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倾为你淡花容全集》第3/313页
千篇一律的赞美,万人同言的般配,我却忍不住笑起来。实在不知他要如何向乾华上下解释,未来的皇后竟成了江夏王妃。是臣夺君妻,还是为势所困。
可无论怎样,都再与我无关了。
照着钦天监拟的日子,准备大婚。
穿了凤冠霞帔,描了细致唇眉。红艳艳的薄纱盖头罩住我,整个世界顿时沉寂下来。扶着喜娘的手踏出驿站,弯腰坐进轿子里。起轿的时候一阵风过,轿帘掀开一条缝隙,兰花的香气淡淡袭来。
顿时浑身僵硬。
这样熟悉的味道,曾在千百个夜里伴我入眠。深刻得深入骨髓,哪怕化为灰烬我也能轻易认出。
可他来做什么?
看我是否乖顺?看我是否认命?还是终究念着我的一点好,来送我离去?
风势更大,吹起侧边的小帘子,连盖头都翻飞起来。一角蓝色的衣袖晃过眼帘,随着轿夫走动,渐渐归于沉寂。
“砰”一声往后倒去,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下来。我来到世上十九年,流过的泪也没有今天的多。大抵是附了命士所言,天生凉薄。可偏偏最后又有一句“人间痴儿”。许是他早料到,这生只有一个人能让我奋不顾生,纵使他负我千回百回,我也无法将他完全抛开。
这是命数,由不得人更改。
到轻云寺向母亲辞行那天,她问我可悔。似乎早知道到我会有今日的局面。词句在喉咙千回百转,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们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总不能在最后还让他们知晓,我并未得到传说中最好的东西。不在乎命士说的“有凤来仪”,不在乎一世荣华,我只求的那一点珍惜,到底还是在这岁月中磨灭了。
“郡主,到了。”珠玉在轿外轻声提醒,我应了一声,急忙将眼泪揩去。喜娘挑起轿帘,扶我走了出去。
一头红绸塞进怀里,跟着另一边的指引,缓缓踏入喜堂,对拜天地。
新房设在东院,是整个江夏王府最好的位置。我坐在喜床上,侍女在身前站成两排。也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细碎的脚步声后,房内就只剩下我和另一个人的呼吸。
他的步子沉缓有力,走到我面前。黑色的靴子,修长的腿,红色的喜服。他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小麦肤色在灯光下亦是蜜一般的光泽,诱惑得很。
暗暗摇头,我在乱想些什么啊!
眼前一闪,薄纱飞起,飘落在地上。
我仰起脸对他粲然一笑。他愣住,眸子里闪现惊艳。那样微蓝的色彩转暗,寂寂寥寥,仿若大海的颜色。
“明月。”他轻声唤我,上前一步将我拥住,过了半晌,喃喃道:“原来是真的。”
我不解,推了推他:“王爷,夜已深,臣妾伺候您更衣吧。”
☆、第四章 花有情,却是秋风无意(四)
他低低一笑:“劳夫人费心,可南宫家一向有规矩,床榻之上由夫君服侍娘子,不得怠慢。”话未说完就覆住我的唇,双手不规矩地伸进来。
下意识想将他推开,但手伸到一半又醒悟过来。我如今已是江夏王妃,与他行夫妻之礼是名正言顺之事,何必扰得大家都不痛快。
沉默着任由他上下其手,猛地扯过床帐,将自己困住。
隐隐听见屋外有喧闹声,我挣扎着问他:“怎么了?”
他哑着声音嘟囔一句“不必管”便倾身而上。
王鹣第二日就来辞行。
南宫少卿知晓我们之间必有话说,早早就躲了开去。
端着一盏茶,悠闲地滑动茶盖。他站在厅中,饶是两朝总管,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或许是为了缓解紧张,他无话找话地宽慰我:“当初原想着巡视完南方便一同回长安,却没想到会有今日的局面……”言语间颇为惋惜。
我忍不住笑起来:“王公公多想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今日的果,是明月自己种下的因,怪不得谁。公公此番回去,定代明月向今上请安,就说、就说,”略一低首,掩了笑意,“就说是明月对不住他。”
他欣慰地笑了,“郡主虽与皇上无缘,但江夏王爷亦是人中龙凤,且待郡主如珠如宝,必不会有半点不如意。”
“是,”我附和,“请公公转告今上,让他放心,明月必不会逆他的意。”即便落得如今的局面,我也不会不让他顺心。挥了挥手:“公公先下去吧,明月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