路上因看出有人很注意她,便向一辆货车上的这个年老的商人攀谈。
她看见货车上堆著许多大油篓,她就问说:“老大爷,你这些篓里都是香油吗?”
那老商人街著根长杆烟袋,摇头说:“不是,这里都是烧酒,运到省城里去卖。姑娘你也是到省里去吗?”
秀莲点头说:“对了,我是到省里看个姐姐去,那姐姐嫁的是在省里开镖行的。”
老商人一听,脸色就更显出惊讶,他问说:“在省里开镖行的,姓甚么?”
秀莲说:“姓张。”
那老商人立刻问道:“不是张玉瑾吗?”
秀莲摇头说:“不是张玉瑾,多半是在张玉瑾手下的。我也不大明白,镖行的字号我也记不清。老大爷,你可知道那张玉瑾的镖行,是在城里还是在城外?”
那老商人似乎不大愿意回答,吸了几口烟才说:“城里城外都有张玉瑾的玉兴镖局,城里东门内是他家,挂著个牌子,可是没有镖头,镖头都在南门外住著。”往下再不说了。
可是秀莲已打听够了,当时道了声谢,便催马东去。此时不过下午三四点钟,俞秀莲策马紧行。
到了傍晚时,在霞光掩映下,便到了开封音城。一看,这真不愧是东京胜地,虽然没有北京那么雄伟整齐,但气派也很大了,决非一般小郡城堡可比。人烟稠密,关厢里的商业也十分繁盛。
秀莲直头到了南门外大街上,眼向两旁望去,走了不远,就见路东一座大敞门,粉墙涂著黑字,写的是“玉兴镖店”,门前括著一面白钢旗子,上写“金枪张玉瑾”。
秀莲暗自好笑,直到门前下马。门前就有两个伙计问说:“你找谁?”说时,用眼直望著秀莲。
秀莲不动声色地问道:“请问有一位北京来的冯镖头,花枪冯隆,他可住在这里吗?”
两个伙计彼此望了一眼,一个就说:“你等一等,我们给你问一问去。”
说时,这伙计转身往里去了。秀莲看这情形,花枪冯隆是果然在这里了,当下心中十分欢喜。又怕冯隆会跑出来逃跑,她便横马将大门堵住,并问另一个伙计说:“你们这镖店有后门没有?”
这伙计摇头说:“没有。”并问:“你从哪儿来的?”
秀莲说:“我是修武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