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水江湖全集已完结》第34/168页


“你开始吧。”绮颜此时的心中从未有过的平静。

“你,要想好,不要后悔。”疏袖的手有些颤抖。

“等他醒来,别告诉他。”绮颜温柔的笑了,眼中放出柔和的辉光,仿佛一生从未如此幸福过。

“噗”的一声,放血针刺入了绮颜的血脉,鲜红的血似是找到了一个出口奔涌而出,不一刻装满了整整一个八分碗。疏袖熟练地止住了绮颜的血,不多浪费一分。

“你先歇歇吧,我叫灵枢给你熬一碗补血汤”疏袖冲着绮颜笑笑,紧紧捧着她的鲜血就要向配药室走去。

绮颜脸色苍白,轻轻一笑。“等你回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疏袖回首淡笑“好。”

快到晚上的时候疏袖才从配药室中出来,端着一碗色泽黝黑的药汁,泛着隐隐的血腥气。“我去喂他喝,你等一下我。”

“不用了,我来吧,也许以后这种机会就没有了。”绮颜起来接过药碗。他喝了药是不是代表他们已经骨血相溶再也无法分开。

她抚摸着他冻僵的脸,这张容颜与她朝夕相伴了三年,那是她最美丽的华年,她一生也不敢忘却。他也很寂寞吧,很想找一个相伴的人,只是不会是她了。有眼泪滴在绮颜的脸上,恰如昆山玉碎。药汁进入他的身体,很快的他的面色温暖了一些,这样下去三天之后他就不需要她的血了吧。

芳芷阁中点了苏何香淡淡的香气飘散在屋中有一种迷离的恍惚。故事开始了。绮颜声音低迷,缓缓陈述着过往岁月的婉转悠长。

十四岁的时候,我爹爹是兰陵医馆的坐堂大夫,娘去世的早,我经常在医馆帮爹的忙。那一年,兰陵县大旱,整整两季都没有下过一滴雨。庄稼全部枯死,饿殍遍野,光景惨淡至极。

爹的医馆眼看着开不下去,便带着我离开兰陵,准备到逐州投奔亲戚。哪知路上遇到劫匪,爹爹为了救我身受两刀。爹年岁大,哪经得起这么重的伤。我素有心疾,又是弱智女流怎么能敌得过那帮劫匪!就这样我被那些人掳走,从此再也没见过爹爹。恐怕他凶多吉少,只是,我连他的尸首都再也见不到了。

我无数次幻想着能遇到一个拔刀相助的侠客,救人于水火。可是,命运从来都只会雪上加霜。雪中送炭的事情不过是那些传奇小说中才会出现的事情。

后来我才知道,那些劫匪都是些人贩子,他们把我卖到了通州月满楼。

通州月满楼和枫都的风月堂一样是那里数一数二的青楼。那时,我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身子又不好,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鸨母看我又瘦又小,自然对我没有兴趣,人贩子好说歹说,鸨母才把我留下,给姑娘当使唤丫头。

真是可笑,连老鸨都嫌弃我呢,我这命是有多低贱。

我服侍的姑娘名叫笼烟。在人前倒是人如其名,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的妙女子。但是背地里却是脾气出了名的不好。我经常被她又打又骂。窑子里的姑娘那个是心甘情愿跳进火坑的。我不怨她们。说到底都怨那些男人,姑娘们不过是男人的玩物罢了。

只是那个时候我遇到了他。他是笼烟的恩客,却与其他的人不同。他总是静静的在窗边吹笛,衣着清素,显得他遗世孤立,纤尘不染。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人会出入烟花之地。

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

而笼烟见到他的时候心情也会特别的好。却不是因为他的千金,是因为比银子更加宝贵的东西。他们说那叫爱情。

他吹笛她伴舞。笼烟从不轻易给人伴舞,除了他在的时候,笼烟才会心甘情愿踏月而舞,美艳不可方物。他只是已笛声应答不越雷池。

我那个时候就站在屏风外面偷偷的看。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以后不用偷偷的,直接站在边上看就好了。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当时我开心死了。

那一年,我第一次爱上一个人。

可是我知道我配不起那样一个人。但是天公似乎总是眷恋与我。那一天,我又被笼烟打骂,躲到了柴房偷偷哭。没想到半路竟碰到了他。

“她打你了?”我永远都记得那个时候他温柔而略带愤怒的语气。

那个时候的我只会傻傻的点了点头。

“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以后她再打你就和我说。”他温和地抚了抚我的头发,真是可笑,当时的我以为他也喜欢我。就因为无心的一句话,就听者有意了。当时,我是多么傻啊。

没想到的是,三天后他就彻底消失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带走了笼烟这些年所有的积蓄,对她说他日高中必来娶她过门。笼烟和我一样傻,竟然也信了。

直到三年之后,笼烟成了过气的老姑娘。多少人想替她赎身娶她做妾她都没答应,一心等着她的好情郎。笼烟也是个痴情人,虽然她经常拿我出气,可是别人欺负我,或者是鸨母也想逼迫我接客的时候,笼烟总是会护着我的。也是因为她我才保住了这清白的身子。我知道她心里疼我,可是她心里苦,想发泄,就只能委屈我了。

只是你可知,朝朝花迁落,岁岁人易改。今日扬尘处,昔时为大海。沧海易变,何况人心?

通州新任的府尹上任了,他起着高头骏马,依旧是当年的风姿绰约,清雅俊逸。只是他再也不会在一个月夜为谁执笛了。后面轿子里坐的是他的娇妻美眷,都是贤良淑德的官家小姐。

谁会在乎一个妓女的情伤呢?所有人都说婊子无情,谁知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自古侠女出风尘。

笼烟不甘心,独自一人闯到他家去。哪知他却让家丁把她哄了出来。打得浑身是伤。

我躲在街角听着他冰冷的话语:“我们曾经发生的事情你最好全都忘记,不然,休怪我无情。”他捏着笼烟的下巴,死死的,笼烟欲哭无泪。“还有像你这样又老又贱的女人,还有脸出来丢人现眼,当年我真是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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