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无情》第99/203页


  "蓬"地一声,汉子给直摔到院子旁的一个挖掘好了的大坑里!
  汉子扎手扎脚栽了进去。
  由于坑才挖好一半,不大,不宽,也不阔,差不多一个脸盆大小,深约二尺余,那汉子的头恰好陷在坑里,双手张开,双脚成曲,也就是说,脚朝上,成了"<>"形,双手与身体,成了"?d"形,古怪滑稽至极。
  那汉子给这一甩,顿时没了声响,头埋在坑里,全身僵直。
  那坑就在"一点堂"后院草坪边缘上,原本作移植树木用,但因诸葛先生教诲,常教门人将坑挖定,若发现自己有什么缺失,例如:懒惰、浮躁、嚣狂、嫉妒、易怒............尽皆一一写出来,把它扔进坑内,到将满时,将之埋好填妥,也似把自己所有的恶习尽埋坑内,自己已去恶戒陋,改头换面,焕然一新,又可重新舒展身手,重新做人了。
  所以,在"寻梦园"内,有不少这种坑,大大小小,就有七八个之多。
  那汉子就刚好掉进其中一个坑内。
  关七一把甩下了他,也不停留,只向他们喊了一声:
  "你们呀────别听天由命啊────我命由人不由天,要珍惜眼前人,祝愿你们有情到底成双飞,有情人终成............"
  之后,他已越过飞檐,语音也渐去渐远渐沓然。
  烈香、无情,上下四目交投,相视惘然。
  仇烈香伸了伸舌,道:"这人好利害,不过就是有点疯,有点痴,还有点呆............不知到底是不是:此情可待,教人发呆。"
  说着,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粉颊飞红了一片。
  无情叹了一声:"我倒是觉得他可怜。"
  仇烈香心有余悸的道:"无论如何......决不可为了情之一字,如此疯癫,痴成这样,予人予己,又有何好处?"
  无情还是有点担忧:"你不怕他硬闯少保府,惊扰............"
  仇烈香冷哂:"少保府近日如临大敌,高手如云,来了几个一流一的高手,连我娘都闯不出去,岂容他要闯就闯进来的。"
  无情听了,反而有点开解,但又添加了别的忧虑。
  ──看来,仇烈香的母亲是给"困"在那儿,而不是"委身"在那儿。
  仇烈香觉得自己也说得太狠了一些,幽幽的补充道:"不过,看他那样子,忒煞可怜。不知他是怎么失去小白的呢?小白看到他那样子,不知会不会痛心呢?万一她变了心,女人一旦变了心就决不容易挽救的,不像男人............这关七临走时还为你解决一个敌人,还......还祝福了我们............我......我也有点感动。"
  无情也很认真的问:"他祝我们什么,我听不太清楚............"
  仇烈香有点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什么?你没听清楚!?你竟没听清楚............"
  无情懵懂的问:"是呀,最后那一句,他说了什么霜飞呀?"
  仇烈香没好气的答:"什么飞!六月飞霜啊!你都没用心听人家的话。人家是说,有情到底......到底......到底成那个............"
  一时红云又飞上她的靥颊,说不下去了,煞是好看。
  无情仰首看着女子,一时间,竟似痴了。
  然后他有点痴痴的说:"......有情......到底......成双飞............"
  "哎呀,你这带壳炒蛋的!你狡透了!"那女子顿足叫了起来:"你坏旦!你臭旦!你荷包旦!你明明是听清楚了,却还故意来问我!可恶!本小姐以后都不睬你了!"
  无情也觉脸也火热火热的,烫烧烧的,期期艾艾的说:"我......确是没听得很清楚......我看他可是很好意的。"
  仇烈香啐道:"好意好意,好意个屁!我看你这个人哪,白白瘦瘦,清清亮亮,冷冷的,狠狠的,一看就知道是无情的人,还说什么有情有情!听了不吃饭也就饱了!"
  无情讪讪然道:"不过,他那么好意祝愿我们,我们也希望他能找回小白姑娘。"
  "对,"仇烈香也升起了些情怀,有点惆怅的说:"我们也祝愿他和小白......"
  她看了看明净的月华,看了看花都恬睡的园子,又看了看在墙下静谧的无情,深吸了一口花香的空香,说:"我祝这花常好............"
  无情也迷醉在这月华漫溢的情愫之中,恳切的接道:"祝月常圆............"
  两人一时没说下去,都几乎听到对方的心跳,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还有瞥见对方的颜脸都红了。
  忽听一人含混不清、混浊迷朦的接了下去:"我......也......祝......愿......但愿......人也长久............"
  说话的,竟是摔在坑里的那名汉子。
  他居然还没摔死。
  而且还会说话,而且说的就像唱曲一样。
  并且漫漾着酒气。

第七章 入侵一点堂

这人居然没摔死!
  这人让关七这么一甩,竟然没即时摔死,已算命大,而且,还说得出调侃的话来,无情、烈香,两人不禁对觑一眼,目定口呆。
  无情正想说些什么:
  ──其实,在这片刻里,无情心中想说的话很多,竟然前后有五句。
  五句话是五件完全不同的事:
  第一件是有关这摔个半死不活的汉子的。
  第二件是他还是有点担心:关七会真的去骚扰仇烈香的母亲。
  第三件是他想问仇烈香的娘亲到底是谁(其实他真该去问的)?
  第四件又回到第一件事的头上:他此时此际,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很想,跟仇烈香说:
  "但愿人长久。"
  是的:但──愿──人──长──久──
  ──这是无情心里此际,很想说的话。
  第五句话,是他更想说的。
  也最想做的。
  他心中千呼万唤的,震耳欲聋的,千回百转的,念兹在兹的,都想问一句:
  "我们可以不隔着墙见面吗?"
  这是他心中最想问的一个问题,最想说的一句话。
  可是,他已说不出了,问不出了。
  已来不及说了。
  袭击已开始。
  脚步声。
  轻。
  而且急。
  杀气陡然浓烈。
  仇烈香也马上警觉。
  她以纤指搁在唇上,"殊──"了一声。
  恰好,无情只有把话都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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