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全集.com》第39/266页


此时,我们已经在船上行了二十余天,今天,我们的船队会穿过淮水,进入南方的地界。也就是回到了阿南的家乡南楚了。休息一夜,明日一早,我们会到达江都,从那里渡过长江。

何昭仪大概原本以为这是一次游山玩水的旅途,没想到却被我在船舱中关了近一个月。她带出来的那些漂亮衣服,到目前为止,完全没有人看。只有我这一个看客,却还从来没有进过她的船舱。事实上,我没有进过任何人的船舱,也没叫过她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位侍寝。我觉得我的心态已经老了,是个三十岁男人的心态。原来心中曾有过的那团火已经熄灭,没有了年经人的激情。

这是我的悲哀,也许还是我身边女人们的悲哀。

这一天,阿南也有些心神不宁,她在我御案的那头,写了不多的几个字,突然停了笔。呆呆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宣纸发呆。

我伸了一下头,“你写错字了!”我说。

她点点头,小心的把那个错字圈去,深吸了一口气,又提了笔,却又半天落不下去。最终,她把笔放下了。

“怎么了?”我问她。

“今天有点写不下去。”她十分老实的地回答。

“写不下去就歇歇吧。”我看她每天闷着头抄经,与我连句话也没有,总担心是不是我让她抄太多的经文,把她的脑子抄傻了?

她嗯了一声,真的站了起来。

她这回带出来的那个小丫头,忙上来帮她收拾桌上的东西。

“阿瓜,先别忙着收,我等一下还得继续抄。”阿南对那小丫头说。说完径直朝窗边走去

我呆一呆,一下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叫这丫头什么?”

阿南的小丫头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人长得圆乎乎肉滚滚,看上去有些呆呆的,只一双眼睛倒还算黑白分明。

“她是母后赐给我的,她原本没有名字,我看她长得圆圆的,所以叫她阿瓜。”

我特别的看了一眼那小宫女,母后这回一共给了阿南两个大太监,两个大宫女,其它这种十三四的小宫女小太监数量不少。可阿南这回出来,与何昭仪前呼后拥不同,她偏偏只带了这个小宫女在身边,可见这阿瓜有她与别不同之处。

阿南踱到窗边,倚着窗席地而坐,其实此时船队正在渡淮水,外面除了水天相接一片苍茫,再无可看之景。阿南倒似乎很享受,她的头靠着窗,半眯起眼来,脸上竟然有些笑意。是因为要回家了吗?可在南方,其实她也没有亲人了。

“皇上。”何昭仪偏偏在此时煞风景,她学着冯嫣儿的作派,凑向我的身边,在我腿边跪下,仰起脸来,用一种有些撒娇的语气,“妾真的好想在江都玩玩啊,听说江都可好玩啦,有很多的店铺卖各种各样的东西,最好的绸缎,最好的铜器,最好的……”

“何昭仪,”我打断了她,“等到了江都再说吧。”

何紫鱼其实长得也不错,当年他父亲把她送入宫中来时,还对自己女儿的相貌颇为得意,但她长得不如冯嫣儿精致,也没有阿南灵秀,是那种过于艳丽的美貌。有一阵子,因为她与冯嫣儿走得近,我也曾注意过她,可惜没几天,便发现与她在一起很是乏味。她这人太直白了,想要什么从来都是没有迂回的。

这次,冯嫣儿不能出来,特别推荐了她,我知道这中间有些玄机,但还是想尽量利用她来安抚冯家。其实,现在看来,多个她倒也好,免得我和阿南两个大眼对小眼,无话可说的尴尬。何昭仪虽然说的多是废话,但好歹是聊胜于无。

“一过了淮水,物候就完全两样,”阿南突然开了口。“这个时节,淮水以北已经麦黄,绿色的草树不多了。淮水以南却应该还是一片碧绿,早麦已收,稻花才开。算起来,到金陵时金陵正好赶上八月半,自古金陵就有八月半祭月神的风俗,到了金陵皇上再与民同乐不迟。”

我没想到阿南会此时开口说话,这二十余天里,她很少主动向我开口。而且她今天一开口就是在帮我婉拒何昭仪,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可她真的相信何昭仪仅仅是想上岸游玩吗?

“大胆,在哪里停留该由皇上说了算。楚修容怎敢公然干涉!皇上难道还需要你来给主意吗?”何昭仪一旦抓了阿南的错处,便立刻发作起来,摆出她昭仪的架子。她责备了阿南,又立刻扑到我的膝上,学着冯嫣儿的样子向我撒娇,“妾想在江都玩玩儿嘛!”

可我却从阿南的话里听出了什么。难道阿南已经觉察到了什么异常?或者,她是的确太聪明了?我其实一路戒备,早就暗暗派了斥候在前面先行探路,结果,今天反馈出来的消息可不大妙。加上归命侯那奇怪的纸条,我对江都是有些不放心的。

☆、25生变

可我却从阿南的话里听出了什么。难道阿南已经觉察到了什么异常?或者,她是的确太聪明了?我其实一路戒备,早就暗暗派了斥候在前面先行探路,结果,今天反馈出来的消息可不大妙。加上归命侯那奇怪的纸条,我对江都是有些不放心的。

再说,离八月半只有三天,阿南此时提起这个日子为了什么?还有这个何紫鱼,她一路上总想滞留,又是为了什么?

我略一琢磨,“不然,今夜我们不作停留,直接赶路,连夜入了江都可好?”本来按计划是明天一早入江都的,我这么说有试探眼前两个女人的意思。

阿南没有说话,她又开始倚着舷窗向外张望,显得十分淡漠。

“好呀!”何紫鱼倒是十分鼓舞,“这样,我们明天就有时间逛江都城了。皇上……”

我干巴巴的笑了一下,打断了何昭仪,“我们明天一早就可以直接过长江去金陵了,在江都不做任何停留。”最好所有的事都是我多心,不然我可不知道我会做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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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说的对,船队渡过淮水后,眼前景色整个儿都变了样,原本的一地金黄变成了满眼的的葱绿,原本笔直的水渠变成了港岔纵横。连空气都变得滋润,蕴结了许多水汽。

风景虽好,我的心在冷却着,何其一也好,冯骥也罢,终究是不想让我好过的。就是阿南的心思,我也完全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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