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州月全集Zei8.com》第173/232页


她想到了当时看到《江梅引》时,自己内心的触动。他还曾经问过她,是否相信所谓命运。彼时,两个年少天真的人都说自己不会相信那些。

“人间离别易多时。见梅枝。忽相思。几度小窗,幽梦手同携。今夜梦中无觅处,漫徘徊。寒侵被、尚未知。

湿红恨墨浅封题。宝筝空、无雁飞。俊游巷陌,算空有、古木斜晖。旧约扁舟,心事已成非。歌罢淮南春草赋,又萋萋。漂零客、泪满衣。”

本不爱读文的她,在这接近四年独守梅林的岁月中,读遍了姜夔的诗词。

-----“他曾与淮南女子相爱,却无法相守终生,各自天涯飘零。那 ‘淮南’二字,成了他一生的痛楚。”

当时,小唐曾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后来,岳如筝曾怀着悲凉的心想到,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什么,还是只不过无心一说,终成谶言。

她原本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一下子被这屋内的旧摆设刺激得生起波澜。她转身,望着静静地站在门口的连珺初,泪如雨下。

“不要在这待了。”连珺初慢慢走上前,压抑着声音。

岳如筝伏在他肩上哭泣,因为身上还戴着那长满铁刺的武器,连珺初不敢太过接近她。他低着头,看她哭了一会儿,道:“去我那里。”

岳如筝泪眼婆娑地点点头,跟在他后面,进了以前他住的那个小房间。里边的窗户微微打开,想来是他回来的时候已经进过屋子,因此屋内的空气也较为清新一些。

只是床上被褥皆无,床板上也落满了灰尘。

连珺初见她脸上充满失落之情,迟疑了一下,道:“没人住,早就收起来了。”

“那还有蜡烛吗?”岳如筝回过身,望着桌子。

“有......但是没有点火的引子了。”

岳如筝怔怔地望着他,低声道:“你不是每年都会回来两次的吗?为什么这样对待自己?”

连珺初一震,蹙眉道:“你在胡说什么?”说罢,他也不等岳如筝回答,迅速转过身子道,“你等一下。”

“干什么去?”岳如筝又不由自主地着急起来,扯着他的袖子不松手。

“打水。放心,不会逃走。”连珺初轻轻地扯了扯肩膀,往后退了一步,岳如筝这才松开手。

院子里响起了轱辘转动的声音,岳如筝坐在床板上,见床头的竹箱还在,不由自主便将盖子打了开来。他以前的衣服还在里面,她拿起那件浅灰色的上衣,触摸着自己当年缝针脚,细密紧缠,宛如刺在心上。

连珺初回来的时候,竟是光着双脚,口中衔着一块湿漉漉的手巾。见岳如筝手里捧着那件上衣,不禁怔了一下,他随即低下眼眸,弯腰将手巾放在床前小柜上。

“我给你缝过的。”岳如筝握着衣衫,抬起头望着他。

他迟疑了一下,慢慢地坐在她身边,只“嗯”了一声,没说更多的话。

岳如筝俯身,拉了拉他的长袍下摆,道:“为什么光着脚?快去把靴子穿好。”

“刚才打水,把靴子都弄湿了。”他回答地很简单,似乎还没有从之前的疯狂眩晕中醒过神来。

说完,他又看看小柜上的手巾,道:“擦一下伤口。”

岳如筝伸出左手拿了过来,手巾被井水浸湿,握在掌心还是很冷。她摊开右手,见掌心被蹭破了长长一道,还沾着些沙土,便用手巾抹了上去。才一碰触,这又凉又痛的感觉便让她紧皱了眉头,不敢再下手。

连珺初见状,便弯腰咬过了那手巾,搁在自己腿上整理了一下,道:“我来。”

岳如筝微微一愣,随即摊开右手,他就又咬过了手巾,低着头,很谨慎地给她擦着掌心的血迹。碰到伤口的时候,岳如筝忍不住发出轻细的声音,连珺初就会抬起眼,望一望她,随后更加小心翼翼地碰触着旁边的肌肤。

随后,他又出去取来了抹布,坐在床沿上,将尚有灰尘的地方擦拭了一遍。

床板虽是干净了,但因为还未干,她只能挨着他坐着。他转身靠在床栏上,蜷着双腿。岳如筝蹬掉了鞋子,伸出脚去碰了碰他的脚背,蹙眉道:“好冷。”

于是她挪了一下,展开自己的丝绵长裙,覆在他脚上。连珺初垂着眼帘,与她一同坐在黑暗中。借着长裙的掩盖,岳如筝悄悄地伸出双脚,用脚趾轻抚了他一下。连珺初抬起头,似乎在望着她。岳如筝大着胆子踩踩他的脚背,他就又低下头去。这样一来,她更加得寸进尺似的凑了过去,与他并肩坐着。

“以前的被子在哪里呢?”岳如筝小声问道。

他转过脸看看靠在墙边的木柜道:“已经几年不用了,不能盖的。”

“那难道坐一夜吗?”岳如筝贴近他的身侧,却不防备正被突起的尖刺硌着,她稍稍往后闪了一下,试探道,“你这个......武器,能拿下来吗?”

连珺初犹豫着说了句:“可以。”他停顿了一下,又用很低微的声音说,“不过自己没法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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