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第76/291页


他第一次在魔教见到圣女望月时,自己在帮水堂主整理宗卷。感应到门口有人时,侧头看去,便看到门口靠着一紫衣女子,淡淡地看着他。
紫藤花开一般绚烂,带着女子的柔婉和娇美,兀自绽放。
与在云门山下碰到的那个红衣烈烈的姑娘,手持长刀血染千里的风骚魔女,完全不同。
站在门口的姑娘,一头乌黑的长发,几绺散乱地贴着面颊。许是阳光刺眼,她拿手挡光,其下的眉目明艳,面孔靓丽,耳上带着紫荆耳饰,晃一晃,闪闪发光,而肩上沾着的院中黄叶,便飘飘然落下去。她站在微风口,美得很干净,很明澈,一点戾气也没有,一点也不像会随时杀生的样子。
她完全无害。
笑盈盈的,大大方方的,带着欣赏的眼光看自己。
杨清顿了一下,才起身,向她请安。
一个不错的开头。一个没有戾气的貌美姑娘。
开始杨清与她接触的开篇。
水堂主聆音在碧山养伤的时候,杨清只见过圣女这一面。等水堂主回去总坛后,杨清见的,才慢慢多了。
她并不是冰冷无情的人,也不是诡计多端的人。她很活泼,很灵动,又特别的潇洒,特别的万事不上心。圣女在魔教,地位突出,又像是象征一样美好,许多魔教中人都心中仰慕她。
杨清在处理公务时,就常能听到人聊关于圣女的八卦:
“所以我们这一辈,也看不到教主和圣女喜结连理了?”
“是啊,都是那个姚姑娘,抢走了教主。还以为我们圣教多少年教主不和圣女同时出现,这一辈终于改了,结果还是一样。”
“你们说,教主是不是跟圣女受什么诅咒啊?自从圣女之位设下来,我们圣教历代,好像就没有几对成的。”
因杨清为掩饰身份,也不开口说话,也戴着面具,他武功又极高,在同一大殿中,旁人自以为小声的谈论,他也全能听见。他听到众人感兴趣地说起原教主与姚姑娘、圣女望月的恩怨情仇,他心中略微复杂:那位姚姑娘,就是姚师妹吧?
姚师妹,抢了教主?
“怎么,又在传我的八卦了?”忽有清亮含笑的女声在殿门口传来,杨清的背一僵,回过头。
他看到望月站在门口,看下属们跪了一地。在他走过去时,她伸手一指,点中了其中一人的穴道,那人便嘿嘿嘿傻笑不停,求助地看着圣女。望月却只自顾自说道,“这种八卦,听多了多腻。弄得我跟小白菜似的可怜,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改改吧。”
下属们从善如流,“您喜欢听什么样的?”
望月屈起的手指点着自己下巴,想了下,兴致盎然道,“改成讲我与杨清的八卦吧。这个我听着觉得挺好的。”
杨清走过去的步子,顿了片刻。
“那要怎么讲比较好?”有耿直的下属为难问,“您也没有追上人家啊。”
圣女的脸,刷地拉了下来,“你叫什么,谁手下的?这么诚实,过来给我做事呗。”
下属们连连求饶,忽看到走来的杨清,忙道,“大人,山秀公子有事向您汇报呢。属下们告辞了!”匆匆离去。
望月转过身,看到后面的杨清。她的眉目扬起,冲杨清露出一个笑,“聆音有你这样的属下,真是省了多少心。又要向我汇报什么?”
杨清并没有需要向她汇报的,做了几个手势。
她大约是没有听懂,也看不懂,便皱着眉看他。杨清耐心用手语解释,女子盯着他,看着看着,她发着呆,突然问,“你能不能把面具摘下来?”
杨清微愕,面具后的眼睛,抬起来向她看去。
她上前一步,杨清往后退一步。
她说,“我总觉得,你没有毁容。你风采这么好,怎么可能毁容了呢?摘下来让我看看。”
杨清后退,抬臂挡住她突然伸出的手。
望月素来随性,想要摘他的面具,当即与他拆招。杨清自是不能与她打下去,他并无魔教心法,她又熟知魔教套路。一两招他能模仿,打下去,她必然发觉。在她的手擒向那张冰冷面具时,青年跪了下去。
望月愣住,说,“跪我干什么?我只是想让你摘下面具而已。”
杨清正思索如何打消她的念头,一个魔教人就来了,与望月说,“圣女大人,教主欲带姚姑娘下山玩,问您有没有想要的,他带给您。”
一瞬间寂静。
杨清能感觉到,方才与他说话的望月,带着调笑意味。这一刻,她安安静静地站着,再也没有了任何兴趣。
望月冷淡道,“让他等着。我马上过去找他。”
下属退后几步,杨清低着头,忽见望月在自己面前蹲了下来。她手抚上他冰冷面具,在青年警惕的目光中,她翘唇,“我不陪你玩了。我要过去折磨原映星和姚芙了。”
姚芙!
杨清眉头跳了跳,这是他第一次明确从魔教这里,明确听到关于姚芙的话。他迟疑一下,打个手势,指了指东北方向。
望月抬头顺着他的手势看,茫然道,“云门?你为什么指云门?你是听说了我对杨清的喜欢么?”
杨清:“……”
他隐在面具下的唇角抿了抿,自然看出她是故意曲解他的话了。
好笑却无奈。
她一副“你打手势我看不懂”的模样,郑重其事道,“圣教的风气需要清一清了。这样,我也不要你摘下面具,伤你那脆弱的小心灵了。我特别讨厌人把我传成受尽欺负的样子,你帮我编个流言,关于我和杨清的。有多恩爱就说多恩爱,有些甜蜜就多甜蜜。这样传出去的流言,才有趣呢。”
杨清无言。
他要自己传自己的流言?
望月威胁他,“你不会说话,写字总会吧?给我好好编啊,要是编的不好听,水堂主这个月的俸禄,我就扣了。你自己去跟她交代吧。”
杨清看她与人走开,他慢慢起身,望着她的背影出神。
如她所说,她要去折磨原映星和姚芙,他要帮她编她和自己的流言,好给魔教的风气换一换。
杨清心想:自己传自己的流言,这倒也挺有趣的。
他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可也不排斥。
他在云门多年,被养的性情温淡,谦和有礼。但真实的杨清,却挺喜欢这些有意思的事情。在云门他从未做过,他的审美也很单薄,圣女望月给他打开了一扇门。
望月对整个江湖广而告之,说对他的迷恋。这并不是阴谋诡计,她只是喜欢,所以就做了。
太简单了,太一眼望尽了。
杨清与她接触,她带给他很不一样的体验。他作为旁观者,看她在魔教的日常。
看她多么明艳。
看她多么自由。
看她多么有趣。
他将各种事堆到她面前,她磕磕绊绊地与他进行手语交流。魔教的日子并不难挨,大部分人的武功都不如杨清。只要能不碰到那位教主,杨清自认为魔教总坛,可任他来去自如。于是他也一直谨慎,不与教主当面。
她与他坐在水边看天看地,听她叹气,“我觉得我现在是聋哑人最好的朋友。我要编本书,告诉世人怎么跟聋哑人交流!”
他笑:“你名声这么坏,没人会信你的。”
望月在他肩上推了一把,眼珠转一下,笑道,“笨!我怎么可能用圣女的身份写书去?”
杨清便笑,不言语。
他心中有许多话,但都不能跟她说。他只能当沉默的陪伴者,听她说很多话。听她说――
“山秀,你要不要来我帐下?沦为聆音的床上玩物,你太屈才了。”
“山秀,你喜不喜欢这个花?听说是送给心爱之人的,但你知道,我的心爱之人隔着千山万水,你拿去玩吧。记得,不要误会,我对你绝没有非分之想哦。”
“山秀,昨天我看到你跟一个姑娘月下散步了嘿嘿。春心萌动了?”
她并不是刻意找他说话,实际上她大大咧咧,根本不关心他。是他主动上前,他告诉自己,我要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然后她每每与他说话,各种话题,各种内容,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她还随手送礼物给他,都是兴致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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