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惑全集Zei8.com》第204/230页


宫人们凑上去忙不迭的伺候,而皇上已经开始神志浑噩,迷迷瞪瞪的吵着嚷着让送他到天青苑來……一入了这苑内进深,他便又将跟在身边不放心的众人甩了开去,固执的继续一路往里走。

海龙寺……

念起那竹林间清欢转身抬步的一瞬,我心里隐然明白他该是触及到了先前弘德一朝时,对那些人、那些事的回忆,故而心口憋闷,故而饮酒、有了眼下如此之态。

侧眸转目看向醉醺醺跌着身子、扶额枕臂已然呼呼大睡的清欢,我缓缓叹了一口气,这一时只觉他当真是我这辈子的冤孽!

顺势叫簇锦也退下,独留我与皇上两个人。辗转蹙眉,我蹲下身子使力将他就近扶到贵妃椅上歇息。

他本就瘦弱,加之很奇怪的,他极听我的话,即便是在浑然人事不知的酒醉时刻。此时我且扶且柔言哄慰着他一路过去,却也沒耗费怎般的心力,颇顺利的便将他扶着躺好在椅上。

月华幽幽、冷夜如波,浪浪灌溉辗转入室。我在躺椅旁的绣墩上落身坐下來,忽觉此时此刻的清欢好似重又回归到了彼时那份赤子之态、稚童般的单纯简单。

有徐徐的呼唤自他薄唇间缓缓溢出。

我蹙眉,下意识倾身去听……却是“妙姝”这两个字!

他在睡梦中,喊我曾经的名字……

心中顿时酸楚不已,但这浓如海潮的酸楚只维系了一瞬间,瞬间之后便有如高抛绽放于肆夜天幕之中、历经陡然绚烂之后极快重归昏黑的烟花一样,万千感怀渐行渐远,心头只是平淡无奇,世上任何人事流转、风云聚散,都与我毫无了任何干系。

静,静到默、再终到漠……更漏声声杳杳,这夜色,无比萧条。

☆、第一百四十五话夜半幽会又惊魂

夜半之时扬洒起一场夜雨,起初时只是稀稀疏疏的一小阵子,即而却渐趋于了无边无际的散漫势头,这么打叶儿穿花的听在耳朵里,便萧瑟沉仄的扰人的很!

我下意识皱了眉目,因皇上他睡在我内室的贵妃躺椅上,故而我也做不到沒事人般的在软榻上自顾自歇息养神。且这样一个大男人躺在这里,多多少少到底都是不习惯的。

便这么安静的陪着他坐了大半夜,中途就被这扰人的夜雨给作弄的烦意四起。侧目见榻上的皇上酒醉未醒、又被这一股子醉劲儿给舀捏的睡意厚沉。

如此略略稳心,旋即这样抛下他一人休息,我自个则起身出了小室往外厅去,心里寻思着就在外厅里小坐一夜,待明儿晨曦将至时再重回去服侍着皇上去上早朝。

不想就在这才迈出门槛儿的当口,一缕夜光氤波间,铮地一下跟迎面一路过來的簇锦撞了满怀!虽抬眼间就看出來了是簇锦,但这突兀的一下子还是把我撩拨的下意识就一噤声,好在反应快的抬手捂住了嘴,这才沒发出声息。

“娘娘。”簇锦亦抬手捂嘴止了声息,稳稳心绪后凑近我小声一句,边将身子歪在一边门扇上的我扶了个端正。

我已经定心,颔首对她做了个示意,后掩好内室里的小门儿,便与簇锦一并退到屏风旁幽暗处,蹙眉敛息问她是有什么事情?

簇锦平时不是这样,现下急急匆匆的一路过來寻我,必定是有了什么着紧的事情要告知我、亦或是同我商榷的,心里明白。

她敛眸徐徐:“霍……不,是皇上的御用丹药师念尘先生,此刻在院子里候着娘娘。”抬眉凝眸时落定了这一声息。

“什么?”我心一惊后又很快平复,抿唇稳了一下心绪,侧目示意簇锦打点一切、莫要被谁瞧见之后,也不管顾殿外正冷雨湍急,就这样小跑着出去。

“娘娘!”

簇锦追上來时我下意识颔首去看,这才见她手里握着一柄纸伞。心头一柔,接过这伞之后便如此出去。

因是雨夜的缘故,这肆夜里的天光便被打散成很淡的样子,一眼过去见这目之所及处的景致全都被笼罩进了如烟如纱的雾霭之中,并不能瞧的怎般真切。而那立在暗夜冷雨、小院中心的人便被这黑暗所吞噬,一眼过去并不能瞧真切他眉目间鲜明的颜色,只能窥探到一痕乌沉色的影子,还有那左半张脸覆着的面具被天光惝恍出的、银白色粼粼有若游鱼拨水般的波光。

我将手中的伞撑开,一步步向他走过去。

他亦撑了把素色的宫伞,一手握柄、一手负后,微颔首,唇畔似是持着一抹微弱的笑意,就此静静然看我过去。

我心一恍惚,下意识抬眸瞧瞧我手里撑着的这伞、又转眸去瞧瞧他手里的伞,在与他之间距离拉近了一些后,启口有些无端:“‘伞’,‘散’,还真是……”

“不祥么?”他笑了一下,眉目终于在我眼前隐隐显出來。旋即摇首微微的一叹,“这大千世界、离合无常,有这伞沒有这伞,该散的,也到底终究是不会有停留。”

这话说的委实心头生黯,人就是这样虚伪的一种东西,分明爱把自个的缘由加注在无声的哑物身上,还美其名曰借景抒情!我颔首笑笑:“念尘先生好兴致,在这大雨夜里來见本宫,便不怕被哪个不长招子的给瞧去碎嘴?”

面色平淡,可我欺瞒不了自个的本心。这颗心已经陷入回忆的风潮,依稀记得经年前也是一个阴雨天,我因受了语莺李代桃僵这一刺激而失了心般猛跑起來,就那样跌倒在大雨滂沱、泥潭坑洼里。那时半路猝然撞见的,就是霍清漪。他弃了伞向我急惶惶的跑过來,他对我说,“唉!怎么总叫我莫名其妙就遇见你?无论是在艳阳天还是阴雨天,无论是笑着还是哭着,我似是总也逃不脱与你的偶遇,且你那个中情态不期然的就都被我给看了尽!”先前略含玩味,后含起肃穆、且他说的很急,“幸好皇上今儿不临朝我进宫找皇上下棋,不然你打算堪堪在这儿就这么一直趴下去?”到了最后居然有些生气……

过往一切有如云烟,但时今隔着烟尘回忆起來却又如是那样鲜明,都似乎还是昨天的事情一样,那一幕幕过往居然全部都那样的鲜明!

“在下既然敢过來,便又如何会怕被谁瞧了去?”清漪接口回了我的前话。

我方回神,心里明白国舅爷就是国舅爷,即便时今换了身份毁了面貌,他做事也依旧滴水不漏、缜密无双:“先生这样着急的來找本宫,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压住心头念,我展颜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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