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剑金钗》第39/166页


那门前大板凳上坐著的伙计,态度也很和蔼,就请李慕白在这里暂坐,他进到里面禀报。

少时,就见这个伙计同著一个人出来,此人年纪不过四十上下,黄脸膛,微胖,有些短胡须,身材高大,穿著一身黑色暑凉绸裤褂,态度昂然。

走出来一见李慕白,他就将李慕白的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操著江北口音,抱拳问道:“老兄就是由北京来的吗?”

李慕白也抱拳说:“兄弟正是从北京来的,由此路过,因为久仰萧大镖头的大名,特来拜访。”

对面那正是江边虎萧崇友,他一见由北京来了这样仪表不俗的人,慕名拜访自己,他便觉得十分荣耀,就说:“岂敢,岂敢,兄弟就是萧崇友,李兄请到里面谈话。”

他又见这来客带来一个小厮,牵著两匹马在门前,那两匹马也是细毛肥膘,铜鉴都擦得很亮,他就吩咐手下的人说:“你们把李爷那两匹马接过去,叫那个人进来喝碗茶。”

当下他很客气地让李慕白到里院,在天棚下一张桌子旁落座,萧崇友陪在对面。

仆人送过茶来,萧崇友就问:“李兄在北京,贵镖局是甚么字号?”

李慕白说:“早先我倒是在镖行,后来就到铁贝勒府去教拳,现在辞了事情,是要到广东去访友。”

萧崇友点了点头,说:“这样说,李兄是北京城有名的人物了。我提几个人,李兄可都认识他们吗?”

李慕白说:“我在北京住了三四年,虽然交的朋友不多,可是一些在北京有名的人,我倒都见过一两面。”

萧祟友说:“北京最有名的就是银枪将军邱广超、瘦弥陀黄骥北和铁掌德啸峰,最近又出了一个少年英雄李慕白和一位侠女俞秀莲。”

李慕白说:“这些人我都知道,有的还见过面,只是除了邱小侯爷之外,其余都没有甚么深交。”

萧崇友一听李慕白与邱广超是至友,便对于李慕白越发恭维,虽又谈了许多关于北京的事情,然后李慕白又问到这里江心寺的静玄禅师。

提到静玄禅师,萧祟友似乎更觉得他的脸上光荣,他就傲然说:“静老师父,那这行和武艺,真是天下第一了,连江南鹤也不行。

这位老师父最拿手的本领就是点穴法,点穴法现在除了他老师父外,恐怕没有第二个人会了。兄弟在此开著这泰山镖局,在镇江还有一个分号,七八年来生意非常兴旺,虽然说是兄弟的人缘好,可也是沾了他老师父的光。

因为我是他老师父的弟子,他老师父生平的武艺不愿传授给俗人,只收了两个俗家的弟子,一个是我,一个就是我的师弟,人称冲霄剑客的陈凤钧。”

李慕白一听“陈凤钧”三个字,觉得十分厮熟,彷佛是谁对自已说过似的,但是一时却想不起来。

遂就搭讪著说道:“我也久仰萧兄是静玄师父的高足,尤其是点穴法曾得静玄老师父的真传。”

萧崇友听李慕白这样愉扬他,他自然十分喜欢,但同时他的脸部微微红著,他说:“我倒是跟他老师父学艺三载,可是点穴法却没有学来,因为他老师父向来是不将点穴法传授与人的。

他说人若是学会了,就容易在外作歹事。除了江心寺中有两三个小师父,曾得老师父指点了几手,以为保护寺院之用。我们俗家的弟子,无论怎样孝顺他老师父想要看一看是怎么点法,怎么练习,全都不能够。

我那师弟陈凤钧,就为意图偷著学习点穴法,被老师父察觉了,立刻给打出了山门,永远不准再来见面!”

说到这里,萧崇友仿佛更表示那陈凤钧既已不能再进江心寺的山门,那么现在静玄禅师的唯一高足只有他了。

当下李慕白把关于静玄禅师的事情,已然打听明白了,他就说到明天自已要到江心寺去烧香,并要拜见静玄禅师。

萧崇友就说:“江心寺是一座大禅林,你要烧香,自然可以随便前去。不过你若想见静玄老师父,没有人引见却不可。

这样罢,明天早晨我回拜你去,顺便同著你到一趟江心寺,给你引见引见,准叫你见得著静玄老师父!”

李慕白听了,面上做出了喜色,赶紧向萧祟友致谢。

萧崇友却摆手说:“不要谢,不要谢,告诉你,你到当涂镇来了,只要是见了我,那你就无论想甚么事,都不用发愁了。我萧崇友在本地的名声,不是自夸,确实是有些人都很敬重我。”

李慕白连连点头;当下二人订好了,明天这萧崇友去找李慕白,然后再一同到江心寺去见静玄禅师。

当时二人又谈了许多话,箫崇友与李慕白十分投缘,给他引见了镖局的两个镖头,又要留他在这里晚饭。

李慕白却极力推辞道谢,萧崇友将他送出了大门,二人方才分手,并说是明天准见。

李慕白命猴儿手牵著那两匹马,重来到大街上,就找著一家衣店,为猴儿手又买了两件衣服,自已又到靴店里买了靴子。

回到店房时,天色已是黄昏,李慕白与猴儿手就在屋中饮茶闲谈。他又教训了猴儿手许多话,猴儿手倒真乖乖地听著。

可是听了一会,他就打盹,又待了一会,他竟卧在床角呼呼地睡去了。

这里李慕白就思索目前的事情是应当怎样进行,此时他反倒觉著精神很是兴奋,倒顾不得他遇著的那些残情旧恨,以及遥远的不能断绝的相思,想了一会,便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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