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全集.net》第13/480页


  汉子愣住,脸颊抖动,继而现出狂喜,一把抓住快脚,道:“随我来!”
  拍开木门,汉子高声道:“三叔,四郎中了,中了!”
  说话间,屋内奔出一跛脚男子,同样麻衣在身,脸上亦带着狂喜。
  “中了?真中了?”
  “中了!还有四郎的书信!”
  汉子抓着快脚,道:“三叔这里我顾着,你快让娃儿给族长送个信!”
  “哎,对,送信!得快送信!”
  快脚一路被拽着,根本来不及张口。
  待进到屋内,扑鼻一股苦涩的药味。
  一位年不及五旬,却满头白发的男子被搀着走来。其身上披着布袍,肩背裹着绷带,隐隐渗出血色。
  见到快脚,男子面带激动,问道:“可是我家四郎的家信?”
  得知男子身份,快脚忙行礼,道:“杨翁在上,正是杨老爷的书信!”
  论理,杨父乃是不惑之年,称不上“翁”。但杨瓒已是贡士,殿试过后,再不济也是三甲同进士,官身有望。
  快脚不至下九流,身份也是不高,见到杨瓒家人,自要恭敬十分。
  “好、好啊……”
  杨父接过书信,不待细看,已是滚出热泪,语不成声。
  快脚之后,闫大郎亦抵达家中。
  此番未能得中,又在闫璟处落了不是,险些酿成大祸,闫大郎很有几分郁郁。见到父亲母亲,只是草草行礼,借口行路疲惫,早早回房歇息。
  后宅中,一个小丫环急匆匆行过,穿过一座跨院,寻到娇客暂居处,同看门的丫环耳语几句,得了几个铜钱,欢喜离去。
  关上门,丫环行到内室,临窗正坐着一名蓝衣少女,豆蔻之年,脸庞还有几分稚气,眼尾微微上挑,自有一股难言的妩媚。
  “红姐儿,大郎回来了!”
  听到此言,少女头也不抬,仍一心瞄着花样子。
  丫环瞧了瞧,又道:“红姐儿不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
  “大郎未中,杨家的四郎却是中了,姐儿此时去,也好安慰……”
  少女忽然抬起头,眸中凝出一抹冷色。
  “我奉父母之命暂居于此,为的是什么,你也清楚。舅母的心思实不可取,你也别眼皮子太浅。”
  丫环张张嘴,却不敢再劝。
  “我视你为第一得用的人,才告诉你这些。”少女扫一眼窗外,柔声道,“刘氏祖上乃是功臣,虽逢难没落,我父亦在县衙得用。不是闫家在京中有门路,我何必来同这等庸人虚与委蛇。”
  丫环讷讷不出声,更不敢提醒,红姐儿口中的庸人可是她的亲舅和舅母。
  似是有许多话压在心中,不吐不快,少女继续言道:“闫家同杨家之事,我也知晓几分。可笑舅舅做事拖沓,虎头蛇尾。要么就不做,也好扯开关系。要么就该做绝,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
  少女冷笑,花费银钱上下打点,却是不能成事。
  只累死十六个杨氏族人有何用?想要压下杨家四郎,只需送他亲爹上路,诸事可成。
  父死必当服丧,苦候三年,何种手段用不得?
  即便消息延滞,让他得中殿试,一个“服丧赶考”,不孝的罪名压下去,还想做官?功名都会革掉!
  留在闫家这些时日,少女事事看在眼中,只觉这一家都是烂泥扶不上墙,不堪大用。舅母那点心思更是可笑至极。
  “你且牢记,我姓刘。也需明白,我的出身不在此地,当在京中!”顿了顿,少女继续道,“不过,大表哥回来,总要去看上一看。”
  少女神情忽转,笑容绽放,艳色更盛。
  丫环垂首,脸色煞白,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第九章 养眼
  
  春闱落第,闫大郎心中郁闷,回到家中亦不得释怀。想起在京中遭遇,愈发恼恨杨瓒。思起在客栈中的种种,连为他解围的闫璟也一并恨了起来。
  接风宴上,闫大郎没有好脸色,闫家人自然兴致不高。父子兄弟对饮,也是没滋没味。
  红姐儿端正坐在舅母身旁,笑意温婉,不复先时精明外放,一派恭良谦和。只在闫二郎色眯眯的看过来时,微微垂下眼,掩去一抹不耐的冷光。
  待酒过三巡,闫大郎只顾闷饮,闫二郎增添几分醉意,神情愈发不堪。
  闫王氏好似没见到一般,见红姐儿托辞退席,硬是将她拉住。
  “何必急着走?陪舅母多坐一会。听听你两个表兄的诗文,可做得好?”
  看到扣在腕上的那只手,扫过半露在袖外的两枚银镯,红姐儿眼中冷光更甚。贴身伺候的丫环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各怀心思的闫家人却无一发现。
  宴后数日,红姐儿借口受了凉,闭门不出,连舅舅舅母的面也不见,只让丫环给县衙中办事的父亲送信,内容如何,送信的丫环家人一概不知。
  闫大郎灰心丧气,无心读书。在家中坐不住,干脆带着两三个家人到街上闲逛。遇到昔日同窗,更是大撒银钱,频上春楼酒肆,每每喝得大醉而归。
  闫父有心惩治,几次三番被闫母拦住。若是气得狠了,不肯罢休,闫母直接撒泼打滚,让家人仆妇着实看了几场热闹。
  “我呸!我儿已是举人老爷,今番不中,下回必定考中!金榜登科的文曲星,你一个乡下泥腿子敢打?!不怕遭了雷劈!”
  一旦撒起泼来,闫王氏口无遮拦,不管三七二十一,好话坏话一起往外喷。
  三日不到,闫家已是鸡飞狗跳,成了县中的笑话。
  红姐儿愈发深居简出,闫大郎更不乐意呆在家中。
  这日,闫大郎照例招呼一群酒肉朋友,打算到城内酒楼买醉。刚出家中,便见有一队快马从街上飞驰而过。
  马上骑士皆一身大红缇衣,遇有行人阻路,当即挥舞马鞭,凌空甩出脆响。
  厉声破风,鞭子虽未落到身上,也着实让人惊出一身冷汗。
  认出骑士身上的不是鸳鸯战袄,而是京城锦衣卫的鱼服,闫大郎顿时头皮发麻,忙不迭退到路旁,远远避开。见快马一路往城东去,突生不妙之感,顾不得心中害怕,小跑着跟了上去。
  两条腿追四条腿,还要小心不被发现,自是十分艰难。没过多久,闫大郎已是气喘吁吁,脸色发白。
  “大郎这是作甚?”
  “少问,跟上来!”
  直至县衙门前,闫大郎才追上马队。
  骑士均已翻身下马,在一名百户的带领下,手持腰牌,大步流星闯入县衙。
  见此情形,闫大郎心头狂跳,不详的预感更甚。
  没过多久,县衙中便传出一阵嘈杂。
  五六个皂吏狼狈奔出,左脚别右脚,接连滚落台阶,吃了一嘴沙土。
  其后,办事的锦衣卫用铁链锁着县衙主簿和典史,一路拖拽。大令和二尹满脸煞白,指挥着余下衙役推出一辆囚车,将锦衣卫拿下的三四人塞到车中,胆战心惊的关上车门,落下铁锁。
  “锦衣卫办事,速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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