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Zei8.com》第76/235页


这是绝路,再也无法出去!

苏微看得怔住,只觉得提在咽喉里的一口气忽地散了,颓然坐倒在地,双肩微微发抖。她背上的人也随之落在地上,折断的手应该剧痛,却忍住了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说了我们出不去的吧?”原重楼笑了一声,语气居然无所谓。

她无话可说,木然坐在黑暗里,却有一股绝望的愤怒和烦躁直冲上来,再无法抑制。忽然跃了起来,大喊一声,用力地将钢钎扔向了对面的绝壁!

唰的一声,钢钎化作一道光直插入石壁,深入两尺。她跃过去,一把将钢钎拔起,接二连三地在石壁上一顿猛刺,石屑纷飞,火光四溅。

终于,她筋疲力尽,再也没有一丝力气,颓然地倒了下去。

“何必呢?”她一顿发泄,原重楼似是看得呆了,此刻不由得讥诮,“你就算再厉害,也不能在石壁上挖出一个洞来直通外面,何必浪费力气?”

这一次她没有反驳他的冷嘲热讽,只是怔怔地看着尽头的石壁和石壁上粼粼的波光,一直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后悔吗?迦陵频伽。”黑暗里,忽然听到耳边的低语,“你看,如果你不回头来找我,现在,估计都已经在回中原的路上了吧?”

“闭嘴,”她喘着气躺在地上,累得全身虚脱,“才不后悔!”

他也斜躺在地上,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神奇特而深远。苏微心里蓦地又是一跳,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然而这一动似乎碰到了他的伤口,原重楼啊了一声。

“怎么了?”苏微吃了一惊,凑过去时才发现固定断手的木条又歪了,连忙低下头将绑带重新正好。

“我说,你真是蠢……现在做这些还有意义吗?”原重楼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忍不住讥诮,“我们很快就要死在这里了,还有谁会在乎一具白骨上的手骨正不正?”

“别乱动。”她却皱着眉喝止了他,小心翼翼地包扎他的手臂。他低头看着她,眼神变幻,忽然道,“对了,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嗯?”她愕然,抬起头看着他。

“我不想到死都不知道你的真名,”原重楼在黑暗里叹了口气,“你总不会真的叫迦陵频伽吧?”

她想了一下,终于说了实话:“我叫苏微。苏醒的苏,微笑的微。”

“苏微……好名字。”他在黑暗中轻轻念着她的名字,似乎笑了一笑。他躺在那里,看着洞窟顶上的钟乳石,听着那些水一滴滴凝聚随后滴落在潭中的声音,忽地开口问:“你还有什么没有完结的心愿吗?”

她想了一想,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他却追问,“比如回到中原去,嫁给那个叫停云的人?”

怎么又提这个?她霍地转过头,在黑暗中怒视着他:“闭嘴!”

“都到这样的时候了……咳咳,还要面子,不许人说真话。”原重楼喃喃,语气是一贯的尖刻,却带着深深的疲惫,“很快……很快我们都要闭嘴了,闭很久很久――在能说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呢?”

苏微一怔,怒意转瞬淡了。她沉默下去,凝望着离合的波光,过了许久才轻声道:“不,不想了――以前我是很想嫁给他的。但现在,是再也不想了……”

“为什么?”原重楼问,“是因为你中了毒,他却不管你吗?”

“不是。只是忽然觉得没意思了而已……”她摇了摇头,“原本总觉得这应该是属于我的,到后来才发现,从一开始这样的想法就有些可笑。凭什么呢?这个世上,又有谁天生就该属于谁?”

她顿了顿,忽然问:“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我?”他在黑暗里笑起来,漫不经心,“本来就是烂命一条,苟且偷生,也没人在乎我的死活――还说得上什么心愿?”

她听得心里一沉,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他们一起在黑暗里沉默着,只听到洞顶上的水凝聚在钟乳石上,一滴滴地滴落在潭中,此起彼伏,绵延无尽。

“真是讨厌的声音,”原重楼喃喃,语气烦躁,“弄得像到处在下雨一样。”

“你不喜欢下雨?”她随口问。

“嗯。我恨下雨天,”他仰躺着,看着黑暗,“可惜滇南的雨季长得出奇。每次下雨我都去喝个大醉,一觉睡到天放晴。否则,就会觉得……”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笑了笑:“会觉得这个世间到处都有人在哭。”

“为什么?”苏微有些奇怪,“哭?”

“可能是母亲的缘故吧……”原重楼喃喃,语气虚无,“我对于她唯一的模糊记忆,就是她总是在不停地哭泣……而外面又下着无止境的雨。”

那是他第一次提起他的家人,她沉默了一下,忍不住问:“唯一的记忆?是去世了吗?”

“是啊,”他淡淡道,“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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