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婚姻,右手爱情全集Zei8.com》第79/86页


“你脾气那么大谁敢招惹你。”他没好气地说,声音好像很沙哑,似乎是感冒了,还不停地咳嗽。哼,咳死活该。

两个人谈恋爱时,总是男方追着女方道歉,结婚以后,不管是你撒娇也好,生气也罢,总之没有人再会那样步步紧随地在乎你了,男方一般都摆出一副“如果你还想继续过下去,你就乖乖地把气消了自己回来”的架势,这也算结婚和未婚的一大区别吧。

蒋杰在婚前和刚结婚那阵也对我几乎是千依百顺,千般呵护,万般宠爱,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吵架他总是第一个低头认错,不哄到我破涕为笑不罢休,但是后来渐渐地生气不好使了,呕气不好使了,撒娇也不好使了,他油条了,他不再千依百顺了,他开始不耐烦了,他不再哄你开心了,总之,感觉就是:他不再把你捧在手心里当宝贝呵护了。我想大多数的婚姻都会走到这样一段历程,女人一直都把自己当成是他唯一的公主,公主也许还是公主,只是你的王子他厌倦了这种宠爱公主的游戏了。

所以我一听蒋杰那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便很不受用:“你找苏苏来说情算怎么回事,有了错误不会自己承认吗?”

谁知他马上回答:“谁说我要承认错误了?我哪里错了?我找苏苏是怕你面子薄不好意思给你找个台阶下,你倒好,给点阳光就灿烂了?”这几句话说得倒挺溜,也不咳嗽了。

我听了立刻肺都要气炸,简直不知道怎样回答他:“好啊你……你没错,很好,那你把离婚协议书赶紧签了,去找一个对你妈千依百顺,对你唯命是从的女人吧。”

他说:“别动不动就拿离婚来吓唬人,要离就离,当我不敢啊,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了,你赶紧回来签字吧,限你三日之内回来,不然签字无效。”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南方的初春非常湿冷,又没有暖气,南方农村的房子盖得十分高,空调都派不上多大用场,所以一般人家都不安装空调。我父母都是节省惯了的人,我前年好一顿劝说他们才同意把老楼房扒了盖新的。蒋杰特意找人出了设计图,拿到我家和我弟弟忙乎好几天,从选材到选施工队都由蒋杰全权负责,有些材料和配件还是从外地订购的。我看了设计的效果图很让人满意,外表是砖红色,显得很朴实怀旧,映在一片翠竹林里面格外明亮,还有一个很有怀旧特点的烟囱,厨房设计的是开放式的,连烤箱的位置都布置好了(可惜从来没被用过)。蒋杰在院子里修了一个小水池,买了几百鱼苗扔了进去,说给我爸没事钓鱼休闲。蒋杰和我没等房子建完就回C城了,我还心满意足地想我父母总算也可以有一个比较舒服的房子安度晚年了,谁知过了两个月我回来一看,顿时大跌眼镜,我父母在原本设计很完美的小别墅边上自作主张挨着搭建了三间平顶小屋,一个猪圈养着嗷嗷叫的猪仔,一个柴火屋堆满了干柴,放着干庄稼活的犁耙等农具,另外一个紧挨着别墅的房间俨然是我父亲亲手垒起的灶间,两口大锅里腾腾地冒热气,另外还有一个冬天烤火的炉膛。猪圈和柴火屋我勉强还可以理解,就是搞不懂为什么他们放着煤气灶不用非得要建这么一间土厨房。我妈妈解释说自从我们家盖了别墅之后,邻居们都不愿意来串门了,都害怕鞋子上的泥巴会踩脏干净的地板,所以我爸爸就盖了这么间厨房,农村会客多是在厨房,女主人一边烧茶煮饭一边和客人聊天十分方便,地面打的是水泥,连地面砖都没有铺,老邻居老街坊们再也不用顾及鞋子上的尘土,随意来去,方便得很。就这样蒋杰给建的欧式厨房成了摆设,我父母除了睡觉,白天活动的范围基本就在那三间平顶小房里面,别墅里的电器除了冰箱和洗衣机,其他的基本都搁置了,洗碗机甚至都放在楼上没有开封,说留着等我弟弟结婚再用。我父母辛苦劳累了一辈子,对这样疏懒的晚年生活很不适应,总是没事就找活干,我起初还劝他们出去旅游散心,但是我妈妈一坐车就头晕呕吐,所以后来我想只要我父母身体健康,心情愉快,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妈妈晕车简直是玄了,只要是超过两个轮子的,她坐着都晕,连乘电梯都会晕,所以我弟弟特意给我爸把买了一台轻骑摩托车,我爸爸就成了我妈的专职司机。正因为我妈不能坐车,所以我不愿意她长途跋涉到C城去,因为从我家到省城去坐飞机要坐那么长时间的车,她每走一次都无异于生一场大病。所以我回家了就希望在家里多陪她几天,这也正是她和我爸爸所希望的。但是蒋杰竟然限定我三天内必须回去,我越想越生气,决定不再答理他了,但是我又不想将我的这种抑郁心情表现给我的父母亲看,所以整天开着空调待在楼上看电视消磨时间。楼下的厨房一天到晚都很热闹,因为经常有邻居来串门,大过年的来拜年的亲戚也很多,我爸爸妈妈兄弟姊妹多,正月十五这天,光是我的表哥表嫂表弟表妹的就前前后后来了二三十个,每次来了亲戚就会放鞭炮,一放鞭炮我就赶紧跑下楼去会客。幸好我穿了冲锋衣,(建议去南方过冬的朋友都穿冲锋衣或者滑雪服,不怕下雨,还保暖),不怕冷也不怕脏。老表们见面少不得谈起年少时候的糗事儿,我表姐取笑我说小时候我睡觉不老实,拳打脚踢地,谁都害怕跟我睡一床;表哥也笑话我说小时候我尽爱臭美,油菜花插满头到处跑。我大表哥的儿子都快二十岁了,在我面前叫我颜姑颜姑的,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年过三十人到中年了。连小表妹的孩子都学走路了,歪歪斜斜地深一脚浅一脚追着问我要压岁钱。吃饭的时候团团围坐,小孩子们一桌,女客一桌,男客一桌分开来,才勉强坐下,大圆桌中间摆了烧炭火的火锅。芫荽才从地里挖来洗干净摆上桌的,一根根绿油油水灵灵的十分惹人爱。席间大家都劝我喝酒,不过女客这桌喝的不是白酒是甜酒,我妈妈自己酿的。甜丝丝的,略带酒味儿,喝了不上头,但是后劲很大,我多喝了两杯后便感觉有点飘飘然了,这种状态下睡一觉是很美的,所以我吃过饭就去睡觉了,一觉睡到吃夜饭,我妈妈叫我醒来,宾客们都已经辞去,我父母正在忙着收拾饭菜,把吃剩的都倒在泔水桶里喂猪;我爷爷从外面串门回来,哼着花鼓调拿起扫帚打扫院子里鞭炮的纸屑;我弟弟在浴室里洗澡,哇哇地唱着走掉的流行歌曲;厨房里的灯昏黄而温暖,灶膛里的火燃得正旺。

第二十六章 家庭

吃过夜饭我父亲就把家里楼上楼下所有的灯全部打开了,因为很快舞灯的灯队就要到了,听锣鼓声已经进了村口了。村人家家户户都把灯打开了,人们站在地坪里高声地和邻居对话,隔着小溪,隔着菜园子,或者隔着三五棵竹子对话,互相讨论今年的庙灯谁耍得最好,在我们乡下,一个族(多是同姓)分为一庙,源自一个祖先,组成一个村庄,归属于一个土地庙,每年正月十五都要耍一次花灯,叫做“庙灯”。庙灯一共十二盏,和龙头龙尾穿在一起,用蜡纸封起来的,里面是手电筒上拆下来的小灯泡,庙灯为乡下的人们带来新春的娱乐,为农人们来年的丰收祈福,舞灯的多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儿,从前经济困难地时候,耍庙灯是为了挣钱,所以庙灯来了,家庭困难的人就会把屋子里所有的灯吹灭,庙灯队伍来到门前看到你家灯灭了就会很识趣地不进屋。但近年来我们这一片农村富裕起来了,庙灯便不再是一个挣钱的门道,而成了农民们春节娱乐的一个节目,村上自发组织起了庙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正月十五家家户户门户大开张灯结彩,准备好鞭炮迎接庙灯,耍庙灯的人们也图的是热闹喜庆,不再收取红包了。这当儿我爷爷早把鞭炮准备好了,庙灯已经进村了,正在水库堤坝上穿过呢,锣鼓喧天的,有人家跟着放起了烟火,把整个村长的天都映亮了,水库里倒映着焰火,煞是好看。我弟弟早耐不住了,跟我们说了声“我也要去舞一盏”,说完一溜烟跑了。我妈笑骂道:“多大个人了,还这样毛手毛脚的,就是不叫我省心。”不一刻,庙灯就舞到我家来了,我赶紧把耳朵捂上,爷爷点开了鞭炮,噼噼啪啪地震天响,庙灯后面跟着乐队:敲锣的,打鼓的,吹唢呐的……好不热闹,还跟着一串看热闹的乡亲,有的手上拖着孙子,有的嘴里还嗑着瓜子,大家互道过节好,笑逐颜开地议论着今年元宵的庙灯和往年比怎样好怎样带劲儿。我弟弟果然舞了龙头,很起劲地领着灯队楼上楼下地穿灯,我妈妈把茶歇摆在楼下的客厅里,等灯队下楼了就招呼管事的让大家伙来吃点心喝茶。灯队加上来看热闹的乡亲老老少少挤了一屋子,我帮我妈端茶倒水的当儿,忽然发现一个人很面熟,原来那个舞龙尾的青年是我的小学同学,还曾经同桌呢,后来他没有考上高中就在家务农了。

“我都是五岁孩子他爸了。”我同学说,又很热心地问我,“你孩子几岁了?”

我一时间语塞,只好老老实实说:“我还没打算要孩子呢。”

“啊呀。”他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不过他没继续探讨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我小时候和他同桌的趣事,说我总是在课桌上画三八线欺负他。

我们把灯队送走之后,我的父母仍然和留下来的邻居们意犹未尽地谈论着灯队在各家各队遇到的趣事,弟弟跟着灯队去玩去了。我独自上楼去听着远处传来的锣鼓声,觉得这场景熟悉极了,多少年重复的这一幕在我脑海里深深地烙下了印,只有在父母膝下,在老家故里,有亲人在侧,过年才叫真正的过年。站在窗前面带着微笑发呆,陶醉在这种熟悉而热闹的气氛里,几乎忘记了C城还有我的另外一种人生,直到一阵手机铃声把我拽回到现实里,我一看是婆婆家的号码,犹豫了一下才接听,正准备叫一声“妈”,电话那头传来特特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三婶儿,你快回来吧,我爸爸被警察抓起来了,奶奶病了……三叔送她去医院了……我一个人在家……好害怕……”说罢呜呜地哭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脑子顿时大了,赶紧给蒋杰挂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有人接听,于是我打了大嫂的电话,这才知道原来老二在歌房和一伙人吸毒,被警察抓起来了,后来虽然排除了贩毒的嫌疑,却被蒋杰送戒毒所戒毒去了,老太太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着急上火,老毛病又犯了。我跟大嫂说你快点去把特特接到你家来,他一个人在家都吓哭了。大嫂迟疑了一下说:“我不去,他们蒋家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

我急了:“大嫂,你就算跟大哥闹别扭也不能跟小孩子生气呀?”

大嫂说:“老大前天又打我了,差点没把我掐死,我现在身上还带着伤呢。”

我一听,只好胡乱和她应付了两句,给苏苏挂电话,苏苏新近交了一个男朋友,二人可能还在一起甜蜜呢,被我这电话一顿搅和,自然没有好声气:“我真是前世欠了你的债吧,下这么大雪你让我去接那小王八蛋。”

“怎么C城下雪啦?”我问。

她气呼呼地说:“是啊,下了一天了。”

“那,那怎么办。”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凉拌!”我听见她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知道她已经下楼了,心里一阵感激。

“苏苏,谢谢你了。”我由衷地说。

“得啦,那你赶紧回来吧,你不回来,谁管这小破孩儿?”苏苏道。

我叹了口气,是时候回去了,回到C城去,C城和我有一段未了的缘,管他是情缘还是孽缘,总该了结了吧。

我父母听说我婆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也跟着着急,当下便劝我立刻赶回C城,我急三火四地坐次日最早的航班回到了C城,我的车停在机场停车场里,脏得十分不像样了,但我也没有心情去洗车了,直接把行李往后备厢一扔就开车直奔医院,道上的雪还没有化尽,好几次差点与人追尾。

找到婆婆住的病房,推门进去看见婆婆手上挂着吊瓶,鼻子里插着氧气,不知是昏迷了还是睡着了,蒋杰坐在一旁守着,两手撑着额头在打盹,他似乎好几天没刮胡子了,病房里静悄悄地只有这母子二人,蒋杰硕大的身躯弯下来显得那么疲惫而孤独,我看着他,感到一阵心酸,悄悄走过去,把手放在他肩上,可是我又能为他做什么,难道我能赐予他力量吗?我们的婚姻本来就已经脆弱不堪,他心中承受的一定不会比我要少吧。蒋杰摹地惊醒,抬头看着我,愣了一下,压低声音说:“你回来了。”我看着他点点头,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肯定好几天没合眼了。

“我们出去说吧。”我拉他出了病房,在走廊里的凳子上坐下。询问了一下老太太的病情,蒋杰说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但是以后千万不能再犯了,这次算是侥幸闯过去的,大夫说了再中一次风就算华佗再世也难再治愈了,他说着低下头去皱着眉头不愿意再说话。我知道蒋杰对他母亲的感情特别深,母亲现在在遭受这样的病痛,比他自己遭受病痛还要痛苦一百倍。

“老二他怎么样了?”我问。

蒋杰摇了摇头,很疲惫地说:“还能怎么样,能捡回一条命算是不错了,他自作自受罪有应得,可我妈那点养老的钱差不多全被他熊走了,钱都在一边,这一次差点把老太太这条命都搭进去了。从此我蒋杰就当没他这个二哥。”

我知道他嘴上这样硬,过不了几天气消了,心自然就软下来,该管的还是得管。

“你不要太上火了。”我劝他道,“你是不是感冒了?我看你嗓子不好,还总咳嗽。”

“我没事,死不了。”他说,脸色阴郁,继而转向我,“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急着签离婚协议吗?”

他这样一说,我便也冷冷地答道:“特特【'文'】昨晚【'人'】打电话【'书'】说你们【'屋'】都来医院了,他一个人在家害怕,所以我回来看看。”

蒋杰拍了一下脑袋,说:“这两天光顾在医院陪我妈了,把那臭小子给忘了。你赶紧回家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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