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娴作品集》第22/112页


  「我在旧同学的众会上碰到他。那天晚上你没有来。」
  「我不爱怀旧。」
  「包括旧情人?」
  邱清智腼腆地笑了。
  「你还记得我们给他撞破好事的那天多么狼狈吗?」
  “这么难堪,怎会忘记呢?那天晚上,他说好了不会回来过夜的。”
  「於是,我们在房间?亲热。」范玫因接着说。
  「谁知道他哭哭啼啼的跑回来。」
  「他失恋了。」
  「我只好把你藏在被窝里。」
  「半夜里,你却睡着了!我怎么推也推不醒你。你怎么可能睡着的呢?“
  「对不起!我当时想等他睡着,结果自己睡着了。」
  「但是我们还没有做完呀!你怎可以睡着!」
  「也许我太累了!做那回事的时候,男人付出的体力比女人大很多呢!而且――」
  「而且甚么?」
  「而且你比较懒惰,喜欢躺着,甚么也不做。」
  「像我这么标致的女人,当然用不着爬高爬低那么主动啦!」她笑着笑着忽然有点难过。她不是爬上邵重侠的床上请求他抱她吗?
  「你有没有喝过婴儿香槟?」她问。
  「给婴儿喝的吗?」
  「当然不是,只是分量特别少。」
  「好喝吗?」
  「难喝死了。」
  「你常喝的吗?」
  「睡不着的时候喝。都是你不好!」
  「跟我有关的吗?」
  「如果当年你没有跟我吵架,我们没有分手。也许,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我会是一个很幸福和无知的小妇人。」
  邱清智有点不服气:「嫁给我又怎会变成无知呢?况且,是你首先跟我吵架的。」
  「那也是你不对!你不记得自己说过甚么吗?」
  「我说过甚么?」
  「你说,只要我不喜欢,你便是错的。」
  “这简直不是人说的说话!我有这么说过吗?」
  「就是呀!我们第一次吵架的时候,你是这样说的。那时候,更不像人说的说话,你也会说。」
  「好吧!我该为你一辈子的失眠负责。」
  「这才是人说的说话。」范玫因得意洋洋的说,然後,她又说:「过两天是你的生日,我请你吃饭,赏面吗?我知道有一家意大利餐厅很不错。」
  「只要你喜欢,我怎么敢不赏面?」
  「有甚么生日愿望?」
  邱清智望着窗外那个巨型的广告招牌,神往地说:「真想去斐济。」
  「在那里,真的可以寻回梦想吗?」
  范玫因用手支着头,里着邱清智。那年的梦想,已经是天涯之遥,就像香港跟斐济的距离,眼前人,却是咫尺之近,难道他才是她的梦想?千回百转,他们又重――了。
  邱清智生日的那天,她预先订了一个蛋糕。吃完了主菜,她问他:
  「你知道那个蛋糕是怎样的吗?」
  「是一架飞机?你多半会讽刺一下我当年的梦想。」
  「我才没那么差劲。」
  服务生捧着一个生日蛋糕经过,是属於另外一桌的,那裹坐着一对男女。
  「有人跟你同一天生日呢!」
  「她不停的看手表呢。」邱清智说。
  「我们的生日蛋糕来了。」范玫因说。
  服务生把生日蛋糕放在桌子上。蛋糕上面,铺了一层湛蓝色的奶油,椰树的倒影是用黑巧克力做的,那一轮银月是白巧克力。
  「那年的梦想?」邱清智说。
  「你不是说想去斐济的吗?」
  「谢谢你。」
  「生日快乐。」烛影中,她俯身在邱清智的脸上深深吻了一下。她在他眸中看到那个年少的自己;有点醉,有点自怜。
  「你知道我为甚么要学长笛吗?」她问。然後,她说:「是为了接近一个男人。」
  「哪个男人这样幸福?」
  「你也认识的。」
  「是邵重侠吗?」
  「你为甚么会想到是他?」她很诧异。
  「上一次,你忽然提起他。」
  「他家楼下有一家乐器行,我就在那里学长笛,故意找机会接近他。」
  「然後呢?」
  「他并没有爱上我。长笛的故事也完了。」她一边吃蛋糕一边说。
  「无论你有多么好,总会有人不爱你。」邱清智无奈地说;是安慰自己,也是安慰她。
  「我也不知道为甚么会喜欢他,就像突然着了魔似的,没法清醒过来。爱情,有时候是一种迷信。」
  「我们都是读洋书的人呀!为甚么会迷信呢?」
  “迷信和学识一点也没关系。在你之後,我有一个男朋友。一天,我看见他买了一条烧肉,我以为是给我吃的,原来他准备去拜神。他是念生物化学的呢!」她说着说着大笑起来,「我是因为那条烧肉而跟他分手的。我不能忍受我爱的男人是个会去拜神的男人!可是,现在我倒觉得没有甚么大不了。我何尝不迷信?我甚至甘愿化成―条烧肉供奉我爱的那个人!只要他喜欢!」
  “爱情并不迷信,而是我们迷信爱情。」邱清智说。
  「破除迷信的过程,是漫长而痛苦的。」
  「所以,最好不要再迷信。」
  「知道了。」她用力地点头,说:「去喝咖啡好吗?去上次那一家Starbucks,我要喝野莓味的FraPpuccino.』
  「又是野莓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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