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觉醒全集已完结》第15/231页


“老舒,你先去吧,我和萧大人还有话说。”徐福抄着手不紧不慢地说,“公子请这边走。”

两人走下船台,在海滩上边走边聊,脚下的金色细沙被碧蓝的海水冲刷着,在阳光下熠熠发光,温润的海风拂面而来,令人倍感心旷神怡。

“公子平定地中海,使帝国商队得以往来畅通无阻,这等功勋不输当年于谦总督再通欧洲之举啊。”徐福轻声赞道,“只是不知公子欲如何治理这新征之地,又如何继续对欧洲的控制呢?”

“这个……我把德雷克留在了雅典,他手下有三十多艘战舰,更兼海战经验丰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萧弈天迟疑地回答。

“光有占领军是不够的,还需要有制度和法律的保障。”徐福笑了笑,语气犹如慈父一般温和,“清晰严明的制度可以让当地居民得到安全感,不必担心占领军的血腥屠杀和暴君的横征暴敛,从而可以继续战前的平凡生活,甚至比以前更好。西洋行省的精神在于包容,为君者要把每一座城市都一视同仁地视为自己的臣民。要记住虽然火可以毁灭征服一切,却永远没有水来的长久。”

“谢谢先生教诲,晚生受教了。”萧弈天郑重地点点头。“那么我又该如何应付欧洲呢?”

“此战欧洲国家与土耳其两败俱伤,公子已经赢得了足够的时间,也开辟了一条全新的道路。欧洲各国如今必定急缺资金,纷纷对国内加重赋税,我们可乘此良机,向欧洲提供更多的高息贷款,一方面可以加深欧洲经济上对我们的依赖,另一方面则可借机低价控制当地一些有战略价值的产业。作为附加条件,帝国还可以通过谈判获取更多的利益,比如降低针对帝国商队的各种税项等等。”

萧弈天听得不住颔首,继而不好意思地笑道:“先生说的甚是,晚生一介武夫,这些道理都不是很懂,可叫先生见笑了。”

徐福淡然一笑,“公子莫要过谦,俞老和林公都对公子所视甚高,怎可妄自菲薄?”

“晚生另有一事不明,”萧弈天道,“以先生之奇才,却如何甘居人下做那区区掌柜?先生若有意,便坐镇雅典,统管这地中海如何?”

徐福哈哈大笑,“我乃方外之人,本来就无仕官之心,至于为何在龙渊阁嘛,公子日后便知。”他突然间又正色肃容,“我不过是早生了几十年,多了这许多经验阅历,又哪里说得上什么奇才,公子天资聪慧智勇双全,加以时日,必为不世之栋梁。哎,我们先不说这个,公子此番可是第一次回旧大陆?”

“正是。”萧弈天点点头,“先生可有什么指教?”

“公子须牢牢记住,旧大陆吏治不比行省,官员大都昏聩爱财,腐败之风盛行,公子从广州到北京一路上少不了要与他们打交道,这点却万万不可忽略。”

“依大明律,贪污受贿折银八十两即是死罪,他们怎能如此大胆?”

“公子有所不知,”徐福叹道,“当今天下,贪官污吏相互勾结欺上压下祸国殃民,不出京城十里之外大明律法便已无能为力。故太师张公行‘一条鞭法’,丈量天下农田,无论达官贵胄,一律依土地面积与产出征收钱粮。可就是这样一条造福社稷的律令也受到地方官员们重重阻碍难以执行。行省每年两千多万税银,又有多少入得了太仓库?西北军备急缺资金,宫里却依然大肆挥霍。自万历陛下以降,文官爱财,武官怕死,长此以往,大明万里江山何以为继?”

萧弈天却是默不做声,等两人又走了几步,才未置可否地问道:“依先生之意该当如何?”

“先贤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轻。”徐福嘴角微微一扬,朗声说道:“想我泱泱中华,从先祖炎黄二帝算起,立国四千年有余,秦汉之霸,隋唐之威,统八荒而御六合,狄戎蛮夷不无宾服。有宋一代,积弱难振,檀渊盟,靖康耻,先有契丹北踞之忧,后有女真破国之辱,蒙古铁骑,破关灭国,天下黎民受得何等苦难。幸得我太祖洪武皇帝,驱除鞑虏,光复中原;又得成祖文皇,遣靖海侯出西洋使万国,方建今日之万世基业。民富则国强,国强则外侮不至,若是朝纲败民怨起,恐杞人之忧不远矣。”

萧弈天点头叹道,“我们人微言轻,就算有这报国之心又能怎样呢?”

“这当然不是一个行省总兵所能够做的。”徐福意味深长地说:“只有获得政治上的权力才是实现抱负的最好途径。好了,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往回走吧。”

西元1583年9月7日,北京,紫禁城,司礼太监冯保住处。

冯保倚窗坐在棋枰前,手拈一枚白子,出神地打量着眼前的残局。窗外桂香轻飘入室,房间里书画长悬布置雅致,诗情画意油然而生。

鸟笼中传来声声娇啼,把冯保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这局棋乃是多年前与首辅张居正所奕。两人都是棋坛高手,一番争斗竟杀出难得一见的三连劫,循环往复胜负难定,最终握手言和。司礼监与文渊阁的密切合作也在这局棋中拉开了序幕。

世间已无张居正,冯保幽幽叹了一声。张居正的卒去使得十年来两人苦心构建的权力体系猝然崩溃。朝堂上下,积怨已久的顽固派与那些追权逐利的小人已经结成了利益同盟,一个想要致自己于死地的同盟。

太师张居正,那个一度重权在握、天下无人胆敢忤逆的首辅大臣,过世不过一年,便已被加上欺君毒民、接受贿赂、卖官鬻爵、任用私人、放纵奴仆ling辱缙绅等多条罪状,归结到一起,便是结党营私,居心叵测,妄图把持朝廷大权的弥天大罪,褫夺太师官阶,三个儿子都被罢官,门下众人无不作鸟兽散,而今单凭自己掌握的司礼监和东厂又怎能与强大的文官势力长期对抗?

屋外远远传来大队人众整齐的脚步声,在禁宫空旷的长廊中幽幽回响。冯保浑身一颤,一声清响,手中的棋子落在了青玉棋盘上,恰好停在劫材死地。

门口的竹帘被粗鲁地一把掀开,帘后现出大汉将军们闪亮的黄金甲,这些禁宫武士面无表情地排成两列,手扶剑柄巍然肃立。冯保认出了人群中那名满脸狞笑手秉圣旨走上前来的青衣宦官——他是司礼监的人,自己平素最为信任的手下。

“上谕:司礼太监冯保,犯欺君蠧国等十二条大罪,本应判处极刑,姑念尚有微功,从宽发往南京闲住。钦此。”

冯保只是疲倦地笑了笑,起身取下鸟笼,轻轻打开笼门,“走吧,你自由了。”

当日晚,北京,首辅王锡爵宅中。

一张楠木方桌端端正正摆在密室之中,上首坐着王锡爵和许国两位大学士,下首依官职围着十余名身着便服的左班文臣,俱是朝中死硬的倒张派。

王锡爵从桌上端起一杯清茶,得意地抿了一口。“冯保应该已经在流放南京的路上了吧,哼哼,张居正死了,冯保抄家流放,看看现在谁还能够和我们作对。”

“王大人,东厂与锦衣卫如今都在我们掌握之下,不如派人赶上去,把那冯保——”一名官员倾起身,右手成掌在脖颈间一抹。“不要留任何机会。”

“没这个必要。”许国沉声道,他是文渊阁次辅,除王锡爵外地位最高的文官。“冯保已成丧家之犬,圣上现在正对张冯一案焦躁不安,赶尽杀绝反而是暴露我们自己。旧势力已经在我们面前土崩瓦解,现在关键趁势是把张冯两人最后残余的党羽一气除掉!”

“不错,首先是戚继光。”王锡爵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此人总督蓟州军务,经略京城东北防务,手中握有十万精锐之师。张居正一死,他还能听从谁的摆布?现在的戚继光就是伏在北京城门外的一头猛兽,谁也说不准他什么时候会暴起反噬。当务之急就是要先下手为强,奏请皇上削去他的兵权,或者调出北京。那时候他一个小小总兵又能做什么?”

“我们可以参奏他与张居正图谋作乱。”又一官员道:“就算没有他们谋逆的证据,他们却有谋逆的实力,这莫须有之名嘛,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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