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惑全集Zei8.com》第192/230页


念及前朝旧人清漪,我心沒防的起了一抖……但不过是个微小到不能再小的涟漪罢了,很快便又平复如常。

这时簇锦刚好抱着念兮进來,瞧见韩皇后也在,便愣了一下。而念兮却像是极喜欢这位嫡母,一见了她便手舞足蹈、并着嘟唇“咯咯”的笑起來。

借着簇锦请安之际,皇后已经凑上前去自簇锦手中接过这孩子。

光影绰约,我见她颔首持着温存神光无限爱怜的去瞧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她那一张纯净的侧脸被这光波渲染的牵带出几分溶溶的暖意,却那眉梢眼角有无处遁藏的黯然神色浮噙跌宕。

我知道皇后她是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的,但谁叫她是兴安帝的皇后!心里一个念头发着狠的落下,但我已不敢再去直视面前这样一张纯净美好、似乎这个世界上任何阴霾负面都无法在那里留下痕迹的脸。这般纯净的一副神色委实不该出现在一个后宫女人的脸上,还是泱泱一大国盛世的当朝皇后的脸上……

唉。

只怪何其作弄,甚至有时候对着韩雅馨我都忍不住会去想,这是上天在冥冥之中给我的考验、派了这一个女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來将我度化,无声无息的让我放下一怀心底深处已经镌刻到骨子里的、所执着的东西,在善恶这一念之间做出选择么?

这个念头才起來便被我下意识狠狠的压下去。不可能,恍惚中那四处流血的场景,那空气里的腥味浓重的风,那终到底而死不瞑目的帝王,那宫墙之上化了凤凰的纵身一跃,那一切的一切……不,不可能,绝不,绝对不可能!



又过三年,这个自弘德一朝历经极短四年之后、便以其荒蛮杀戮而沿袭到清欢手中的兴安一朝,时今已经迎來了它第五个年头,委实是跨过了弘德那四年的一道坎儿,就是不知又是否会同这朝代年号之下所预示的那样“兴德安邦”一直如是。

百废待兴的王朝诸事经了兴安帝这些年來勤勤尽尽的躬自打理,已然规整出了一个形态,隐有蒸蒸日上之象。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來讲,他委实是强过了弘德帝。

但皇上他除了这个已经三岁的儿子李念兮之外,莫说其余皇子,便是连一女儿都不见再有!

这可委实不好,一代帝王膝下子嗣如此薄弱,放在谁身上都不是件好事。一任他御医署里的太医用尽各种奇珍药石、使出各种解数调理,都不能解决皇上不能有子之事。

而皇上这后宫里就只有皇后与我这个宣妃两位女人,在四年的头上兴安帝如是以“国家初定”为由而放弃了大选秀女,算來弘德、兴安两朝都不曾选秀,宫里那新鲜的血液委实不及充盈,或许在一些野心昭著的臣子眼里不是好事,而我却觉这不选秀女反倒是在积德!

又因我早在兴安二年的时候便给皇上生了一个儿子,但韩皇后却一直沒有动静,于是旁人便纷纷猜度指摘这问題该不是出自皇上,而是皇后她不能有孕。

更加之韩皇后知道皇上跟那上官小姐一事,且那上官氏还在事后有了身孕。如此,只要是跟了皇上的女人便都能有孩子,独独她却不能,故而即便不曾有这样的风声,她也越來越自责、实觉这问題是出在了她的身上!

但只有我明白,问題不在她,决计是不在她的……

这个女人如此善良,上天怎会令她不得有孕?归根结底她也不过是这泱泱棋局上一颗本不该被牵累进來的棋子,偏生造化如是、作弄如斯,是对是错,是残忍亦或坚韧,那界限从來都是委实模糊的!

☆、第一百三十六话大师点玄机、玄中又添迷

好在我们当朝皇上对雅馨皇后这个同甘苦共患难的青梅竹马,还不至于负性薄情到在她不能有孕便将她弃之一隅再纳新宠的地步。

对于子嗣一事,太医个个束手无策,却一时也不知是不愿说、不敢说,还是真的说不出的查不出究竟这个病症的郁结在哪里。

四月初的温风总能轻易就撩醉人心,皇上、皇后、并着我三人一起在御花园里游走闲逛、赏花观景。这时堪堪见到宫内皇家佛寺海龙寺的住持方丈。

海龙寺处在宫内偏后部分的一道草木荫郁的林苑里,被一大片青松鸀竹郁郁葱葱的环抱在中间。这鼎盛繁华的帝宫里居然还可觅到这一曲径通幽、禅房花木的好去处,一任外界雨雨风风乃是权势追逐的巅峰战场,它自在这一方喧嚣围绕之下的静谧处守好自个一处清净,与世无争、与人无扰。这何其难得、又何其庆幸呢!

这海龙寺建立的有些个年代了,大抵能追溯到好几朝之前,听说是某个皇帝为还愿所建,又只是听说、并不能确定。因为这年代已委实久远,久远到再难还原半点最初时的那份清貌。

我只依稀记得,自个在永庆一朝时进宫就已有了这海龙寺,永庆朝那深得皇上宠信的后宫一品总管太监安公公,还在这海龙寺里出过家。

这里是皇室宫中行一些大型礼仪庆典时的专用佛寺,虽沒做明文规定这宫中之人平素能不能去进香之类,但因地处偏远,至少我知道的身边那些个人素日是不见有谁去的。

那里的住持地位极高,好像只有为僧的国师、亦或被国师举荐,才能有资格在上一任住持圆寂之后进入海龙寺成为新住持。这一切自有专人绸缪经营,我并不能知道的十分清楚。

方丈见了皇上,面色与神情依旧是从容有度、无有一丝变却,那一身坠着玳瑁与华美璎珞饰物的半臂艳红色流光袈裟在阳光的波及下,泛起粼粼流瀑的波光。诚然这衣服是华美无可方物的、甚至可称得上是西辽佛禅中的一宝,但若沒有一个可以匹配、驾驭的人,再怎样的奇珍也决计不能放出丝毫的自身异彩。而眼前这位深居浅出的海龙寺方丈,决计可将这件僧服匹配、伏贴的莫有第二了!

我还从不曾见过那无比庄严神圣的海龙寺中历任方丈都是何等样的气度、面貌,但时今一见,不得不被他这周身所流转出的上乘气度、慈悲气场、不达眼底的平和心性神色所深深为之折服。方惊觉这历任住持的遴选、衣钵的传承,果然都是极难得极不易却又极殊胜的一大事务、甚至可说一大桩功德!

最先见礼的是兴安帝清欢。一旁韩皇后也是个信佛之人,兴许就是因为她善良、有善根,故而她与佛禅之间是极为贴近的,对这位方丈的敬重也不止停留在敬重上,看得出她洋溢着真切的欢喜。

我亦对那住持颔首曲身行了一礼。

住持双手合十咏了一句佛号。

清欢面上一笑,最先朗朗然开言:“朕今日携皇后与爱妃游园,却在此遇到大德您,实乃缘法使然。”于此颔首。

方丈亦是随和,还之一笑、平和启口:“贫僧素日清修,代佛传法、续佛慧命,也是深居简出鲜少见人,今日在此遇到陛下、及两位娘娘,也是殊胜缘法。”言于此处沉目微定,后那目光却隔过了面前的清欢、径自落在了一旁的韩皇后身上,“既如此,贫僧便为陛下解一佛禅,可化解陛下心上忧、眉间愁。”语尽时,才又再度向皇上看了过去。

韩皇后微怔,见方丈先是将目光往她身上落、眼下又闻了这位高僧大德是要向皇上讲解佛禅,面上便是一恍,似乎生就许多忧怖:“姐姐……”她私下里怀着忐忑的神色牵了牵我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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