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策校对版作者寂寞读南华》第34/1396页


  陈京抬头看向文建国,皱皱眉头道:“是吗?这样还真有些麻烦了……”他嘴上说有些麻烦,脸上表情却满不在乎,他用手敲打着桌面,忽然道:“文主任,你觉得如果赵副厅长没去新加坡,这事就一定能成吗?”
  陈京语气一变,一改刚才的慵懒,变得认真,道:“澧河水利移民问题,是很复杂的问题,如果那么容易解决,你文主任还需要在这里住几年?我可跟你讲文主任,有些事我帮忙可以,但我不做承诺。
  你在省城待了几年,想必也知道省城的水有些深,我也不是孙悟空,什么都能做得到……”
  “那是……那是……”文建国立马迎合,脸上的神情彻底舒展了。
  陈京的话是说到他心坎上了,此时文建国终于相信陈京是有几分本事的,不是那种别有用心,过来胸口碎大石的人。
  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奇怪,如果陈京过来就是大包大揽,文建国自然会怀疑他。陈京一来就把丑说在前面了,这一下就抓住了文建国的心。
  文建国本来是束手无策,现在一下抓到了陈京这根救命稻草,他之前稳重形象全都层层崩溃了,开始向陈京大倒苦水,他说得可怜兮兮,只差眼泪没流下来。
  陈京品着咖啡,认真的欣赏着文建国的表演,当然可能也是对方的肺腑之言。
  但是陈京现在只是想笑,他根本就不认识赵副厅长,他昨天也没人给他接风,他从踏进楚城干的一切,都是瞎扯淡的事儿。
  现在看来,他干的这些欲擒故纵,扯淡的事儿不是画蛇添足,文建国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人家在省城老老实实的跑了几年的关系,背后又有澧河这样一个县的支持,要唬住他,不用些手段怎么行?
  现在看来,陈京的这些手段是发挥作用了,文建国是在向陈京交底。
  文建国底交得很扎实,陈京听得眉头越皱越深,听到最后,他心是透凉透凉的了,他不由得笑自己先前想得有些天真了。能难倒马步平的事又岂是那么容易解决的?澧河移民的问题,那是剪不断、理还乱,越搞越复杂。
  盘山水库的动工时间,原定是95年下半年,但是后来省里改变既定决议,决定提前一年动工,这一年的提前让澧河县委县政府负责的移民工作非常被动。
  当时澧河县拿到的消息,盘山水库大坝高318米,移民的范围是按这个大坝高度操作的。可是后来,大坝建成只有288米高,楚江水电集团对移民这一块的补偿只认288米高大坝的这个应该移民范围。
  这中间差30米,那完全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30米就牵涉到了近千人的搬迁,总安置资金高达两千多万近三千万,这是第一个分歧的地方。
  第二个扯皮,当初根据政策,对一部分农业人口的搬迁,可以在搬迁过程中解决一批人的城镇户口,当时这个比例是省移民局统一确定的。在政策确定的时候,当时城镇户口还是香馍馍。
  但是现在,很多农村人口意识到了城镇户口的弊端,他们不愿意再以牺牲安置资金为代价,盲目的追求城镇户口。
  当时政策制定的时候,特别强调资源,但是省移民局却把比例固定,这样一来,移民安置资金又出现了一笔较大的缺口,这笔缺口现在成了省里委屈,市里委屈,县里更委屈,不知道如何协调处理。
  省移民局对这事也在统筹规划,但是具体移民的问题,并不是单移民局拨款,还牵涉到楚江水电集团。楚江水电集团却又能拿出准确的补偿根据来,完全站在了理的角度,这扯来扯去,根本就达不成共识。
  文建国说得仔细,他边说边观察陈京,陈京本来听得心透凉透凉,但他一看文建国的神态,他连忙打起精神来朝文建国摆手道:“文主任,你别说了,这些东西我头斗大了,绕得我晕头转向!”
  文建国摊摊手,道:“这不是吗?谁遇上了这些事不晕头转向?”
  陈京打断他的话劈头问道:“这样,我问你,马县长现在精神状态怎么样?”
  文建国叹口气道:“能怎么样?现在也是束手无策,别人一听说澧河领导来了,躲都唯恐来不及,哪里接见马县?”
  陈京皱眉,道:“文主任,这就是你做事欠考虑了!马县来省城,不管事情有没有进展,你也不能让他整天就呆在酒店里面无所事事,你得尽地主之谊,让马县多了解一些省城的情况……”
  文建国一愣,连忙拍拍脑袋道:“你看我这是急糊涂了,陈局一语惊醒梦中人!这样,明天我就安排马县和茶科所领导见过面,一起吃个饭……”
  “文主任,别介!这事不能那样干!”陈京打断文建国的话,“现在的马县重要的是放松,首先精神要放松,你安排省茶科所领导,一谈又是工作,你让他怎么放松?”
  文建国神色变得谨慎凝重,他仔细打量陈京,此时他才第一次体会到面前的这个小青年不是那么的简单,考虑问题很细致,接待领导很有经验!
  这一次,文建国是真的放下了架子,他凑近陈京,道:“陈局,您有什么好办法?只要你有办法,我文建国给你磕头都行,看马县天天这样愁眉苦脸,我这心里不是滋味啊!”
  陈京轻轻的笑笑,道:“文老哥,你跟我这么客气干啥?说起来在楚城,我算是地头蛇,这么点小事,我自然来安排!”
  他顿了顿,眼睛盯着文建国,道:“文主任,你看这样行不行,这些年我澧河人艰苦奋斗,外出打拼的人很多。就以省城来说,我澧河人来省城工作的就数以万计。这其中有相当一批澧河老乡,都混出了名堂,有的还混出了大名堂。
  我来牵个头,让澧河同乡会筛选几个有一定影响力的澧河人,让他们尽一尽地主之宜,出门不忘家乡嘛!家乡的父母官来了,他们应该尽地主之谊嘛!
  再说,这些人那也都是咱澧河的骄傲,我相信马县也很乐意见见他们,见见自己子民中的精英,这是给他们鼓励,同时也是要告诉他们,让他们发达了不要忘记家乡……”
  文建国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眼睛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陈京话还没落音,他已经鼓起了掌。
  “哎呀,陈老弟!你真是我的救星老爷,你这个思路太好了,你说我这怎么就没想到呢?我这其实手头澧河老乡不少……”文建国道。
  “我说我来牵头,就是要避免你请那些和体制擦边的人,我们就请几个搞企业的,大家才是一个圈子嘛!”陈京道。
  “对!对!对!应该这样,应该这样。”文建国鸡啄米似的点点头,“那行,这事我们立刻行动,我现在就带你去见马县,他乡遇故知,马县一定会很高兴!”
  陈京抿嘴好笑,文建国一激动就语无伦次,什么叫他乡遇故知?自己和马步平能够算是故知?
  事情能够进展到现在这一步,陈京内心是满意的,在省城见马步平和在澧河见马步平那完全是两个概念,在澧河马步平是一县之长,高高在上。但在省城,他的光环淡去了,在这样的场合和他见面,又哪里能够和在澧河相比?


第0038章 澧河精英
  省城的天气热,马步平却穿得很整齐。
  桌上放着宣纸,马步平紧握毛笔,笔尖在宣纸上游走,笔走龙蛇:“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
  马步平的字很有跳跃感,用澧河方言说就是很野,有一股子欲破苍穹的气势,谁都挡不住一般,好像笔尖在下一刻就要飞出去一样。
  陈京不好打扰马步平的习字,他饶有兴致在旁边观看。
  《岳阳楼记》篇幅不短,马步平写得快,考验的不止是书法,更是记忆力。
  一直写到了百余字,写到“淫雨霏霏”,他笔尖顿了一下,“虎啸猿啼”他又顿了一下。一直转到下一段“至若春和景明”他速度明显放慢,写到“锦鳞游泳”的时候,他的笔噶然刹车!
  马步平满头大汗,这幅子写到这里却也算是废了,整篇的章法出了问题,单个字看上去很有看头,但是通篇看上去则明显凌乱了。
  “嘿!”马步平将笔搁置,叹了一口气。他一抬头,看见陈京,不禁咦了一声,陈京连忙趁机道:“马县长好,听闻您进楚城了,我是第一时间过来拜访您!最近我妹妹结婚,我请假回来了!”
  “哦,哈哈!”马步平畅快一笑,忽然收住笑容,朝站在一旁的文建国道:“陈京要来,你怎么不早说?知道他要来的话,我就不班门弄斧了嘛!”
  文建国有些丈二摸不到头脑,陈京却笑道:“马县长谦虚了,你这幅墨宝还是挺有价值的,一往无前的那股子气势,就在这幅墨宝中体现得很明确了!”
  马步平目光在陈京脸上打一个转,哼了一声,道:“你倒是会说话,但听你这话,就好像我只会蛮干一样,终究是写不下去嘛!”
  陈京慌忙摆手,道:“我没那个意思,我没那个意思!”他从身后拎出一袋喜糖:“马县,这袋喜糖就算礼物了,不会太寒碜吧?”
  “不寒碜,不寒碜!”马步平神态缓和了一些,他接过喜糖,打开,剥了一颗糖果放在嘴中:“嗯,不错,不错,很甜!怎么,婚期定了?”
  陈京点点头:“定在本周末,我这当哥哥的就是被抓壮丁了,今天如不是来见您,可能还不会放过我!”
  文建国轻手轻脚的将茶杯放在陈京面前,陈京朝他点点头。
  文建国道:“县长,您这一天没出门,身体都吃不消了吧!陈局长今天来了,我们晚上安排丰盛一点?”
  马步平淡淡的笑笑,眼睛看向陈京:“你知不知道我这次来的目的?”
  陈京一愣,下意识的摇摇头:“我不知道,您在省城的消息,还是梁主任跟我讲的呢!”
  马步平哈哈一笑,道:“不知道好,不知道心不烦!我跟你讲,我这次进省城,是抱定了破釜沉舟之心,我听说你会能掐会算,你给我算一算?”
  陈京当场懵了,陈京读书的事,一般人可不知道,陈京精读命理著作的事儿,更是鲜少有人知道,马县长是怎么知道的?
  刚才进书房的时候,陈京就看清这房间布置隐隐是个风水局,他目光流转,一眼瞅见窗口的水晶球,他拍了拍脑袋,明白马步平原来也是有此爱好的。
  这倒让陈京有些哭笑不得,对命理著作,他读并不代表信,他看问题都是辩证来看的,又哪里会拘泥于命理理论?
  他脑袋中仔细斟酌,正要开口说话,一眼瞅见马步平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心中一动,道:“命运不可信!我读的书多不错,但我那都是站在外面读的,没有身处在内面。县长此行成败,一切都得看您的具体操作和努力,那些命运之谈,纯属无稽!”
  马步平眼睛死死的盯着陈京,陈京心扑通扑通跳,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是否惹了对方的禁忌。
  良久,马步平站起身来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娃子还不是个死读书的人!”他指了指文建国,道:“老文,你听到没有?我们党的干部,天天就钻研那一套东西,那能成事?
  我在澧河的时候,你天天给我电话,说我此行不利,让我不要过来。我就偏不信这个邪,我过来了!
  昨天你有给我一卦,说我立马有转机,这个又是你瞎扯的,对不对?……”
  马步平冲文建国一通发飙,文建国耷拉着脑袋,不吭声,脸色涨得通红。
  陈京却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刚才他幸亏没草率,不然此时被批的可能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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