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水江湖全集已完结》第2/168页


他一侧身从马上跃下,行云流水般的从容飘逸。马儿却负痛受惊,奔走了。

一时间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女子冲着他笑笑,如雪山般飘渺澈然。“你,是尘水楼郁听尘?”

他也浅笑这点头。那个时候他便认出她是谁了,只是她没忆起,他便不说。

月圆花浓,美景良辰。她说:“带我会尘水楼吧,我替你杀人,你便让我做水烟阁主。”

好大的口气,他笑笑,“你叫什么?”

“沈疏袖。”

十五岁的沈疏袖就这样随着十七岁的郁听尘回去了。

为了这次会面,她准备了七年。

他竟然真的把水烟阁交给了她,要知道水烟阁主是多少人的梦想。

水烟阁主司杀戮,主管一切暗杀明斗的任务,训练尘水楼最顶级的杀手。

虽然当时有很多人不服这个决定,但是后来所有人都折服了,这女子,从来不心软。

天光映射进昏暗的房间里,疏袖渐渐醒来,简单的梳洗之后,她向尘水楼走去。昨日的浮华还没有全都散去,河面上漂着昨日花灯的残骸,地面上还留着昨夜遗落的彩带,楼上的灯笼还没有卸下,留下狂欢之后的余响。疏袖摇着折扇,及腰的青丝简单的用玉簪挽了一下,如瀑般倾泻下来,自然洒脱,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美。疏袖不喜欢繁复的装饰,更不喜欢像楼里其他的女人们那样精于打扮,梳各种巧妙精致的发髻,描画各种娇艳的妆容,她认为这些都是在浪费时间。最重要的是她并不会这些,因为没有人会教她。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岁月,早已不复。

到了朝衣巷,转个弯儿有一家小小的店铺。店面小的可怜,店名却华丽妖娆,它的名字叫“锦灯笼”,店中只有两个人,一个已近古稀的老婆婆,还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年轻人是这几个月才来的,借住在老人的房子里,白天就在店里帮着老人做灯笼。没人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也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因为他从不跟外人说话,大家都叫他阿呆。年轻男子的手艺很好,一天下来能编一百个花灯,其实也用不着编这么多,因为根本没有人会来买。男子低着头编者灯笼,昏暗的阳光从门缝中射进来,照在他古铜色冷峭的脸上。他有一把窄窄的飞刀,六寸长,双刃,刀锋磨得锃亮,刀柄上黑色的漆被摩擦的泛出温润的光,看来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了,他用它来削竹条,每一条都被他削得光滑如镜,每一条之间都是一样长。

疏袖轻车熟路的进入了“锦灯笼”,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会去买一盏灯。可是今年似乎有一点不寻常。当她看到这个年轻人时,她微微的震了一下,一直没有开过口的他终于说话了“小姐,买这盏灯吧。”红纱描金的宫灯上面绘着一朵金色菊花。

“影,你也来了么?他们,等不及了吧。”疏袖拿着灯笼端详着上面的菊花露出一丝冷笑。

“已经五年了,盟主说如果姑娘还没有把东西拿到,我们就要去找别人取了!”影的声音不急不缓,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来。

“你以为尘水楼是什么地方。”疏袖斜睨着影冷冷道,“我早知道盟主不相信我,可是这么多年除了我还有谁留下了。要么说凡事不能心急。”

“那好,我回去上报盟主,在下静候小姐佳音。”一时间房间重归于平静,仿佛刚才的对话都是幻觉。影引到暗处去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疏袖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眼中放出意味不明的光亮,指节攥的苍白,轻抿的嘴角挑起一丝冷笑。老婆婆依旧在角落里安静地编着灯笼。突然,空气中爆发出竹节震碎的声响,那一朵金色的菊花瞬时间骨碎魂散,分崩离析,只留下一地残骸和女子消瘦的身影,渐渐远去???

邺城的水道,总是会让疏袖想到故乡的烟波渡,美丽而凄迷的地方到处充斥着奢华的气息。

枫都,有多久没回去过了,那个让她绝望而又怀念的地方。

枫都原来只是个小小的镇子,但是承平王朝的开国之君夏无言就生长在这个毫不起眼却风景宜人的地方,以至于他打下江山后就迫不及待地迁都至此。故乡最美岂堪离啊,谁都舍不得生养自己的地方吧。

枫都最美的地方就是“十里长堤烟波渡”河面上水汽空濛,夕阳映照下,会泛出玫瑰色的温柔光晕。疏袖走在的河畔边,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父亲牵着她如花瓣般柔弱的小手走在烟波渡旁,走在七夕灯会的五彩斑斓的光晕下,这是现在的手不再柔弱,她的心亦不再无邪。

那时候河岸边尽是赶回家的人们,阖家吃过团圆饭之后,就会一起到朝凤大街上过一年一度的七夕花灯节。无论是大户人家还是平民百姓,甚至是天朝贵胄都不愿错过。疏袖看着河岸边拉着父亲撒娇的小女孩柔柔地笑了,真是像当年的她啊,只希望她可以好好珍惜现在的幸福······

“七夕,你看这个灯好不好看?”不知是哪个亲王家的世子蹦蹦跳跳地拿着鲤鱼灯跑到她的面前。她是七月七日出生,所以母亲给她取名叫七夕。

当她还是沈七夕的时候她是众人手心里的珍宝,众星捧月般的娇贵。她是将军府的独女,又长的明丽动人惹人怜爱,没有人不喜欢他。连皇帝也说要把她许给自己的儿子。

狠狠的一抬手,小世子手上的鲤鱼灯便被人打掉了,“你这是什么东西,真是难看。”一个男孩的身影渐渐走近她了,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深深的略带慵懒而不羁的笑意。

他的手握住她的手了“对吧,七夕,你喜欢我的菱花灯是么?”

小七夕摆脱了他的手,狠狠剜他一眼。“夏焱你别以为你是皇子就能欺负人!”

少年却不以为意,坏坏地一指,“七夕,无论你说什么,无论你多讨厌我,你最后嫁的只能是我。”

疏袖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了这些遥远的影像,略带自嘲的一笑。只是这些现在都物是人非了吧,有谁能想到当年柔柔弱弱的小女孩今天会变成了一个面冷心冷的杀手。只是记忆大多都凌乱了,只记得那几个瞬间。

“我才不要和你玩,我要去找阿尘哥哥。”

阿尘是谁?想起来了,是来家中求母亲医病的少年。总是安静的坐在书房里翻阅着书卷,神情泰然,沉静,以一种亘古不变般的姿态,让人着迷。他是少言的,自有一种萧索的俊美,脸庞棱角分明,光洁中带有涂抹不去的刚毅,眉目如墨色的深潭,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着。

有时候他会在后院中舞一把不知名的剑,七夕在一旁痴痴地看着,偶尔他会冲她低低一笑。极腼腆的,却让七夕莫名地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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