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欲娶之必先毁之全集Zei8.com》第115/197页


这纨扇确实团团如满月。至于这扇子作何用处?新郎揭下盖头时,要用纨扇来遮脸,新郎不给吟诗,就甭想看到新娘的模样。

别说,这婚俗很有趣。

凤隐拿盖头蒙了脸,被人簇拥着踏出闺房。下一瞬前来迎亲和观礼的人如潮水般涌来,随护的丫头团团围住她,隔开了众人,后面的人起哄地往前挤,丫鬟们两侧分开,让出一条康庄大道。

袁檀着了身锦缘绯袍,闲闲负了手,遥遥立于红毯末端,身后人头攒动,依然难掩他卓尔不凡的风姿。

他一步一步朝这边走了来,凤隐低头只看到他黑色缎面的靴子,绯色的衣角,她心怦怦直跳,这事真的是万儿八千年里头一遭,她紧张欢喜得手心直冒汗,不由握紧了扇柄。

袁檀看走到跟前来,只见她手臂紧紧贴在身侧,莹白手指自青色衣袖里滑出,微微露出一些,无意识地绞着衣带。他握了她的手,唇附到她耳畔低低笑道:“很紧张么?”

凤隐轻咳一声:“不、不紧张。”

袁檀笑而不语。

女方这边言辞上戏弄新郎,闹腾了好一会儿后,一对新人被簇拥着出了郑家宅邸。

长安首屈一指的富豪之子成婚,仪仗之浩荡自是不在话下,袁家为了显示富有,花车仪仗几乎游遍了长安城的主干道。

长安城的闲人不少,这些闲人们在听闻长安富豪之子今日成婚后,如潮水搬涌了出来,将整个街道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拦住新娘的彩舆索要酒食财钱。此乃障车之俗。

凤隐听着前边乱作一团,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头一歪,靠在车壁上小憩。

昏昏沉沉中,一只修长的手穿过纱帐摸索着找到了凤隐的手,他的手温凉如玉,贴在肌肤上异样的舒服,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反握住了他的手,他长身立在车下,微微笑道:“我在这里。”

凤隐心头微微一热,撩开纱帐,由着他搀扶自己下车。

跨过一道马鞍,意为平安到达之意,一条锦绣红毡在脚底下蔓开,直通行交拜礼的青庐,红毡两侧立满了前来观礼的宾客。

虽然视线被盖头遮去,凤隐看不到,却能感受到四周洋洋的喜气,甜蜜之余心里又莫名涌上一股惆怅,父王若是知道了……不知会怎的?她也想有亲朋好友的祝福,可偏偏她爱的是凡人,只能瞒着。

袁檀牵引着凤隐踏上红毡。两人依礼完成了交拜仪式,接着凤隐便被送入新房。

凤隐本想脱掉繁琐的婚服,她若脱了衣服等候他,岂不显得饥渴?便端坐在床上侯着。月上中天,袁檀仍未回来,凤隐担心他被那些宾客灌倒了,便打发随身婢女去前堂探探。

这一探,探出了问题。

袁檀不知何故,饮酒时突然昏厥过去,请来大夫也束手无策。

沧海桑田,这世间因饮酒过多而暴毙的人不知凡几,袁檀莫不是……凤隐慌了神,兜兜转转,最后,竟然会是一场镜花水月吗?

她慌里慌张地下了床,一时顾不得穿鞋便朝门口冲去,奈何步履太急太乱,裙裾太累赘太繁琐,不慎撞翻了红烛案,黑暗笼罩而下,她也顾不得许多,踉踉跄跄地夺门而出,然后不负众望地扑倒在地。

一只有力的手探来,稳稳地托起她并捞入怀中,黑夜中没留神碰到了她的脸,竟沾染了一手泪痕,他感受着指尖的温凉,心头一暖,却又有些恼火。

他温声道:“我没事,他们是闹着你玩呢。”

凤隐怔怔望着他,悠悠月色映出一双俊雅的眉目,他嘴角噙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她踮起脚尖紧紧抱住他,并不说话,绯红的锦袍上有灼人的温度。

四周蓦然响起震天的笑声,她本能想转过头,却被袁檀用力压向怀中。

四周的笑声仍未停下来,其中一人笑得尤为得意忘形:“九弟呀,瞧瞧弟妹多紧张你。你该感谢我们。”

怀中的身体颤了一颤,袁檀揽紧她,嗓音淡淡的:“都闹够了么?闹够了就散了罢。”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自小与他一同长大的兄弟们太了解他了,越是生气面上就越是平静,也不敢闹得太过,各自讪讪地去了。

袁檀这才松手,手滑到她柔软的腰际,“你精心装扮的妆容我还未见,怎么能让他们看见?”

半晌无人回答,他低眸瞥去,只见她甩开他的手,板着脸道:“这莫非是新新流行的闹洞房的法子?我如此失态倒显得没见过世面。”说完,旋身进入新房。

袁檀尾随而入,室内灯火已灭,好在皓月当空,自然无法阻止他前进的路线,依稀看到地上一片狼藉,他扶起案几,又重新点燃龙凤喜烛,抬头只见凤隐一身青衣端坐在床上,脸上的妆都花了,额间的梅花妆看起来有几许妩媚之色。

他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道:“还在生气?”

她靠在他胸前没有出声。他柔声安抚道:“他们私下串通好的,我根本毫不知情,得知以后才急急忙忙赶来新房。不气了,嗯?”

凤隐眼里仍含着水雾,抿着唇道:“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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