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备胎心里苦》第33/156页


  沈悠不屑地笑笑,倒也未再说什么,懒洋洋舒展了一下身体:“唉,恁地扫兴,月云的青衣扮相可不常见,着实是好看得紧呐……啧啧,这唱腔也是绝了。”
  贺三儿不敢搭碴儿,只唯唯诺诺地低头,偷眼去瞧没一副正形的小王爷。
  贺明玉喜好黑红二色,他的衣物也时常以这两种颜色为主,左以华贵的金丝银线绣制的纷繁花纹――这种衣服奢华非凡,却最是挑人,寻常人就算上身,往往也会充斥着一股俗不堪耐的暴发户气息。
  但在贺明玉这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小王爷生就一副灼灼其华的皮囊,在这些色彩的映衬下愈发显得面如冠玉、英气逼人,就算坐在布置简素的阁楼里,整个人也仿佛在自动发光。
  他闲下来最喜欢流连梨园,可那满院子名角儿生旦,放在那儿又哪有一个能及上他半分?
  ――这话贺三儿却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连半点儿意思都不敢流露。
  可在自己心里暗暗想那么一下,却谁都管不着了。
  沈悠略停片刻,又摇了两下扇子,才将之合起来随意挂到腰间玉带上,吩咐道:“走罢,伺候爷进宫见见那老皇帝。”
  最近瑞王府的风头是出得大了些,什么牛鬼神蛇的都开始往这边儿打主意。早先在府里早被那熙熙攘攘的访客烦个够呛,好容易躲这戏园子里寻个清净,不想竟连宫里头那位都找上门来……
  哼,不过是一些无知蠢物,竟也敢把心思动到爷头上,妄自尊大、不知死活。
  沈悠摇摇头,接过小厮送上的缰绳,一甩袍子翻身上马,也不管身周,扬鞭便冲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过。
  马蹄声轰响当中,街上行人慌忙让路躲避,沈悠目不斜视,又抽一把马鞭,把速度又提上三分。
  以他的骑术,也自然不会不慎伤人。
  ……
  “先生,您没事儿吧?”
  顾擎摇摇头,抬手整理了一下前襟上无意扯出的褶皱。
  那美人骏马本倒是副赏心悦目的景象,可美人儿脾气若太暴躁,便有点坏了好端端的美景。
  ……在这京城里,纵马飞驰、衣着华贵,还留着一头如墨般长长的黑发。
  呵,定又是不知哪家小爷,可悲地挥霍最后一点存留于血统的尊荣。
  他在街边负手而立,眸色渐深:看方向是刚从京都大戏院享受出来的……不日皇城沦陷,旧势骤去,这些不可一世的贵族子弟,境遇又能比梨园里的戏子们好多少呢。
  尤其是这样的……烈焰一样张扬俊美的孩子。
 

第24章 一曲皇城旧梦-2
  老皇帝已经很老了, 沈悠进去的时候对方正亲自拿着一个极为精致的玉葫芦给海棠浇水, 布满褶皱的手颤颤巍巍的, 将很多水珠洒在殿内的金砖上。
  沈悠没打扰他,索性就随随便便站在一边,十分自觉地一边吃樱桃一边神游天外。
  ……前两天那批货的尾款还没收回来, 交货的小子滑溜得跟泥鳅一样, 得想个法子让他连皮带肉地付出代价才好……
  他是从小就时常进宫陪在皇后身边的, 本身又是皇室中人,在这个早已畸形得找不到旧时风貌的宫廷中, 却也有着十分独特的地位。
  老皇帝一直很宠着他――这他知道,今后在那场浩劫当中,他也会倾尽全力保住那些人的性命。
  那些真心对他好的人。
  不过现在还没到那种时候, 这个时时刻刻算计着他口袋里那点金子的老家伙, 还是时常让他感到烦躁。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谁都没开口说话, 沈悠在脑子里把最近七天的账本都过了一遍,最后实在闲得无聊,就开始微眯着眼睛打盹, 细细咂摸最喜欢的那几段儿唱腔。
  瑞王府的小王爷喜好戏曲, 这在京城里不是什么秘密――京都大戏院里总有朝向最好的厢房给他留着, 那是其他什么王公贵族去看戏都绝不会往外包的地方。
  贵人们的一时兴起和这种沉迷其中的大金主孰轻孰重,人精似的老板自然不会分不清楚。
  贺明玉是个名副其实的玩家,爱听戏也爱唱戏――虽则后者多少有些上不得台面,可社会发展到这个时代, 瑞王府实际掌舵人、家财万贯的小王爷想做什么,也没人会不长眼地说些不好听的话。
  大家瞧着小王爷的长相,也能想见他的扮相能有多勾人――可不是勾人吗,平时玉冠束发着黑红锦袍的时候就已经像是个游戏人间的妖孽了,若要施上粉黛,恐怕不拘坐哪一科都是能让戏迷们疯狂的程度。
  不过碍于人家的身份,普通人自然是无缘得见。事实上尽管贺明玉爱戏爱得人尽皆知,可满京城里好奇得抓心挠肝的贵人们,还没一个有幸见过他妆扮起来的模样。
  ――或者说,是没有一个知道他们见过小王爷妆扮起来的模样。
  沈悠过了一回《游园惊梦》,又过了一回《反西凉》,正唱道“豪杰兴兵谁敢挡”的时候,一只衰老干枯的手忽然拍到他肩上。
  沈悠惊了一跳,险些“呔”的一声翻身而起,好歹最后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生生压下了马超的满腔悲愤。
  “……见你一次可真不容易,前个几次三番叫你阿玛传话,今儿才总算进宫来了。”老皇帝乐呵呵地眯眼笑,看上去就像个和蔼可亲的邻家大爷,而不是掌管这普天之下的昏庸君王。
  沈悠挑挑眉,吊儿郎当地撩袍站起来佯作行礼,果然膝盖还没弯就被一把扶了起来:“陛下这话却是冤杀奴才,瑞王爷都几日没回府了――您知道,奴才总不可能上怡……”
  “行了,”皇帝笑骂道,“就你诡辩话多,王府里那点子事儿,还非要闹得整个京城看笑话么。”
  沈悠懒散道:“谁要看笑话便叫他看去,反正也没人敢来……敢当面乱嚼舌根。”
  皇帝叹了口气,摇头道:“行吧,朕也管不了你,叫你来是想问问南边那个……修筑铁路的事儿,依你看,那些洋人的话能有几分可信?”
  “……”沈悠咬了一下嘴唇,飞快地组织了一下语言,“修路是该要做的,至于那些洋人……”
  说到正事,他不自觉就认真起来,周身浮在表面上懒洋洋的气质收敛无遗,精致的眉眼看起来却愈发凌厉了。
  皇帝耳朵里听着他说话,眼睛却不由自主往人脸上瞟,不受控制地想起当年端丽秀美的瑞王嫡福晋来。
  这贺家小子长得,竟比他额娘还艳上几分。
  沈悠说了半晌,口干舌燥地端茶去喝,才猛然发现那老家伙一脸茫然,似乎对他的长篇大论根本没怎么听进去。
  小王爷顿时气炸了肺,当场就撂下脸色,重重哼了一声,才将手中清茶一饮而尽。
  “咳,”皇帝若无其事地掩饰尴尬道,“明玉啊,朕这把年纪,对这些新兴事务也没什么见地……这样,你回去拟个折子呈上来,近日南边儿顾大帅要进京来商讨此事,不如就交给――”
  “皇上,”沈悠冷哂道,“奴才不过闲散宗室,领这差可名不正言不顺。”
  皇上摆摆手:“怎么便领不得,朕说你领得便领得,不过是给工部递个条子的事儿,谅那陈玉芝也不敢为难你这财神爷。”
  “……”这不就还是谋算着他自掏腰包往里填吗,沈悠咬牙切齿地盯着对面老狐狸的脸,恨不得把茶杯一把摔在他脸上。
  呸,偏偏他还不得不上套,贺家商会的根基虽在京城,通运流银却都是在南边儿的,这铁路修不修得起来对他的影响比对谁都大,说不得,他还真得出钱出力地干这白工。
  当下更是不耐烦在这宫里虚与委蛇,沈悠断然拒绝了留下来用晚膳的邀请,气冲冲地直接纵马出了宫。
  本来他每次进来肯定是要抽空去看看承嘉的,可今天被摆了一道儿,实在没这心思――多少也有点迁怒,那小狐狸几次三番戏耍于他也就算了,如今老狐狸都欺到头上,真当他贺明玉是泥捏的不成!
  哼,且晾她一晾,省的总显得像是爷一腔热忱地唱独角戏,她却表现出那么副哄孩子似的倒霉样子。
  “……仙君?”甘松无语地出声道,“您您您是不是入戏太深了……哎您消消气儿。”
  沈悠咬牙切齿道:“我一看见皇帝那张脸,就想起来以前总是算计我的那几个家族供奉……总之我也不算ooc,你还连我想什么都要管吗。”
  “……”果然入戏太深,这说话语气怎么也变得这么快呢。算了算了,惹不起还躲得起,既然仙君在这儿不需要系统陪聊,那还是回去专心吸收上次得到的水灵石好了。
  沈悠就这么卷起一道风奔出宫,沿路内侍宫女们倒是见怪不怪,能在大内这般嚣张还没被侍卫们揪着领子拽下马教训的,也只有瑞王府那位财神爷了。
  这么兜兜转转已经是大半个下午过去了,沈悠步出禁宫的时候,天边已经染上了黄昏特有的金色晚霞。
  “爷,回府?”等在宫门口的贺三儿迎上来,冲门口站着的侍卫打了个千儿,又转过身来躬身询问。
  沈悠顺了下气儿,似笑非笑地睨了贺三儿一眼,道:“下午可有人报来,王爷现在府里边儿吗?”
  “回爷,”贺三儿垂了头,“王爷下午出了府,到怡翠阁去了……”
  “哼,老色鬼……”尽管已经习以为常,沈悠心里还是不由得空落了一下啊――夜夜留恋青楼的父亲,日渐衰败的王朝,偌大的瑞王府竟只剩下刚及弱冠的世子主事。更别说贺明玉自小纨绔之名在外,刚刚接管诸事时,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这个荣极一时的王府的笑话,可到了如今,愈加繁盛的家业却给了那些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回去,告诉嫡福晋,今儿爷亲自去寻那老东西回来,吩咐她备好醒酒汤――”沈悠拽着缰绳拉了一下,漫不经心地吩咐,顿了顿,才极不情愿地加上一句,“天凉了,着人给王爷屋里烧上地龙。”
  “是,爷。”贺三儿拱手弯腰,眉间扫过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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