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归真录》第79/101页


李世民见这老将年纪虽大,功夫不老,身手矫健更胜少年,不由得动了爱才之心,命三千近卫围将拢来,只要活捉北平王。
鼓声雷动,烟尘腾起,李世民箭无虚发,长孙嵩白发张扬,叱咤纵横,已是换了十余匹骏马,战彀多时,虎口皆裂,渐渐力竭,赵郡王李孝恭、褒国公段志玄、郧国公殷开山、卢国公程知节、胡国公秦琼,五员唐将、数千唐军重重围将上来。
长孙嵩仰天悲呼:“官家!老臣今日死于此地!”左手提起自己白发,右手斩月刀回转,向自己颈中刎去,唐将俱将兵刃来格,长孙嵩在马背上一跃冲天,血光迸溅,一颗皓白头颅滴溜溜飞旋而起,直飞起百十余尺,方才下坠。
李世民收回弓箭,喟然一叹:如此人物,惜乎不能为我大唐所用!命近卫收了长孙嵩尸身,高举湛卢剑,洪声喝道:“北平王已死,尔等魏人,何不归降!”六百万唐军齐声呼喝:“速速归降,免尔等死!”山崩海啸一般。
众魏军群龙无首,惨然而笑:“有战死拓跋,无归降拓跋。”众军乃作真人代歌:“平生一顾念,意气溢三军。野日分戈影,天星合剑文。弓弦抱魏月,马足践唐尘。不求生入塞,唯当死报君。”只觉身内血流如熔金,滚热沉重,挥兵力战,唐军滚滚,海潮一般,一浪高过一浪,魏军渐渐被逼至无定河边,长孙无忌于高岗之上,将令旗招摇,唐军皆退,木城上箭雨亿万密密而下,无定河水中血水滔滔,魏军尸首堆起,水为之断,哀波呜咽,直流入六百里外,伤心大海。
白日西沦,黄昏风至,斗兵渐稀,至二更时分,魏军尽死,唐军趁月色进城,幽州城破。
是役,唐军先以破阵乐舞乱魏军心志,后又仗剑仙之力,机械之功,大获全胜,只是北军枭勇,唐军亦丧一百三十万,魏军丧二百五十万,逃散十余万,被俘三十万。
幽州乃汉胡杂居之处,倒不比拓跋本部,对魏主死心效命,李世民入得城来,约束众军,不得惊扰居民,三军穿城而过,在燕山脚下,逐水草扎下营帐。
幽州已破,城中自有细作,飞羽传报,将北平王战死消息报入云中金城,军民向南痛哭,满城皆白,其时长孙道生、张黎,八部诸将俱已出征诸胡,城中唯禁军六十万,武将唯斛律明月、高长恭数人而已,朝堂之上,空虚无人,只有司徒崔浩等一干文臣于驾前侍候,赫连太后左右顾盼,不由得哭将起来:“阿母!我大魏立国四百年,今将灭亡,如之奈何?不若更向东北而退,返归北海故地。”拓跋宏年纪虽小,倒有胆气,朗声道:“大鲜卑山龙兴圣地,祖宗神灵,俱在此地,如何可弃之不顾?母后,唐军若至,我等唯有死战,战若不胜,有死而已。”赫连氏流泪不语,窦太后突然站起身来,拂袖而退,赫连太后道:“太皇太后是唐主生母,就是城陷,与她无涉,她如今必是舍我母子而去了。”拓跋宏道:“母后何出此言!我大魏对祖母恩深义重,祖母岂有他意?”话说如此说,心中也自忐忑。
无何羽林报来,太皇太后陛下单人独骑,出城而去,不知去了何方。赫连太后道:“我说如何?她见我大魏将亡,不可依恃,此去必是投唐主而去,依旧安享尊荣。”拓跋宏忽然大怒尖声道:“胡说!”年纪虽小,竟凛然有了帝王之威,赫连太后倒吃了一惊,又哭将起来,拓跋宏下座跪而致歉:“臣无礼,请母后恕罪。”赫连太后抬起泪眼,将拓跋宏抱入怀中,越发大哭起来:“官家,我无子息,只有倚靠官家,官家不可坐以待毙,我等不如出城北去。”
崔浩忽然出班启奏道:“太后、陛下,勿须如此,料太皇太后此去,不久便可回还。”赫连太后道:“崔司徒,你足智多谋,先帝对你言听计从,你所言想必有几分道理。”拓跋宏道:“我们且安坐等待。”
且说窦太后出了云中金城东门,快马加鞭,驰于山道之上,约有一个时辰,早望见静轮宫层台壮丽,风轮八表,露盘璀璨,青幡招展,巍巍然仙家气象,超出世外。
太后下了马,至宫门之前,双膝跪下,那宫中寂寂无声,便如没有人一般,太后也不言语,只跪在门首,伏地不起。
静轮宫中,龙汉殿上,丘处机与马钰对坐蒲团,静然无言。
静轮宫前,太后独跪,直跪得玉兔西坠,金乌东升,门内脚步声响,道童将大门推开,丘处机道髻青袍,悠悠然步出宫门,见了太后,讶道:“呀!太皇太后陛下,你怎么跪在此处?折杀处机也。快快请起。”太后不起,道:“国师不允老身所求,老身跪死宫门。”丘处机道:“太后贵为国母,有何事要求我这山野之人?贫道不敢承当,快快请起,但贫道能为之事,贫道无不答应。”窦太后道:“我知国师神通广大,前番沙竭罗自南北来,便是国师大法。如今先帝猝崩,诸胡兴乱,唐军北来,先帝事业,风雨飘摇,请国师再展大法,救我魏国一救,老身过去有得罪国师之处,还请国师大量包涵。”
丘处机听了,道:“身外之言,于贫道犹如烟云,贫道不曾介怀。只是贫道有一事不解,却要请教太后。”太后道:“国师垂询,老身知无不言。”丘处机道:“先帝虽亲,终究不过是太后养子,并无太后血脉。唐皇倒是太后亲生之子,贫道听得传言,唐主此来,乃欲直捣云中,迎还太后,大魏存与不存,与太后一身之荣辱祸福,并无关联,太后为何如此用心?”窦太后道:“二郎虽是我子,所为令我寒心;佛狸儿虽非我出,侍我更甚生母。佛狸儿大志未成,撒手西归,老身怎忍见佛狸儿一生心血,尽付东流,故此特来求国师相助。佛狸儿生前,对国师好生敬重,国师想必不会坐视魏灭而袖手罢?”
丘处机道:“贫道知之矣,太后请起。只是贫道德薄才鲜,如今唐皇倾国南来,军中亦不乏异能之士,贫道亦不知能否抵挡。”窦太后道:“国师既已答应,不论成与不成,老身衷心感德。”丘处机道:“贫道应允太后,前去一试,贫道先送太后回宫。”窦太后站起身来,丘处机将长袖一拂,万道青气漫卷而出,托住太后身躯,飘飘荡荡,起在空中,无移时已到魏宫太华殿上。
宫中怯薛歹见了,惊道:“是太皇太后回来了!”丘处机将袍袖一卷,窦太后轻轻落于阶前,只听得空中朗朗长笑:“太后、陛下,贫道去也。”道人足踏虚空,从容迈步,须臾出了众人视线。
百官与拓跋宏、赫连太后又喜又惊,下殿来接住窦太后:“阿母,却到哪里去了,儿等一夜无寐。”窦太后将前情说了一遍,拓跋宏道:“丘真人果有如此神通,可敌数百万大军?”窦太后点了点头,又道:“若是不敌,想是我大魏气运尽了。”众人默默无语。
且说李世民将大军在幽州城北,休养数日,吹动胡笳,拔营缓缓北行,依燕山山势,迤逦而行。众军之左,伤心海浪花徐卷,幽咽有声。
铁甲锵然,马鸣旗飘,大军北行,遥遥看见群山之间,轩辕台青苍如削,高高耸立,李世民在马上祝曰:“轩辕圣主,制度衣裳,礼乐冠冕,日中为市,乃上古圣君。此去伐魏,若尽破诸胡,迎还太后,朕必以太牢之礼,祭拜于圣帝台前。”长孙无忌听了此言,忽然高声喊道:“直捣云中,迎还太后!”五百万唐军齐声高呼:“直捣云中,迎还太后!直捣云中,迎还太后!”群山响应,直传出数千里之远。
正行之际,猛抬头见前面一座孤峰,峰前有一通石碣,数十丈高下,七八丈宽阔,石碣上如天工神笔,泼血也似三个鲜红古篆:绝龙岭。李世民见了,心上微微吃了一惊,长孙无忌道:“此处乃绝龙岭,昔者商周迭代,闻太师伐周,即葬身此处。”李世民听了,心中不喜,吩咐:“教众军急行,过了绝龙岭,再寻地扎营休息。”长孙无忌传下敕令,众军果然加速,猛然间风自北来,气温骤降,满天上彤云急速堆叠,霎时间不见了日光天色,雪花片片,大如羽毛,飘飘而落,马毛气蒸,三军在马上,牙齿格格而战,长孙无忌忙安排辎重营,分发御寒衣物,李世民与近卫突前而行,看那雪时,真是好大,正是那:
百万貔貅出羽林,横空杀气结层阴。
桑乾沙土初飞雪,未到幽州一丈深。
茫茫一白,随风乱舞,霎时间不见了天地山川,皇帝在马上执鞭吟诗曰:
“塞外悲风切,交河冰已结。瀚海百重波,阴山千里雪。
迥戍危烽火,层峦引高节。悠悠卷旆旌,饮马出长城。”
再看时,连伤心海也冻住了,周围五千里,层冰嵯峨,寒气滚涌,长孙无忌与诸将上前以铁锤击打,只打得几个白印,那冰更不见碎裂,李世民皱眉道:“北地天气,却是如此古怪的么?这海水何以封冻得如此之快?或者大军可履冰而过,不必再行此崎岖山道?”隔着几匹马儿,那飞剑少女颜色如冰雪,忽然道:“这雪来得古怪,这冰也来得古怪,非是天时,乃是人为。”“人为?”李世民道,“何人能有此大法力也?”少女道:“世间自有大法之人,倒海移山,反覆天地,毫不足难,陛下且看――”
李世民抬头看时,见伤心海畔,层冰之上,有一道士,青袍芒履,黑须如漆,顶上有三朵青花,翻腾隐现,冲上空中,立在大军之前数百丈外,微微含笑。
道士身旁,百千亿万黑莲盛开,中立着一头大白牛,浑身肌肉纠结如铁,皮毛油光水滑。大白牛背上,坐一少年,黑发如瀑垂地,却是承乾模样,然而他浑身魔气深沉,与承乾气质又大不相同。
两人身后,又有一名道士,通身黑袍,乌沉沉的,执着一杆六尾白幡,那道士黑须修眉,相貌本来十分清俊,然而额角道髻之间,却生出十数支青色利角,峥嵘耸立,叫人看了,不由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三人一牛,静静立在茫茫大雪之中。
李世民见了白牛背上少年模样,心中十分疑惑,纵马上前,正欲开言,青袍道士忽然向前稽首:“善哉!贫道丘处机,见过唐皇陛下。”李世民听了,略略怔了一怔,忽然笑道:“原来先生就是长春真人,朕久慕先生清风,无由得见,不想今日在此相会。”丘处机笑道:“陛下之名,贫道也有听闻。陛下,贫道在此,请回銮驾,不然,恐陛下有噬脐之悔。”李世民道:“先生说笑,朕倾国北来,不平北地,怎能南回?倒是先生,道德高深,何必屈身于北地一隅,不如待朕破魏之后,与朕归唐,传先生之教于天下,岂不是好?”
丘处机嘿然不语,忽然踏前一步,探出手臂,中指在地上一划,大地为裂,宽逾百丈,其中无穷赤火如血漫流,飘腾而起,直蹿起千百余丈,灼灼热浪喷涌而出,令人毛发为卷。
李世民骑在最前,汗血马受惊,长嘶一声,倒退而出,就欲狂奔,一只纤纤素手从旁伸出,扣住缰绳,那马就此不能立住,不能挣动,李世民垂手抚慰,那马渐渐安静下来,李世民向那少女点头道:“多谢姑娘相助。”
大雪茫茫,赤焰飞腾,丘处机立于赤火光后,清声道:“陛下请回!”牛背之上,少年身后赤气万里,如匹绛帛,上黄下白,向上延伸,一直伸入上方无穷阴云之中,无有尽处。
人道此山八万丈,横断流云不过仙。
七千里外,阴山之顶,四名道人,丹青异色,黄裳元吉,于茫茫大雪中徐徐下降,各据一峰之极,抱剑而坐。
虚空无际,无穷风轮旋转而起,如大莲华,莲华层叠,其间水轮、地轮、金轮、火轮,亿万微妙光明世界海,如微尘刹数重重无尽,种种世界,周匝围绕,罗织其中,构造庄严,广大无边。
无边世界海间,有五名巨猿,色分金、青、白、黄、赤,目如金火,亿万五色莲花围绕,游戏追逐,忽然齐声呼啸,都向中央扑去,轰然一声巨响,五头巨猿连同亿万微尘世界海一时消弭无形,无穷无量的陨石雷火自浩瀚太虚中喷薄而出,混沌为破,四大如沸,苍黄黑白,回旋横流,仿佛龙汉始劫,分剖鸿蒙。
摩云城上千里高空,悟空蓦然睁开眼睛,无穷五色氤氲光气自全身一一毛孔中如云喷出,滚滚翻腾,如大海水,弥漫积雷山上空,这是他甚深般若,观照自性,以心驭识,破碎虚空,将五大化身融合湮灭,化为虚无,生大法力,一身神通从此更上层楼。
悟空无声仰天而笑,任无穷五色光气如云如雾,从口中、眼中、耳中、鼻中、毛孔中不绝腾涌而出,滔滔流淌。
一切众生种种幻化,皆生如来圆觉妙心。犹如空华从空而有,幻华虽灭,空性不坏。众生幻心,还依幻灭。诸幻灭尽,觉心不动。
地、火、水、风、空,称为五大,亦是幻身,不可依恃,故须破之灭之,今日是他第一次以准提心印破碎虚空,湮灭幻身,得大法力,尚不能完全约束,所以有光云横流之状。
虚空破碎之后,须当以大法力再次凝聚五大化身,而后再破之,幻身灭故,幻心亦灭,幻心灭故,幻尘亦灭,幻尘灭故,幻灭亦灭,幻灭灭故,非幻不灭,譬如磨镜,垢尽明现。直至最后破无可破,灭无可灭,心外无身,身外无心,物我为一,方称功德完满,成就圆觉妙心,可与世尊释迦牟尼等人比肩,然而与诸位掌教圣人相比,尚有霄壤之别。
满天光气翻涌,渐渐聚拢,倒卷旋流入悟空八万四千毛孔之中,悟空立起身来,向东北方看去,见云气汗漫,三花五气,赤光如血,炎赫亘天,形如巨剑,上彻玄霄,东北天穹如裂开的一般,熠熠不灭,烛照数十万里。
“今时已至,不可犹疑。”悟空自空中轻轻跳下,吩咐大金鹏王:“为我召集万妖,我将有事于东方。”鹏王领命,吹响号角,召集群妖。
阴山之顶,积雪万古,空中大雪落如帷幕,四道人抱剑而坐,垂眉遥瞰,四道杀气,分黑、白、金、青,于茫茫大雪中冲天而起。

第五四章 天苍苍兮临下土,胡为作此万灵苦

 鸿沟百丈,中飘烈火,东接燕山峻岭,西跨伤心大海,极目西望,竟是不见尽头。
难道大唐倾国北来,欲一举而成万世之功,竟被这一道地沟挡住,若说就此退军,旋师南归,哪里有这个道理?只是数百万大军,都是肉体凡胎,又不能腾云驾雾,却又如何跨越这道火焰之河?
李世民在马背上,看着眼前烈火腾然,脸色不豫,左右数十功臣名将,虽然都是百战功成,自刀山枪林里杀出来的,却如何能和这不属于凡世的力量相抗?一时亦是踌躇无言。
李世民座下汗血宝马名飒露紫,四蹄长毛飘扬,犹如火焰,四蹄蹬踏,甩头喷鼻,想是感受到主人心情,心中也是大感不安。
天色阴沉,青灰色的重云一层层的汇聚拢来,渐渐汇成一个方圆数万里的云涡,缓慢然而却沉重地旋转着,低低地压在燕山上空。
雪,下得更大了,狂乱地飞舞着,打在五百万唐军的脸上,众军视线已不能越眼前数丈之外。
龙凤旗扑喇喇地振荡作响,高高飘扬在士卒们的头顶,数百万唐军鸦雀无声,只待皇帝陛下一声令下,纵然火海横断,鸿沟无底,也是一往无前,绝不退缩。
“姑娘,你可胜得这名道士?”李世民转过头去,低声问那驭剑少女。
少女摇了摇头:“此人三花飞腾,五气湛然,已臻上清境界,我一介女流,修剑仙之道不过二十年,岂能胜得此人?”李世民大感失望,自语道:“如此却该如何?我五百万大军,却被一道士阻住去路,前进不得,传诸天下,我唐还有何面目号令四夷?”少女道:“陛下不必沮丧,此乃天地合运,神仙杀劫,该有此一阻,料众位真人不久到来,便可无惧矣。”
“真人?是岐宗师与抱朴真人、正一真人等各位真人么?”李世民问道。少女摇头,“岐道兄等人,虽然号为真人,实乃修真之人也,俗谓灵仙。虽能飞腾,尚不能离人间,与我不过伯仲之间。我所谓真人者,提契天地,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神,居轻清之上,大罗之中,出玄入冥,神通万化,不一而足,非是岐道兄等人所能及。”
李世民“哦”了一声,在他生平所见,岐晖等人的道术与眼前这少女的驭剑之术已可算是至矣尽矣,蔑以加矣,丘处机境界看来又远在少女之上,而少女口中所言的真人,更是超然挺特,他虽尊崇道教,也听说道家自有妙道真仙,逍遥三界之外,但囿于阅历,不曾亲见,却难以想象其神通大法了。顿了顿,又问:“可能胜得这位长春真人?”女子道:“若是这丘处机一人,又何足劳动诸位真人玉驾,此人尚有师长在后。”李世民不觉骇然:只这丘处机一人,已令数百万大军困于此地,若他还有师长,却当如何处之?难道真个退兵不成,却如何心甘?
大白牛背上少年乃蚩尤魔身,他的境界以女子修为却看不透,因此却不曾提及,李世民也只道那便是承乾本人,想必随那丘处机学了些左道邪术,故此这般模样,身后红光赤气,也只道是那丘处机放出异象,不曾着意。
且说李世民正沉吟思量之际,有数道云光,五色缤纷,自南而来,冲破大雪,须臾而至,落在军前,李世民与左右功臣名将抬眼看时,见楼观道嗣法宗师岐晖在前,灵宝派嗣法宗师葛洪、清微派嗣法宗师王远知、正一派嗣法宗师张应韶、灵宝派简寂先生,以及尹文操、叶法善、罗公远、司马承桢等诸派弟子,一时并至,另有数名黄衣女真,李世民与群臣不认得,却是那黄龙派南溟夫人与女弟子也到了。
众道人落得地来,不及见礼寒暄,匆匆向李世民稽首:“贫道等见过陛下。请陛下即刻安排香案,燃香秉祝,诸位祖师不久下降。”李世民大喜:“是诸位玉虚祖师亲身下降么?”岐晖道:“正是,请陛下即刻焚香祝祷。”李世民忙吩咐下去,少顷香案排成,李世民与群臣拈香对天祝告。
不一时,只见茫茫大雪之中,天光大开,一派异香,璎珞金灯,次第亮起,照耀当空,浩浩荡荡九色祥光中,鹤唳当空,一道云气如飞龙垂瀑,东极青华妙岩宫青玄上帝太乙救苦天尊、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崆峒山元阳洞灵宝大法师、二仙山麻姑洞黄龙真人、终南山玉柱洞云中子,各各足踏庆云莲花,项后千重瑞气,百宝光明,慈悲救苦真人、大慈大惠真人、九凤破秽大神、洗院大神、无义断恩大神、正精火目大神、震雷鼓目大神、全角复体大神、解冤释怼大神、太一八十一神、天丁力士、青玄功曹、黄线童子、玉女神王,前后簇拥,自云气中飘飘向下降来。
暖意融融,如沐春风,降雪虽骤,却已落不到众人身上,楼观、灵宝、清微、正一、黄龙诸派宗师弟子皆拜伏道旁:“弟子叩见各位祖师。”李世民与群臣也要行礼,口称:“世民久仰列位祖师清名,只恨福薄,无缘得见,今日得睹仙颜,世民何幸,天下何幸。”清虚道德真君道:“人皇无须多礼,世间杀运,我等神仙难免,故此身涉红尘,此地凶险,请人皇暂避一时。”真君手中将混元幡一撒,只见青光一派,笼盖千里,人喊马嘶中,五百万唐军飘飘而起,移在燕山之上,众军依山扎住营盘,放眼观望。
那驭剑少女至真君前行礼:“弟子聂隐娘,见过老师,愿老师万福金安。”
原来那少女乃是清虚道德真君弟子。昔隋末大乱之时,清虚道德真君偶尔下山,云游四方,正见这名孤女,年方三岁,父母亲族并一村之人俱亡于战火疾疫之中,真君遂将她救上仙山,授以剑道,至今二十年矣,数月之前,方被真君遣下青峰山,回护人皇气运。
真君微笑点头:“隐娘起来罢,掌教圣人在昔曾云:丹成九转,一转九返,一返九劫,不历千百之劫,怎得道德完全?你年纪幼小,今番恰逢劫数,正好历练一番,于日后修行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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