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剑金钗》第90/166页
秀莲就说:“限他三天叫他搬出去吧!你千万嘱咐他,除了他们的随身东西,人家家里的原物一概不准带走。”
姓杨的连连答应,远就向秀莲及孙、郁二人二抱拳,便牵过他自己的那匹黑马,上了马,随同找他来的那个人就双骑如飞往东去了。
秀莲站在这里不住地发怔,她向郁天杰说:“这是怎么同事?胜负未分,忽然姓杨的又不愿意斗了?”
孙正礼笑道:“大概他是自觉若要输了,籍著那个人找他来,他就下台。谁管他,反正三天之内他们若交还镖店便罢,若不交还镖店,咱们再找他去,那是无论再说其么好话,咱们也不能依了。”
秀莲摇头说:“不是。我看这姓杨的并不是打不过我,而且刚才那个人也是我在邯郸见过的。他跟姓杨的一说,姓杨的立刻就变色落泪,大概他们真是突然发生了甚么紧要的事情,所以他无心再与我比武了。”
旁边郁天杰说:“据我想一定是这姓杨的案子犯了。那个人给他来送信,叫他快些逃走,所以他不敢再耽误工夫。”
秀莲听郁天杰这个猜度,倒还似近乎情理,只是心中仍不免怀疑。回到他家,心中仍然揣测著这件事,同时钦佩那姓杨的刀法精熟。
孙正礼今天没得上手,而且秀莲向他发了一回怒,他未免有点心里不痛快。
郁天杰这时他颇为高兴,他向秀莲说:“我看那姓杨的是个义气汉子,他说三天以内交还镖店,大概不能是假。姑娘和孙大哥著有急事,还是不必在此多待了。”
秀莲却摇头说:“我们的事虽然也刻不容缓,但是三哥这里的事若不办完,我们就是走了也不能放心。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脾气。”
孙正礼说:“姑娘的脾气跟我师父是一样!”这句话又使秀莲想起她的先父,心中一阵难过。
此时孙正礼饿了,催著郁天杰赶紧给他们预备舨,郁天杰便去催他妻子。孙正礼一个人坐在院中的一块石头上想著此次跟著师妹出来办事,处处被她拦阻,不许自己任著性儿去干,实在别扭,因此就想以后遇事要独自下手。只要秀莲不知道,自己就不去跟她商量。
想了半天便粗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这时饭做好了,孙正礼就到屋中与郁天杰和秀莲在一起吃舨。秀莲见孙正礼两道浓眉紧皱著,就晓得他是犯了脾气了,不禁暗笑。
孙正礼喝了两盅酒,又跟郁天杰说他怎样大战金刀冯茂,言下真恨不得再遇见一个对手,大战三百合。接著,他又想起冒宝昆,就拍著桌子大骂,说:“我孙正礼的武艺不是夸,就是师父他老人家还活著,他老人家也得夸奖。可就吃亏了我的心眼太实,不会那些奸狡虚诈,要不然,我怎能上了冒宝昆那小子的当!”
秀莲和郁天杰全都在旁微笑。
天色黄昏,忽然,郁天杰那个内侄跑进屋来,向秀莲说:“俞大姑娘,外边有个姓雷的来找你。”
秀莲听了,不禁一怔,说道:“姓雷的?我并不认识这个人。”
郁天杰的内侄说:“他说他是镖店里姓杨的派来的。”
孙正礼一听就把酒盅一摔说:“我出去看看是谁。”当下他大踏步出屋去了。
俞秀莲同郁天杰不放心孙正礼,便也一同到门外。这时天际残留著些黯淡的霞光,还能看得出对面人的模样,秀莲就见来找她的这人正是那次在邯郸相遇他叫了自己一声,今天又给姓杨的送信,劝姓杨的停止争斗的那个人。
孙正礼就厉声问:“你找我师妹有其么事?”
那人却很和气地说:“是姓杨的叫我来的,有几句话要对俞姑娘当回说。”
秀莲就问说:“有甚么话?你对我说吧!”
那人仰面看了看秀莲,就说:“还是进里面谈去好,因为……”
秀莲也觉得此中的事情大有可疑,遂就说:“那么你就请进里面来谈吧!”
那人连声答应:“是,是。”便随著秀莲等人进门。
到了屋内,那人也不坐下,就说:“那姓杨的已然走了,他已与张庆说好,后天就将镖店交还,一切东西到时请郁三爷当面点收。姓杨的因为感念姑娘对他的好处,特地叫我来道谢,并有一点礼物请姑娘收下。”
说时他手摸著怀里,眼睛却望著孙正礼和郁天杰,仿彿那礼物不能当著别人献出来似的。孙正礼在旁却生气说:“我师妹不要你甚么礼物,你小子也不必掏出来。”
秀莲此时却十分觉著诧异,便摆手说:“我不要别人的礼物,只是那姓杨的,他叫甚么名字?我与他素不相识,他为其么说我对他有恩?今天比武未分输赢,为其么忽然他又不愿意打?”
那人却嘴里嚅嚅地,欲语复止。他就由怀里掏出一个红锻子小包儿来,脸上似是很惊慌地样子说:“他……的名字,我也不大晓得,我们也相交不久。现在……就是他感念姑娘对他家的大恩,无法报答,才叫我送来礼物,绝不是其么恶意,求姑娘收下……”
话才说到这里,秀莲就劳手将那红锻子小包夺抢在手,孙正礼上前一把将那人揪住。
秀莲打开红级包儿一看也不胜希奇,原来是四颗樱桃大小的珍珠,秀莲不由越发惊疑了。旁边郁天杰把蜡烛点上,此时那人反倒不害怕了,他就连忙摆手说:“不可声张,其么事我都细说,千万把街门关上!”
秀莲此时也神情十分紧张,赶紧叫郁天杰把街门关好,孙正礼这时也吓怔住了,他把那人放了手。
那人低声说:“这屋里没有外人,我说出来也不要紧。那姓杨的不是别人,他就是姑娘在北京搭救的那个杨小姑娘的哥哥杨豹,他外号人称单刀杨小太岁。”
此时秀莲一听那姓杨的就是杨小姑娘的哥哥,同时他也就是盗了宫中珍宝的单刀杨小太岁,她就不禁惊讶的变色,赶紧将手中的珍珠包起来,那人又说:“我叫雷敬春,我与杨豹在五年以前便相识,那时他正在郾师县陈百超之处学艺,后来他回到北京去,我们才不常见面。可是,我知道他那个人志气很大,十多年前他父亲母亲同时被人害死,他时刻不忘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