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惑全集Zei8.com》第188/230页


我心中亦起一个微微隐痛。

簇锦若是当真了解妙姝,那么她也一定会知道,若是妙姝决定了的事情、踏上了的路,即便那是一条注定染就血色铺就荆棘众叛亲离的不归路,只要是她认定了的,那么她便一定会一条路走到黑,不到最后决计不知这“回头”二字是做了如何的笔法绘就出來的!

且,若是她不愿不想说的事情,无论怎般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她都自是泥雕木塑一问三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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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公主!”

温风夹香簌簌过树,蓦听得一宫娥声息泠淙的唤了一句。

我甫然回神,并着簇锦顺势一路向那声源起落处看过去,便自右手小圃间正正撞见了一路挪步逶迤而來的晴雪公主。方才那一声受了一惊般的急燥燥的唤,正是从这跟在她身边的小宫娥口里发出來的。

晴雪瞧见了我,面上须臾起了个涟漪。

我心道着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小丫头乃是当今皇上的妹妹,而我时今的身份乃是从三品的嫔位、又占着四宫之中地位最高的崇华一宫的主位,自然怎么都担得起这长公主唤一声“嫂子”的!便就沒对她行什么礼。但我也委实无心有的沒的同她争那高枝儿,辗转间便颔首盈眸对她一笑微微。

本就是个风轻云淡、无足轻重的过场礼仪,欢喜便多说几句,若是不喜那大不了撂开手去各走各的也就是了!却也不知是怎么的就不对了这公主的心顺了她那个意,豁见她冷下那一张须臾前还荡涤着明媚波光的面靥,睥着那双清浅的眸子上下扫我一眼,神光离合、满满的都是不屑:“呵。”跟着花唇便起一叹,徐徐然讥讽开來,“不过是个前朝的余孽罢了,也不瞧瞧这时今的泱泱大西辽乃是谁的天下,这般把自个当回事儿的出來赏景儿观花儿?”于此把那眸子十分嫌厌的铮地就往旁边一侧,口唇起了一个“啧”声,“堵着这路叫本公主堪堪的撞了见,可真是晦气!”就势甩下这一句,也不再多话,对那跟在身边儿伺候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将当地里立着的我视作了空气般的理都不理、转身便走。

“你……”簇锦一个“你”字哽在喉咙,被我抬手即时的牵扯了一把她的衣角,她方止住。

待那长公主喧喧咄咄的一路行远,那绰约韶华的明朗身影湮沒在成簇灿然生波的繁盛菊花丛间,簇锦方再忍不下这情绪的叹气铮铮:“怎么都是前弘德一朝的当朝皇后,时今却要來受这一个小丫头的气!”于此把头侧向一旁,该是在我看不到的位置偷偷抬袖拭泪。

一场天地翻覆的旦夕变幻,着实令身处其中的人改变了太多。譬如时今的簇锦,居然也一抛曾经的怀柔之态,蜕变得如此敏感且容易动气。

这不一样。彼时的妙姝容易动怒、素性冲动是因她还什么都不懂,无知便无谓,故而她其实尚且带着如许的青涩。而时今的簇锦突然改了前性变得容易动怒,乃是因她已然知了懂了太多,且也应运而生出了太多、太多的无可奈何,与后怕绵绵……前者妙姝想來只觉使人会心;而后者簇锦,却只会在那么不期然间,不期然的,便止不住惹人心疼!

而若妙姝当真还是有知的,那么可谓是直到今时今刻,她方算是全然明白了当初贤妃那般不争不抢、甘于平淡寂寞也只愿现世安稳的那样一份处世之道。

“行了!”我侧目小声却利落的喟簇锦一句,见她下意识回了泪眸瞧向我时,方启口一叹,“都说是小丫头了,却还跟这不懂事儿的小丫头置什么气?”唇兮起了一个莞尔,口吻如同面上这神色一辙的云淡风轻。

对于那位长公主的不恭与冲撞,我是真的沒往心里去。小孩子嘛,又初初才得了这一个公主的头衔儿,加之平素又得她皇兄清欢竟日宠着、惯着,似乎要把那须臾十几载宫外漂泊所受苦楚,全然弥补在这春风得意马蹄疾的鼎盛时期。哪还能不叫人家跋扈嚣张一回?

簇锦便在这一來二去间将心绪收整好,面目神绪回归到了以往常见的平和如常。

我便转目不再看她。当这水杏眸波粼粼的流转至前方成阵菊花丛时,窥着天风迂回间带起的成阵金菊落英,念及方才那晴雪公主颇为刁蛮而浑不知天高地厚的一幕,豁然便觉在这个双七添一年华的女孩子身上,其实承载了太多昨日旧人的依稀影像……

心里哂笑,人啊,就是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不撞南墙永远都学不会乖顺的下贱东西!这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青涩、且正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罢了!这段年纪清浅的韶华时景,我们谁人又都沒有过呢?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沒了那么多的气可以有心情去生。我是真正的无喜无悲、无嗔无狂,就快要成佛了!不……该是成魔。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银牙不知不觉咬的瑟瑟作响。这一场倾覆天下的局,一切一切,胜负好像还论道的为时过早……

☆、第一百三十三话酒后旧魂不慎失言

这一晚不知是被内里如何一阵心绪给唆使的,我就是突然想要饮酒,便嘱簇锦为我寻了上好的米酒呈上來。之后便将她摆手唤了退,并着一干服侍的宫人都遣散下去,只留自个一人在这内里小室间自斟自饮。

我不是因为想要借着酒劲儿麻痹心痛,因为我的心早就不会痛了。所以也更加谈不上什么八騀子打不着的借酒消愁。

我是单纯的想念这种强烈的味道。日子已经过得这样坦缓、心境已经委实沉冗委实了无生气,这人若是再寻不到些微的刺激,便诚然是过的沒了半点意思!

那金蝉噙铜钱形的吐雾香鼎里,沉水香气徐徐撩拨,于鼻息间打起了或多或少的绰约,我不曾知觉的一盏盏将那米酒往喉咙里灌溉,配着这般的迷离,只觉自个这醉意是被撩拨的委实深沉。

但我还嫌这味道不够辣不够刺激,根本就不曾达到我预想中那样的期待!好在簇锦顺应着我的心意呈上的酒坛子委实够大、内里酒水委实充足,既然味道不够刺激,那我便以这饮用的数量來做个取胜!

就这样不知不觉,我这持着酒盏的手指居然浑浑然孱弱的沒了半点力气,我不服气,使劲儿去拈那已然自指间滑落的酒盏,却这时那分明盈薄的小盏又在我眼前打下了双影变成了两个……眼花间这委实叫我气愤!抬手猛地向前一捞,却捞了个空,不曾够到那重影叠叠的酒盏,还反倒把我整个人给一下子带的向前一栽、身子半趴半倒在了小桌面儿上!

顺着就是一阵“稀里哗啦”脆音铮铮齐发,桌上的摆件、器物被我这一作弄,给倏倏然的往地上跌了个粉身碎骨!

“呵。”聆着耳畔碎音泠泠,我甫地勾唇起了丝笑,“碎吧,都碎了……碎了好,好……”唇畔哆哆嗦嗦的徐徐念叨,却大半天的反倒不能明白自个都在念叨些什么了!

恍惚中眼前波澜不惊的视野铮然起了一泓亮色,这亮色來的突兀、却依旧是柔柔的不曾刺眼,好似是什么人将殿内剩余的宫烛全都点燃了起來,又好似是有人提着宫灯一步步由远及近。

这时的自己其实已经快醉的人事不省了,我委实高估了自个那酒量,眼大肚子小的,区区几盏连着下去就给到了这“看朱成碧”的浑浑噩噩程度!

是簇锦亦或哪个宫人担心我酒水饮的多了、身子骨不受用,便不惜违逆了我的命令推门进來瞧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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