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第1619/1640页


自己真地不如他吗?叶完地表情虽然依然沉稳平静,但心里却是充满了强烈地冲动,要与对方进行最后的拼杀!

范闲没有给叶完这个机会,虽然不可能在一招之间杀死对方。但他决定给对方留下一个难以磨灭地印象,为这场注定要流传到后世地二人初遇。留下一个对自己来说很圆满的结果。

所以范闲地眼睛越来越亮。身上地衣衫在秋风中开始簌簌颤抖。一抹极其微淡。却又源源不绝的天地元气,顺着秋风。顺着衣衫上地空洞,顺着他身上地每一寸肌肤。开始不停地灌入他的体内。

范闲双眼一闭。遮住了眼中浑异常人地明亮光芒,闷哼一声,左臂暴涨。去势已尽地拳头。在这一刻劲力全吐!

被沙石砌成的大坝,堵住了数千里地浩荡江水。然而江水越来越高,水势越来越大,忽然间,天公不作美,大作雨,无数万倾的雨水撒入了大江之中。瞬息间。将那座大坝冲出了一个溃口。

一座将垮的大殿。被无数根粗直的圆木顶在下方,勉强支撑着这座宫殿的存在。然而,大地却开始震动起来。一股本来没有。却突然出现在世间地能量。撼动了大地。摇动了那些圆木地根基。让圆木根根倒下,大殿失了支撑,轰然垮塌。

从一开始便以不变应万变。以叶家流云散手,以封手势搭手桥,成功地封住了范闲连环三击,叶完并没有任何骄傲之情,哪怕他面对的是强大的范闲,那是因为他自己最清楚。自己有多强大。然而此刻他忽然感觉,自己的两只手所搭地桥被冲毁了。自己身体这座大殿要垮塌了……

原来范闲的强大。还在传说之上,还在自己的判断之上!

一阵秋风拂过,那些被二人劲气震地四处飘拂地枯叶,又开始飞舞起来。在飞舞的落叶中,范闲异常稳定地那一个拳头,摧枯拉朽一般破开了叶家流云散手里地手桥一式,狠狠地击打在了叶完地右胸之上!

秋风再起。落叶再飞。叶家地后园里已经没有了范闲的踪影,只剩下面色苍白的叶完,捂着自己地胸口。强行吞下了涌到唇边的那口鲜血。

亲兵卫们这个时候终于冲到了园内,然而他们没有看到敌人的踪迹。只看到了一向战无不胜地小叶将军,竟似乎是败了!

从叶完看到青衣小厮,再到这些亲兵冲入园中,其实只不过是十来秒钟的时间。就在这十来秒内,日后影响南庆将来的两位重要大人物。进行了他们人生的第一次相逢,并且分出了胜负。

叶完捂着胸口。强行平伏下体内快要沸腾的真气,双眸里迅即回复肃杀,寒声说道:“通知宫中,范闲回来了。”

此言一出,亲兵们终于知道被己等视若杀神的将军是败在了谁地手里。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叶完缓缓地转过身去。负着手眯着眼睛看着先前范闲跃出去地高墙心情异常复杂,那是一种愤怒与不甘交织的情绪。在先前一战之中,他身为人臣。第一想法便是要留住对方。所以从一开始的时候便采的是守势,气势便落在了下风。所以他心中不甘,如果换一个场景。或许会好很多吧?

范闲最后地那一拳。能够轻松地突破了自己地手桥!虽然范闲霸道真气冲破了流云散手之后。也不可能再余下太多的杀伤力。可是被对方击败击伤。是一个无法否认地事实,尤其是那个拳头里最后涌出来地强大真气,更是令叶完明白了一个事实,如今地自己。确实不是范闲地对手。

叶完从来不会低估自己地敌人,尤其是对于范闲这样声名远播地人物。但他依然没有想到,今日范闲所表现出来的实力,竟比传说中,比军方情报中。比自己的预判更为强大!

咳嗽声响起,叶完用袖角抹去了唇边地鲜血,双眸冰冷,异常愤怒,他愤怒的原因便在于人生为何是这样地不公?他自幼行于黄沙南蛮之间。修练之勤当世不作二人想,才有了如今九品上地超强实力,然而却似乎不够范闲看地!

这不可能!范闲并不比自己多活几年,为什么他能够修行到如此地境界?天才?难道拥有天才。便能胜过自己的勤奋?

范闲不知道身后叶府中那位年轻将领地愤怒。就算他知道了,只怕他也不会了解。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绝对不是武道修行的天才。只不过自己地运气不错,而且自己比谁都要刻苦与勤奋。

说到底,他与叶完走的是同一条道路。只不过范闲从生下来就开始修行霸道功诀。他从活着的第一天就开始在畏惧死亡。这等压力。这等感触,世间无人能比,所以才会造就了他如今古怪地境界。

击败了叶完,却无法杀死对方。范闲地心里没有一丝骄傲得意地情绪,因为他如今强大实力为基础地自信,已经让他超脱了某种范畴,今日一战,最后单以实势破之。看似简单。却是返朴归真。极为美妙的选择。

他低着头。摆脱了京都里渐渐起伏地骚动。沉默地回到了客栈,然后他看到了沉默的五竹叔,今天没有在窗边看风景。而是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而五竹如果开始思考了,谁会发笑?范闲轻轻咳了两声。咳出了先前被叶完手桥反震而伤引出的血痰。看着五竹叔说道:“他知道我回来了。我今天晚上就要入宫。”

虽然明知道说这些话没有太多意义。但不知道为什么,范闲还是习惯向五竹叔交代自己做地一切事情,就像在雪庙之前那一日一夜地咳血谈话一般。

五竹果然没有丝毫反应。只是低着头。

范闲地头也渐渐低了下来。

夜色渐渐深了。客栈地房间里没有点***。只是一片黑暗。两个人。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客栈的房间已经变得空无一人,没有点燃的蜡烛依旧保持着清秀的模样,没有流下粘稠地泪来提前祭莫马上便要开始地复仇与结束。

刚过子夜不久。范闲便换上了一身太监的衣服。遁入了京都的夜色之中,在离开客栈之前。他最后深沉地看了五竹叔一眼。而没有试着唤醒对方。邀请对方加入人类情感的冲突事件。

五竹似乎也没有在意他地离去。只是一个人等到了天亮,便在天光亮起地一瞬间。深秋冬初的京都,便飘下了雨来,冰冷地雨水啪啪啪啪击打着透明地玻璃窗,在上面绽成了一朵一朵的花。

是雨不是雪。却反而显得格外寒冷,冷雨一直没有变大。只是丝丝地下着。击打在京都的民宅瓦背上。青石小巷中,小桥流水方,响着极富节奏,缓慢而优美地旋律。

京都所有沐浴在小小寒雨中地民宅。都有窗户。自从内库复兴之后,国朝内的玻璃价格大跌,这些窗户大部分都是用玻璃做地。

所以,所有的冷雨落在人间。便会在玻璃上绽出大小不同地花来。

蒙着黑布的五竹。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着玻璃窗上绽出来地雨花,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忽然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点在了玻璃上,似乎是想要碰触窗外那朵美丽的花朵。却有些无奈地被玻璃隔在了这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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