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无情》第73/203页


  也有严魂灵喜欢的,但对方显然并没有看中她,嫌她手大,嫌她脚大,甚至嫌她嘴大,还有嫌她胃口大的。
  那时候,她已渐渐懂"人事"了,在江湖上,也渐渐有了经验,在武林中,也慢慢建立了名堂。
  她本来也有动意的,但看对方嫌弃,她反而恼火了:"你还嫌老娘的胃口大,你还入不了老娘的嘴巴!"
  所以,她相亲多了,难免有点自暴自弃。
  有一次,她早动了心,但却不知道对方对她也有好感,以为只是应付着,敷衍着,她看对方,竟是三分俊五分英二分帅,实在惋恨,所以就多喝了几杯,酒入愁肠,再多喝三五杯,之后,又禁不住多饮三五壶,再来已不太醒人事,喝了两三埕,那时,别说魂灵不灵了,连灵魂儿也不知销到千古忧万古愁去了。
  当她苏醒的时候,双方家长,连那叫于春勇的俊少年,都不知往那儿去了,敢情,连父母都对她采取放弃态度了,只剩下一个带点飘泊有点沧桑还有点坏相的青年汉子,衣衫褴褛的在她身前架着腿子侧着躺,还偏过脑袋眨着眼睛,问她:
  "醒啦?"
  严魂灵点点头。
  那人又拿起酒壶咕噜噜地喝酒,笑说:"没醉死就好。"
  严魂灵问:"你是谁啊?"
  那汉子道:"我姓崔。"
  "催?"严魂灵倦倦的一笑,灵魂不知出窍到那儿去了,"催什么?催文?催钱?催嫁?催命?"
  那汉子停下饮酒,又眨了眨眼睛:"追命?这名字你也晓得?"
  严魂灵没好气,向对方取酒,汉子也给了她,看她咕呱啦一仰颈子喝了大半,这才勉励似的说:
  "你就是喝得太凶了,把人给吓跑了,可惜。"
  严九姑娘刹地胀红了面,忿忿地道:"啐!他那种奶糕少爷会喜欢老娘!他是过来吃着喝着瞧着过来玩的!"
  "哦?不!"那姓崔汉子深深的看着她,说,"这于少爷我晓得,他是因为曾经在象尾楼一役中见过你出手,他才倾慕上你,央他父母来相亲的......"
  看着严魂灵目定口呆,痛不欲生,不敢置信,欲仙欲死的样子,他把她手中的酒轻轻接了过去,呷了一口,嘴里和着酒咕噜噜地喃喃道:
  "不要自暴自弃啊,真可惜。"
  严九姑娘魂儿悠悠的转活过来了,好不容易才说:"我......我以为......以为他......我以为我......喝了酒比较......好看......。"
  那落拓汉子笑了:"你本来就好看,喝了酒不醉就更好看......但你刚才打了人。"
  他喝了一口酒,又摇摇首,说,"他这回给你的醉态吓跑了......不要紧,不要气馁,再努力,加把劲,快到岸了,下次再来,再接再厉。──相亲尚未成事,嫁人仍需努力。"
  严魂灵歪脖子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似的,但随着期期艾艾的道:"有件事......不好意思......请你......"
  那姓崔的汉子义不容辞的道:"你说嘛,能帮得上忙我一定帮!"
  严魂灵涩笑道:"──请你,替我付了这酒席的账,好不?"敢情,她家人匆匆遁走,连酒菜钱都不替她付了!
  还有一次,万事俱备,明显的,严魂灵不讨厌对方(虽然那男子长相"腻"得就像他的姓氏"唐"一样,那种切得一块四四方方的蔗精糖),对方也明显不讨厌她(他凭啥敢讨厌老娘!),本来已进入"情况",论及嫁妆,甚至谈及嫁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生死关头之时,严九姑娘因为撒多了椒粉,鼻子痒痒的,然后,皱了皱鼻子,终于,忍不住,按捺不下,她,打了个,大大的,极其厉害的,势不可挡的──
  喷嚏!
  ──哈......啾......!!
  结果?
  上次那个官宦的表情,又出现在筵上。
  所不同的是:
  这次严九姑娘不小心,还打出一条长长的、胶胶的、黏黏的、几近透明、浆浆的、糊糊的、滑滑的、腻腻的、相当缠绵的鼻涕,就挂在那位姓唐的俊少爷的额上,而且,正以十分蝮蛇的速度,往他唇上滑落──!!
  ──还须要记下"结局"吗?
    ●
  就算严魂灵自己,也认为不须要了。
  这之后,她就决定不相亲了。
  无论她多努力,相亲,总是不能成事。
  到后来,她干脆不相亲了。说什么也不去。
  何况,逐而渐之,她年岁渐长,能催动她、逼迫她、扯她去"相亲"的长辈,也越来越少了。
  严魂灵已俨然一方之主了。
  她决定改头换面,换一换口味:
  她当伴娘。
    ●
  这一当,也非常厉害:
  她总共当了二十六次伴娘。
  ──换句话说,人家嫁了廿六次,其中大多是她的好友,包括"雨铃霖"林雨、"潇湘剑侣"肖竹、阮菊,还有"天地人"树井藤......全都有了归宿,全嫁人了,而她,还是云英未嫁,待字闺中,大概,还要待酵闺中呢!
  反正,她豁出去了。
  听说做太多伴娘,就会嫁不出去的。
  有次,她看中了个伴郎
  这"玉面郎君"姓铁,两人正打得火热,眼看要成好事时,忽尔,铁郎君连鞋子也不穿就溜了,而且一去不回。
  你道为何?
  原来铁游夏过来抓他。
  这铁郎君曾犯了大案,六扇门里派好手追缉他,徒劳无功,诸葛派出铁手追捕,铁郎君跟铁游夏交过手四次,四次都败,早知自己决非铁捕快之敌,于是,一听铁***来,他死不要命的逃生去了,而且,一直都以为是严魂灵告的密。
  这误会无从解释。
    ●
  严魂灵眼看一段大好姻缘。又给拆散,可是铁游夏与她又同在神候府里,地位武功还在她上,她这个人蛮里蛮气,但却是非分明。她既非铁游夏之敌,又不想神侯府内讧,惊动诸葛,破坏神侯部署,是以她咬碎银牙。立下重誓:
  日后,如果铁游夏还有师弟、义弟,她如果不能嫁给他折腾他,以报铁游夏捧打鸳鸯之仇,就当铁捕头师弟、义弟甚至儿子的丈母娘。好好折腾这冤家亲家!
  ──而她向心里,也对铁郎君下了诅咒:好!你为了逃命对我弃之如蔽履,有日老娘要你趴着来求我"娶"你!
  这次跟铁郎君的雾水姻缘。可谓短梦无凭春又空!
  严魂灵决定又摇身一变:
  她嫁人!
  不管如何,她都要嫁人。
  发了狠,起了大愿,要嫁人!
  ──不管嫁什么人,都得嫁人!
  那时候,她已年近三十了,不嫁,是不行的了!
  她只想嫁了人后。神侯府的事她才不管了──嘿,什么采购柴米油盐、火镰皂角,她才不管呢!管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庭该多好:
  只要当家庭主妇,名门美妇。不管丈夫姓啥,只要有她严九姑娘在,都一定姓"温"的,"温馨"的"温"!
  想到这点,她就自得其乐。
  于是,她尽快、尽速、尽力、尽其所能嫁出去,最多,她倒贴嫁妆──走江湖多年,又得诸葛小花信重,她的私己钱倒是挣了不少。
  以她的姿色、名头、要"嫁"出去,倒问津者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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