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第23/105页


想不到你是一个放肆之徒!

对不起,小姐!格兰古瓦笑容满脸,说道.但是,既然如此,您为什么要嫁给我呢?

难道非看着你被他们吊死不成?

这么说来,您只是想救我一命才嫁给我,并没有其它的想法?诗人本来满怀爱意,这时有点大失所望了.

我会有什么其它的想法呢?

格兰古瓦咬了咬嘴唇,说:算了吧,我演丘比特并不像我自己想象的那样成功.不过又何必将那只可怜的瓦罐摔破呢?

但是,爱斯梅拉达手中的匕首和小山羊的犄角一直严阵以待.

爱斯梅拉达小姐,我们互相妥协吧!诗人说道.我不是小堡的文书录事,不会找您碴儿,告您藐视府尹大人的谕示和禁令,这样握着一把匕首在巴黎招摇.我想你一定知道,一个星期前,诺埃尔.列克里万就因为带着一把短剑,结果被罚了十个巴黎索尔.话说回来,这与我毫不相干,我还是言归正传吧.我用我升天堂的份儿作押,向您发誓:如果没有您的许可和允准,绝不靠近您.不过,赶快给我晚饭吃吧.

事实上,格兰古瓦跟德普雷奥先生一样,很不好色.他不是那种专向姑娘进攻的骑士和火枪手.在爱情上也像对其他任何事情那样,倒情愿主张水到渠成和折衷办法.在他看来,好好吃一餐,又有个可爱的人儿作陪,尤其当他饥肠辘辘的时候,这就好象是一出爱情奇遇记序幕和结局之间有妙不可言的幕间休息.

埃及女郎没有回答.只见她满脸轻蔑的表情,撅了撅小嘴,把头像小鸟似地一扬,纵声大笑起来,随即那把小巧玲珑的匕首,如同出现时那样突如其来,倏忽又无影无踪了,格兰古瓦没有能够看清蜂刺被这只蜜蜂藏到哪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桌上摆上一块黑面包,一薄片猪油,几只干皱的苹果,一罐草麦酒.格兰古瓦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铁的餐叉和瓷盘碰得咣咣直响,好象他爱欲都已全部化做食欲了.

少女坐在他前面,默默看着他吃,显然她另有所思,脸上时不时露出笑容,温柔的小手轻轻抚摸着懒洋洋地偎依在她膝盖之间的那只山羊的聪明脑袋.

一支黄蜡烛照着这一幕狼吞虎咽和沉思默想相掩映的情景.

这时候,格兰古瓦头肠胃一阵子咕咕直叫过去之后,看见桌上只剩下一只苹果了,不由觉得有点难为情.您难道不吃吗,爱斯梅拉达小姐?

她摇了摇头,沉思的目光盯着小房间里的圆柄顶.

她有什么鬼心事可想?格兰古瓦想道,并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如此吸引她注意力的,总不会是拱顶上那个石刻的小矮人在做鬼脸吧.活见鬼!我可以同它相提并论么!

他提高了嗓门叫了一声:小姐!

她好像并没有听见他的话.

他更大声喊道:亲爱的爱斯梅拉达小姐!

白费劲.少女的心思在别处,格兰古瓦声音还没有把他唤回来的威力.幸好山羊来干预了,轻轻拽了拽女主人的袖子.埃及女郎慌忙问道:这是怎的,佳丽?

它饿了.格兰古瓦应道,能同她攀谈起来心里却很高兴.

美人儿爱斯梅拉达动手把面包掰碎,佳丽就着她的手心窝吃了起来,样子非常可爱.

但是,格兰古瓦不再给他想入非非的时间,便放大胆子向她提了一个微妙的问题:

您真的不要我做你的丈夫吗?

少女瞪了瞪他,应道:不要.

做您的情人呢?格兰古瓦接着又问.

她撅了撅嘴,回答说:不要.

做您的朋友呢?格兰古瓦又问.她又瞪了瞪他,想了想,答道:也许可能吧.

或许这个字眼向来是哲学家所珍贵的,格兰古瓦一听,胆子更壮了.

您知道友谊是什么?他问道.

知道.埃及女郎应道.友情,就好比是兄妹俩,两人的灵魂相互接触而不混合,又似一只手的两个指头.

那么爱情呢?格兰古瓦又追问.

喔!爱情,她说道,声音发抖,目光炯炯.那是两个人却又只有一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融合成为一个天使.那就是天堂!

说这话的这个街头舞女,此时,那样妩媚艳丽,深深震撼了格兰古瓦的心灵,而且他觉得,这花容月貌与她言语中那种东方式的韵味十分相配.两片纯洁的玫瑰色嘴唇半启,笑盈盈的;纯真和爽朗的额头,由于思虑而时不时显得有些不那么清澈,宛如一面哈了一口气镜子上似的;又长又黑的睫毛低垂,时时流露出来一种不可言说的光华,赋予她的容颜一种芳香沁人的姿色,也就是后来从贞洁.母性和天性这三者神秘的交点上拉斐尔所能够找到的那种尽善尽美的姿色.

格兰古瓦并没就此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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