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都市》第141/169页


准备妥当后,六分到郊区足足花了两天时间才把“礼物”全部邮寄出去。汗,没办法,为了弄清楚某些详实地址,着实花了六分一番功夫。
“礼品”悉数寄出去后,并没有如我们预期的那样马上在L市掀起轩然大波。或许,是暗流在涌动,我们看不到,又或许是隋源和黄胖子等人在四处“救火”,企图把这场风波消饵于无形。不管怎么样,该做的我们都做足了,现在剩下的,只有等待。
那段时间,我反复叮嘱兄弟们行事一定要低调,能不出门尽量别出去,有事就到“快活林”聚头,谨防隋源和黄胖子狗急跳墙,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
“快活林”那边,刀疤又增派了好几个得力的小弟过来暗自照应,上次我捞他出来花了不少钱,刀疤一直念叨着要还给我,被我坚决拒绝了。所以这次对付隋源,刀疤特别卖力。
趁这阵子稍微闲点儿,怒斩把“快活林”的账目大致结算了一下,悄悄告诉我,我原先投入的十万元现在已经翻成五十万了,呵,怒斩这个奸商做生意就是厉害,“千金散尽还复来”也。
表面上看起来一切平静无波,但潜藏的暗流却慢慢从各个口子里逐渐渗透出来:先是张蓉蓉那里传来消息,说不知道为什么,总部那边忽然撤销了小红的职务,让公司里的同事们议论纷纷。照理说一个分公司的部门经理的人事任免,根本用不着劳动总部董事会来决定。更为奇怪的是据说某天有人看见小红鼻青脸肿地来上班,之后就莫名其妙地辞职了。接着不死又在黄胖子公司当保安时认识的一个朋友那里听说这段时间以来,黄胖子每天上班都有他老婆陪同,办公室的秘书也由以前那个美女换成了一个大男人。
那一段时间,市里的人事调动、任免也格外频繁。嘿嘿,看来“礼包”起作用了。
夏姐也说隋源最近在公司里显得老实了很多,也没怎么公然向田甜献殷勤了。又说她最近跟田甜交谈过几次,田甜虽然没有接受她的解释,但也没拒绝听她说话,问我要不要趁此机会加把劲把田甜追回来。换作半个月以前听到这个消息,我肯定会欣喜若狂。而现在,我已经是心如止水。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离开我的人,泼出去的水,由她吧。
三月底的时候,我回了一趟D市,告诉老爸、老妈,我和田甜已经分手了。他们没有追问,但眼神中难掩失望。哎,我再一次令他们希望落空。
日子就这样慢慢流逝,转眼三个多月过去,L市也进入了火辣辣地盛夏。
小红已经从L市消失了,据说离婚后去了外地。对于隋源和黄胖子的“不作为”,好几个兄弟都分析说他们是怕了我们,毕竟他们是做正经生意的,不敢把我们给逼急了。可我和六分却不这么想,隋源和黄胖子这两个人渣都不是省油的灯,越是没有反应越说明他们在酝酿更大的动作。虽然不知道他们下一步会采取什么样的报复行动,但我却有一种危机四伏般的预感。

第一百八十二章 香消玉殒

七月,令我担忧的暴风雨终于来临。只是我全然没想到狗日的隋源会做得这么狠,这么绝!
那天晚上,下了一夜的暴雨。一大早夏姐刚要出门上班便接到一个电话。当时我正在餐桌上吃早点,见她接完电话后脸色大变,身子一下子靠在门上。我连忙走过去扶住她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蓉蓉跳楼了。”
我陡然一惊:“什么?张蓉蓉跳楼了?”
夏姐颓然靠在门上,默不作声。我一看她这副模样,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屋子里静得可怕。好半天,我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伤得重吗?”
问这句话时,我真希望从夏姐口里吐出的答案是“重”或者“不重”,哪怕是“很重”也行,可惜我的侥幸之心马上就被击得粉碎。夏姐仿似用尽全身气力抬起头,艰难地轻声说道:“蓉蓉,已经……已经走了。”说到最后两个字,夏姐眼里已经泪光闪动。
啊?乖巧可爱的蓉蓉就这样走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蓉蓉现在在哪里?”
夏姐用手背抹了抹眼眶,黯然答道:“公司。”
“走,马上去公司。”我松开扶着夏姐的手,迅速从鞋柜里拿出皮鞋换上。
坐到夏姐的车上,眼见夏姐把车钥匙拧了好几次都没能点着火,夏姐目前的状态委实令我担忧,于是我拉住夏姐的手对她说道:“婉衣,让我来……”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很是凝重。夏姐靠在座椅上一言不发,我也心乱如麻,不知道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张蓉蓉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跳楼了?她和六分正处于热恋……
一想到六分,我的心情更是忐忑不安。貌似公司里没人知道他和张蓉蓉的关系,应该还没有人通知他吧?不知道他听到这个噩耗后会怎么样?我一边想一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调出六分的电话号码,几次想摁下呼叫键,犹豫再三后又合上了手机。现在情况不明,我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还是等到了现场看过后再说吧。
到了翔龙公司总部大门外,车还没停稳,夏姐便打开了车门冲了进去,我赶紧停好车跟了上去。
公司大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在议论纷纷,我和夏姐上前一问,得悉事故现场在大楼后面的小花园前。
翔龙集团的办公大楼是一栋二十多层高的建筑,大厦后面有一个小花园,平时午休的时候大家也常在那里坐着闲聊。那时候,乖巧的张蓉蓉就像一个开心果,总是有说有笑蹦蹦跳跳的,任谁也不曾想到,有一天蓉蓉会在那里香消玉殒。
下了一晚的暴雨,地面积满了雨水,脚踩在上面水花四溅,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拉着夏姐直直向花园跑去。还未跑到小花园,远远地就看见前面围了一大圈人。
从人群的缝隙看过去,好像拉起了一道黄色警戒线,还听见有警察在高声叫嚷着维持秩序。
我护着夏姐一路挤进去,到了黄线前面,夏姐往里面看了一眼便“啊”的一声惊呼,随即转过头来不敢再看。
我定睛一看,只看见地上伏着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红红白白的浆体混着泥泞,染得地面上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这就是蓉蓉吗?我只觉得身体象被抽空了一样,一阵惘然,前两天还看见她一副俏丽活泼的青春可人样,现在却变成了地上那堆肉泥。
我不敢确信那具躯体就是蓉蓉,下意识地就想跨过警戒条钻过去辩个究竟。刚迈过警戒线两步,两个维持秩序的警察便冲过来将我架住往后推,嘴里呵斥道:“挤什么挤,没见过死人吗?有什么好看的……”
我一听就急了,也不管对方是谁,拼命挣扎着抗声道:“龟儿子别拦我,让我进去看看,我是她以前的同事。”
那两个警察将我推出警戒圈外,一个年轻一点的沉声说道:“你小子嘴巴放干净点儿,妨碍了办案,当心把你娃关起来。”
关我?凭什么?我正要顶回去,夏姐已经冲上来打圆场:“不好意思,他是死者的朋友,所以一时激动……”
那警察没好气地说道:“别在这儿碍事……”说罢瞪了我一眼。
这时围观的人全部盯着我这边看,我也不想在以前的同事们面前多惹是非,便由得夏姐将我拉出了围观的人群。
夏姐将我拉到十几米外后对我说道:“阿休,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去闹也无补于事。你好好在这里呆着,我去部门里打探一下消息,一会儿在我办公室碰头。”说完,她转身往大楼正门走去,走出几步她又倒回来再次对我叮嘱道:“记着,千万要冷静。”
夏姐的话犹如一盆冷水,让我神志清醒了不少。是啊,现在需要做的事情还多,冲动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我长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走到远处摸出手机拨给六分。
六分这厮一接到电话劈头就说:“妈的,一大早被热醒了就再也没睡着,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堵得慌,正想找你呢。”
莫非六分和蓉蓉有心灵感应?我不敢直接把真相告诉他,于是对他说道:“我现在在翔龙总部,你马上打的士过来,有点急事儿等你来商量。”
六分急问道:“什么事儿?”
我怕言多必失,赶紧说了一句“你来了就知道了”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刚要转身往夏姐办公室走,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呼天抢地地嚎啕声,我寻声一看,两个中年人被策划部的几个同事架着,望着蓉蓉的遗体哀恸呼号:“蓉蓉……我的蓉蓉啊……你怎么这么狠心,扔下我们就这么走了啊……”
……这两位肯定是张蓉蓉的父母。女儿惨死,这样的打击对于两个父母而言,无疑是难以接受的。没哭两声,蓉蓉的老妈就晕了过去,几个女同事赶紧把她扶到我旁边的石凳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抹胸口,好一阵老太太才又醒转过来继续哀哭,策划部的女同事们一边劝着,一边抹眼泪。
我心里也是一阵难受,但这会儿可不是哭的时候,蓉蓉莫名其妙地突然跳楼,这件事疑点太多,绝对不简单。我悄悄拉过策划部的小王,问他最近蓉蓉有没有得罪什么人,他茫然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蓉蓉脾气这么好,怎么可能得罪别人啊?”我连问了旁边另外两个同事,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悲怆的哭声一阵阵钻进耳朵里,我实在不忍再听下去。想到蓉蓉和田甜两个人同在总经办共事,又是好姐妹,便掉头往办公楼跑去,想找田甜询问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到了总经办,却见主任办公室大门紧闭,只有旁边总经办的大办公室门虚掩着,丁姐正坐在里面发呆。
我推门走进去,上前跟丁姐打了一个招呼,问道:“丁姐,田甜呢?”
丁姐抬头一见是我,有些意外,随即答道:“已经打电话通知了,可能在来的路上吧。”
我暗想丁姐和蓉蓉天天在一起,多少也应该知道一些情况,于是我又询问道:“蓉蓉这阵子有什么异常吗?情绪怎么样?”
丁姐神色黯然地答道:“没什么异常啊,昨天她还约我周末去逛商场呢,只是……”丁姐迟疑了一下。我急问道:“只是什么?”
她接着又说:“只是昨天她在抱怨最近隋总给她布置了很多工作,害她晚上还要加班。”
隋源?我就知道这事不简单,果然和他脱不了干系。
丁大姐说完,又自顾陷入了悲伤的情绪中。我此时心中有了些谱,看时间估摸着六分也快到了,便下楼往小花园走去。还没走近,便看到现场那边的人群一阵骚乱,一个人正拼命往黄线里闯,一副“挡我者死”的气势,两个警察也没能架住他,仔细一看,这疯子不是六分是谁?
看样子他已经从别人的嘴里知道这件事了,所以才会发疯。这家伙原本就是个疯子,这下受了刺激,难保会作出什么举动来。眼见四、五个警察围上去阻截他,我赶快紧跑过去,对着六分高喝了一声:“你想破坏现场就往里闯吧。”
六分听到我的话动作一下子僵住了,随即象个泄了气的皮球那样,完全失去了气力,颓然瘫坐在地上,也不管衣裤被泥浆弄脏弄湿,只呆呆地望着不远处已经盖上白布的尸体。
或许是警察们不愿再多事,又或许是他们被六分眼里的悲怆绝望神色所打动,两个警察上前象征性地拉了他几下,拉不动他,也就任由他傻坐在地下。
见六分这样子,我实在不忍心上前打扰他。对六分而言,这就是他和蓉蓉最后的诀别,老天让他们生离死别已经够残忍了,就让他们清静地享受一下这最后的时光吧。
良久,我才走到六分面前,默然蹲下,他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认出是我,嘴里喃喃念着:“蓉蓉……不会的……我们说好了……”
六分目光涣散,梦呓似的自言自语,不知道想说给谁听,这事对他打击相当大。
“走,到一边说。”我用劲把六分扶起来走出场外,六分此时已经完全软了下来,任由我把他扶到车上坐着。
我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一切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唯有不停地递烟给他,自己也一支接一支地猛吸着。
没过多久,走过来一个警察,问我们谁是死者的男朋友。
“是蓉蓉,张蓉蓉。”六分没有回答,只是固执地纠正警察的用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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