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都市》第158/169页


“放心,都是选的跟道上毫不沾边儿的老实人,只跟他们说拿钱包车,其他的一概没说。”旋即龙少扭头对我问道:“是不是现在就通知他们?”
我想了想答道:“好,你通知他们晚上八点准时到楼下来接我们。刀疤的灵堂设在情人旅馆,离这里只有七、八分钟的路程。晚上我和六分去那里转一圈就走,你们就在上车等我们。放心,到时候我们一切见机行事,应该没有大碍。再说刀疤的小弟都会在那里守着,隋源就算有什么小动作,谅他也不敢当场拿我们怎么样。”
这时候战魂突然冒出一句:“如果隋源或者他手下那些HMP敢去刀疤的灵堂,不败,你就煽动刀疤的小弟砍死他个狗日的,那家伙一挂,世界就清净了。”
战魂这番话倒是陡然间提醒了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刀疤是隋源派人暗害的,隋源自不会亲自去“猫哭耗子”。但派人混杂在吊唁的人客中充当耳目的可能性却非常大。如果他们来闹事的人少,我和六分大可以当场发难,有刀疤的小弟们撑腰,就算不把那几个瓜货弄死至少也要打到他们以后性生活不能自理。若是人多,我也可以言辞煽动,利用那帮小弟们的热血和冲动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到时候我和六分就可以趁乱闪人……
在整个设想中,我只有一点不确定,那就是假如矮子、黄毛或刀疤手下其他小头目中有一两个人背叛了刀疤,那么我们此去很有可能就是自投罗网。想到这里,我心里一紧,正要说出这重忧虑,六分突然扬声说道:“我有个主意。晚上等车到了,龙少,你和战魂就在车里等我们,剩下的全都给我找些家伙,埋伏在我们回程的路上作接应。”
怒斩追问道:“埋伏?在哪里?”
六分接口说道:“沙城。”
“沙城网吧?”
“对”,六分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沙城网吧和情人旅馆只隔着一条街,网吧后面有一条巷子,到时候让车停在巷子那头,我们就穿过巷子跑到停车的地方,你们就提着家伙埋伏在巷子里,如果有人追我们就给他一闷棒。”
不死忽然插口说道:“嘿嘿,要‘纪念’是吧?我倒有个主意。我记得那条巷子里面有好几个下水道盖子,不如我们把它拆下来,黑漆漆的,让几个瓜货掉到臭水沟里去做‘忍者神龟’。”
“毛啊。”我一听就吼起来:“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哦?黑灯瞎火的,晓得老子眼睛又不好,到时候我和六分一不小心掉下去才冤枉。”
不死骂道:“你笨啊?我们先在井盖上做点儿手脚,用绳子拉着,你们先跑过去自会没事,轮到那批瓜货的时候我们再动手不就得了?到时候让他们来一个摔一个,来两个摔一双,嘿嘿……”
呃,此计貌似可行。当下我又拉着不死、怒斩等人仔细商量了一下具体的细节,便分头各自着手去准备。反正在L市我们也就只呆最后半天了,谨慎一些应该没事。于是我让龙少出门弄些棍棒绳子之类的,顺便再落实一下车子的事,这个是我们全部计划的关键所在,万万不能掉链子。
晚上一干兄弟把“库存”的最后几包方便面全部消灭干净,算作是与这临时的避难所作出的“告别”。
晚上八点,龙少便接到司机的电话,说车已经到楼下了,一干兄弟们早就等着这句话,呼啦一声全都冲到楼下。除了随身的钱包,几乎都没什么行李。
一下楼便看见两辆黑色的桑塔纳停在路边,我们分别上了车。让司机把车开到沙城网吧背后的那个巷口停下来,然后留下战魂和龙少守车,其他人各就各位,我和六分则穿过巷子朝情人旅馆走去。一路上我特意留神了一下地面上的井盖,操,足有三、四个之多。
走出巷子,隔着一条街就听见对面的情人旅馆那边传来唢呐和锣鼓的声音,呃,法事已经开始了。
“情人旅馆”大门前的空坝子搭建了一个巨大的临时窝棚,不停地有人进进出出,路边停满了车辆,面包车居多,也不乏好几辆高级小车,估计是大哥级人物的“坐骑”。
看来,刀疤之死在道上影响确实不小,估计L市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我暗自叮嘱六分小心行事,然后跟他一前一后往灵堂里走。
“黄毛”在门口站着,一见到我就快步迎上来,还未说话,“矮子”从一旁冲出来高声冲我招呼:“方哥你们来啦?”
操,这么大的声音,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方某人的大驾到了么?冲黄毛点了点头,我随着六分进了灵堂。
灵堂里人很多,除了刀疤的小弟,别的我差不多都不认识。突然,我意外地看见张飞穿着便服站在一个角落里,呃,有警察哥哥在此,貌似安全有了保障。
遗照里的刀疤嘴角微微上扬,透着一股子嚣张,可惜,我再也听不到他那张狂的笑声了。拭了拭微润的眼角,我点了三柱香,虔诚地朝他的灵牌拜了几拜,希望刀疤泉下有知,能保佑我们平安离开L市,有朝一日为他报仇。
鉴于这里极可能有隋源的耳目,又或者是背叛刀疤出卖我们的宵小之徒,因此上完香后,我信步走到张飞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声“节哀顺变”,张飞脸上一黯,却不说话。
我低声问他这个案子有没有查到什么头绪,他颓然地摇了摇头。我把手搭在张飞肩上扬声对他说道:“飞哥,我有点儿事儿跟你商量一下。”
其实我跟他商量事情是假,利用他的特殊身份震慑场中有异心的人是真。
我带着张飞朝坝子里一个角落处走去,刚才我就暗自观察过,那个角落里光线比较暗,方便逃跑。到了角落里,我对张飞沉声说道:“刀疤是被隋源害死的,那厮心狠手辣,我们也被他逼着马上准备离开L市跑路了。”
张飞听了身子一震,“你是说……刀疤是被隋源害死的?你确定?”
我拉着张飞的手,正色道:“刀疤就是因为帮我才遭暗害的。你知道我的为人,也知道刀疤和我们的关系,我没必要骗你。这里估计还有隋源的耳目,他一心想除掉我,现在我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离开L市,以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你都见不到我了。飞哥,我闪了。”
话音刚落,我向六分打了一个眼色,突然转身朝沙城方向狂奔。
跑过街后,我回头看到有两个人正朝我们这边急步跟来。靠,还真他妈的有耳目。我心知这两个人是想跟踪我们,找到我们的落脚之处的。“有戏。”我冲六分低喝道,他会意地应了一声,继续死命地往网吧后面那条巷子里跑。
刚进巷子后不久,一个人影便迎上来喝问道:“不败?”我一听是不死的声音,连忙答道:“是,快走,后面追来了,两个!”
不死转身跟我们一起往巷子深处跑,不多时便看见两边有几个人影,我知道是怒斩等人埋伏在那里准备使绊,便和六分径直往停车处跑去,布陷阱收拾猎物这些后事就交给怒斩和不死他们了。
坐进车里歇息了不到三分钟,怒斩他们便风风火火地冲上车。龙少打了一个响指,随即扭头对身边的司机说道:“人到齐了,走!”
藉着夜色的掩护,两辆黑色的桑塔纳一前一后地往城外迅驰而去。路上我悄悄询问身边的不死:“得手没有?”
不死贼兮兮地反问道:“你说呢?”旋即接着说道:“我们听见惨叫才走的,估计那两个瓜货最起码要伤筋动骨一百天了。”
我心里大呼可惜,只是伤筋动骨也太便宜他们了,老子若不是急着跑路,非回头把下水道盖子盖上不可。
出了城刚要上高速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摸出手机来给黄毛、矮子等刀疤手下的几个小头目群发了一条短信,说刀疤的后事拜托他们多费心,我们一干兄弟在回D市的路上,后会有期云云。
发短信的时候不死凑过来看了一眼,奇道:“不败你发错了吧,我们不是要去成都么?”
我冲他嘿嘿一笑,“如果刀疤手下的这几个小弟中有人叛变,那么肯定要向隋源汇报,我就是要让隋源误以为我们回D市去了。他们扑错方向,我们才更安全。”
不死恍然大悟,朝我竖起一根大拇指赞道:“高,实在是高。”
车内漆黑一片,只余轮胎摩擦路面的声音,我突然间心生感慨,四年前我两手空空来到L市,逃避痛苦的回忆,四年过去了,我却狼狈的逃离L市。来去之间,我得到了多少?又失去了多少?

第二百零四章 旧地重游

由于高速路上碰到一起车祸,因此车到成都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为了防止被司机走漏风声,我不敢让司机送我们到旅馆,一进二环线我便招呼兄弟们下了车。
两辆桑塔纳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凌晨的成都街头空荡荡的,路上几乎没什么人。一群人围在路边,或站或蹲,等我拿主意。
说也奇怪,到了成都后,我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完全不似在L市时那般烦闷。我拿眼看了看怒斩,笑道:“这里是你的窝子,你看着办吧。”
怒斩舒展了一下手脚,嘴里应道:“还能咋办?先找地方住下,等天亮了再去买机票。”
战魂一听突然来劲了,凑上来问道:“是不是住‘锦江’哦?听说那里的小妹儿全是极品……”说着自顾呵呵傻笑。
我朝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路灯下,战魂胡子拉渣的,一件白T恤都成了灰色,貌似比乞丐好不了多少,当即出言泼了他一头冷水:“麻烦你先撒泡尿照照自己啊,你去‘锦江’当牛郎都怕没人要哦。”
众兄弟轰然大笑,战魂一张脸憋得通红,呃?莫非这瓜货还有自尊可伤?刚要开口再调侃他两句,却听他慌张地说道:“等着,老子……哪里有厕所?老子有点憋不住了……”说完也不待回答,一溜烟跑到一处墙角就地解决了“困难”。
战魂此举极具煽动性,大家纷纷有样学样往墙角跑。呃,因为急着赶路,所以一路上都没停车方便,被战魂这么一说,都忍不住了。
……素质啊!我一边念叨着一边飞快地四下瞄了一眼,无人,连忙也跟上去随大流。
处理完“存货”,一身轻松。我们招了两辆的士,由怒斩引路去找旅馆。一通七弯八拐后,的士车最后停在一条巷口边上。妈的这是什么地方啊?巷子里的路灯很昏暗,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怒斩倒似很熟的样子,带着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巷子深处走去。
走进去才发现巷子里好几处透着微弱的灯光,怒斩一路走一路介绍说这里都是一些“黑旅馆”,不用身份证,你说你是刘德华都没人管。
考虑到我们一行八个人去投宿太打眼儿,过于分散又怕有变故,我便让大家分作两批,分别找了两家相邻的旅馆住了下来。登记的时候,不死那瓜货居然真说他叫刘德华,操,咋不叫芙蓉姐夫呢?
这旅馆价格倒是便宜,但住宿条件委实不敢恭维。我一走进房间便闻到一股霉臭味,不过逃难期间由不得我们挑剔,再加上紧张奔波了一晚,现在骤歇下来才觉得疲倦之极,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梦中被乒乒乓乓的敲门声震醒,然后便听见战魂那破落嗓子在嚣叫:“起来吃饭了……”靠,真是甲亢。我摸出手机一看,快八点了,再看看窗外,天已大亮,想到今天还有正事,便赶紧起床随便洗漱了一下就开门出去。
拜战魂这个“闹钟”所赐,大家很快都整整齐齐地围坐在巷子里一家面铺的桌边。铺子虽不大,种类倒不少,杂酱面、牛肉面、担担面……味道也还不错,我一口气吃了两碗还言犹未尽,吃完再看其他人,面前也都摆了两三个空碗,收钱的时候,我看老板面上有些古怪,呃,估计是把我们当成饿死鬼投胎了。哎,以后到了广州,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吃到这样正宗的麻辣小面了。
我结账的时候看到钱包里的现金不多了,便朝大家问道:“你们身上带的现钱够不够买机票?”
一干瓜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吭声,看样子都“弹尽粮绝”了。我正思忖着待会儿去银行取钱,却听得怒斩嘴里包着面含混不清地答道:“我带的钱够,机票我包了……”
……怒斩这奸商平素里都是一毛不拔,难得逢年过节地大方一次,对于这种“乐善好施”的要求,一定要满足他,呃,最好是持续地发扬光大。一干瓜货们和我的想法差不多,都欢呼起来,怒斩似乎顿时觉得说错话了,把面碗往桌上使劲一放,吼道:“妈的哪个再闹就自费!”
大家齐齐闭嘴收声,半晌战魂弱弱地小声问了一句:“我第一次坐飞机,要买保险哦。”
怒斩气得两眼一翻,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吃完早饭怒斩便把众人的身份证收集拢来出门买机票去了。我思量着横竖要去街上取钱,不如带兄弟们去买几套换洗衣服。自打在“快活林”遇袭后,大家急于躲避追杀,再也没回过家。身上的衣服都穿了好几天了,夏天本来就热,加上连日来都处于搏杀状态,一干瓜货的衣服上都汗渍斑斑,六分的袖口隐隐还有血迹,并且都已经开始散发异味了,估计我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下我便叫上不死让他陪我上街,一干兄弟中,除了怒斩胖点儿,不死和雷管高点儿,其他人的身材都差不多。我先去银行取了五千块钱,才到街上找了一间美特斯邦威的专卖店,随便选了几种式样,按人平三件的标准买了一大包。付完账,售货员一边帮我们打包一边好奇地问我们是不是单位批发去搞活动的,不死趁机跟那售货员MM搭讪,直说得那个MM心花怒放……色狼,是不分时间地点的。
回到旅馆,几个瓜货正在我和六分住的那间房里打牌。我们前脚刚踏进门,怒斩后脚就跟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信封,嘴上嚷道:“票订好了,下午五点的飞机,估计到广州是七点左右。”
我指着不死提着的一大包衣服对大家说道:“你们自己选自己能穿的,每人三件。现在去洗澡换好衣服。”
一干瓜货听了立刻一拥而上抢衣服。怒斩拿着一件加大号的T恤衫走过来嘻笑着对我说道:“干脆,中午你办招待请客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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