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时空-间谍》第118/278页



托马斯遏制住自己的紧张,走过去锁好包厢的门,等他回过头来,却看见安妮塔拿起自己的那本《唐诗宋词选》饶有兴趣地看着。看到中午还自称不懂中文的安妮塔突然熟练地翻看那本中文书,托马斯的心突然往下忽悠一沉。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地不见了。

果然,在快速翻了几页后,姑娘安妮塔抬起脸来,笑着对托马斯说道:“你喜欢读《荷马史诗》吗?”

又来了!又开始了!托马斯的心中不耐烦地咒骂着,然后他听见自己用干巴巴的语气说道:“不,我更喜欢看《高卢战记》。”

“那是屋大维的作品吗?”姑娘笑着问。

“不,有人说是庞贝的作品。”托马斯有气无力地说道。

姑娘走到他近前,仰起脸来,看着他,轻轻地用汉语说道:“我哥哥就喜欢看这些意大利作品。”

“不,我叔叔说,应该说是古罗马作品。”托马斯也用汉语回答道。

姑娘收起笑脸,认真地说:“拿上我这条红围巾,拿在左手,一直向列车最后面走,那儿有人在等你。”

托马斯走过一个又一个车厢,先是穿过另一条贵宾车厢,接着穿过起居车厢,那儿有位姑娘正在低头优雅地弹奏着古筝,几间麻将包房内已经传来用各种古怪的口音念出的“二万”“七饼”之类的麻将术语。他走过列车工作人员专用车厢,那儿的前半段是列车办公室,门都紧闭着。再往后走,一名列车保安人员看了眼他左手中的红围巾,默不作声地将狭窄走廊尽头的一个小门推开。小门里面,列车员们轮番休息用的硬板卧铺密集排列着,上面多半都挂着不太干净的白布来做遮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汗酸与脚臭的味道。昏黄的灯光下,可以看见过道上方还晾晒着洗干净的各式服装,过道窗口下堆放着各种各样的纸箱和盛满东西的大小口袋。托马斯磕磕绊绊地经过时,还有响亮的酣声时不时地从白布后面的某个狭窄的格子里传出。

再往前走,便是邮车。那扇画有禁止通行标志的门,在托马斯走近时便被打开了,一名身穿列车保安制服的邮车守卫,腰间挂着一把左轮手枪,他拉着门,对托马斯指了指列车另一端。托马斯在刺眼发白的灯光下走过堆满行李和包裹的邮车,发现列车乘客的宠物也被放置在邮车中大大小小的铁笼子里。这些宠物大多是猫和狗,也有某个铁笼子里有只美洲豹焦躁不安地来回转动身体,见有人走过便低声咆哮着。

邮车的另一名守卫就站在这个门口,看见托马斯走近,他也是同样默不作声地打开那扇门。门外是尾车平台,通常情况下站在这里就只能看见列车后面的铁轨和两旁的荒野,但此刻,另一辆外观也是邮车的车皮挂在平台后面。走过裸露在暗夜寒风中的平台,托马斯不禁打了个寒颤,巨大的列车行驶声在耳旁响着,还有荒野上呼啸的风声。幸好,平台另一端的门是开着的,红色的灯光从门内露出来,隐约可见门口站有人,托马斯立刻紧走几步,走进温暖的车厢中。

门内是个小小的格间。托马斯进来后,格间内就有人关上了车门。大灯被打开了,托马斯看见在一张小小的办公桌后,2名同样身穿列车保安制服的男子正打量着他。虽然他们的制服是和前面车厢里的保安一样的,可他们腰间挂着的自动手枪还有那冰冷的表情,立刻就让托马斯回想起在图拉见过的猫头鹰们。

2名男子打量完托马斯,然后互相交换了一下目光,随即其中1名男子示意托马斯可以进去了,另1名男子按动车厢壁板上的某个按钮,一道金属门逐渐在托马斯面前升起。

托马斯看到眼前是一个标准的办公室:紧靠着两侧的车厢壁摆放着各类通讯电台,身穿铁路工作人员制服的男女们坐在电台面前正在紧张地工作。耀眼的灯光下,发报声、电波声、与通话声此起彼伏。更远一点的地方,几张小桌子排在一起,每个桌子后都坐着人正埋头在大堆电文纸中工作。这段车厢的最尽头,又有扇门,1名身材敦实的中年男子坐在门口一张小桌后面,桌面上什么也没有,但就凭那个中年男子放在桌面下的双手,以及他远远地向托马斯望来时的眼神,托马斯就觉得要是有人告诉自己,说那桌子里面藏了挺“斯潘赛”重机枪,自己都相信。1位40多岁穿着整洁西装的男子从那扇门内出来,笑嘻嘻地穿过这忙乱的场景迎上前来,他的模样虽然变化已经很大,但那大概的面容托马斯还记得。

“欢迎回家,王佐。”托马斯很久以前的教官之一,他被派遣时的领队盛省三笑着对他伸出手来。

谍恋花 引子:惊梦(下)2
(7)

1917年1月31日,晚上7点15分,伦敦。

在圆点,谁都知道负责内部安保的凯特・霍克是个老好人!胖胖的五短身材,圆圆的脸蛋上一个红通通的酒糟鼻子,大大的灰色眼睛里总是流露出好奇与快乐……圆点谁都知道凯特・霍克是个老好人,除了那些在圆点服务时间已经超过10年的老职员:10多年前,圆点曾经被德国人的情报机构渗透过,那只在圆点财务处工作的母鼹鼠带着情报逃跑时,在荷兰境内被汤姆・恩遮玻斯手下的行动人员抓住,凯特闻讯后便领着自己的手下赶去荷兰进行审讯。据说,凯特对这只母鼹鼠的审讯方式,连一向铁石心肠的汤姆・恩遮玻斯最后都受不了,从荷兰带着母鼹鼠的头颅一回到伦敦,汤姆就去向戴维・高邓先生投诉凯特在审讯时的残忍。而凯特呢?据说当时已经获得M先生的电报批准,去法国过自己的假期去了!

究竟凯特在审讯那位母鼹鼠的时候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圆点的人们都很好奇。曾经有汤姆属下的其他人员在私下里问参加过那次荷兰围捕行动后审讯的人,那些人都面色苍白的不肯说,其中一个被逼急了,就对自己的同行说道:“你反正记住一条就好了!在圆点,凯特・霍克先生的手下肯定不会出任何意义上的叛徒……因为他们太了解自己的老板了。”

此刻,这位在白厅街以滑稽可爱而出名,在情报小圈子里以手段残忍而著称的凯特・霍克先生正满头大汗地坐在一张班前椅上,一边用手绢擦拭着额头和脖子上的汗水,一边举着电话话筒在与某人通着话。他面前的大办公台后面,大英帝国内阁会议情报助理官戴维・高邓阁下正用冷淡的目光注视着他,手中还把玩着一根精致的手杖。

今天下午,哥德堡的消息传到戴维耳朵里后,他就一直用这种既说不上是生气,也说不上是镇定的古怪神情把玩着那根手杖。包括威廉・华伦道夫跑来汇报紧急情况,也包括此刻凯特・霍克当着他的面打电话查询情况。

放下电话后,凯特・霍克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老大,语气谦恭地汇报道:“那个人是被德国方面绑架了,但先动手的那四个被德国佬干掉的人身份不明……”

戴维・高邓用手杖轻轻敲了敲面前的桌沿,毫无感情色彩地说道:“霍克先生,从现在起我不想再听你有这种古怪的人称代词,从现在起你提起詹姆斯・布莱恩教授的时候最好用正常的称呼。”

凯特・霍克又擦了把头上的汗,急忙按照新的指示重新开始汇报:“布莱恩教授是被德国方面绑架了,但先动手的那四个被打死的人不知道来历。CI6在瑞典的当地新建的机构被德国人渗透了,那个被派去给教授当司机兼保镖的瑞典小伙子其实是个大日尔曼主义者……他是为德国人服务……”

“请说重点。”戴维・高邓冷淡地插了一句。

“重点就是教授被抓住了,德国方面还没有提出交换的条件……下午按照你的指示,我们也将早就控制住的三名德国间谍抓了起来,并通过中间渠道传递消息给了柏林方面……现在就是单等德国人出牌了……”看了眼戴维・高邓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凯特・霍克急忙又补充道:“我们不知道德国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也还不清楚到底是谁想干掉教授……但是我们已经加强了所有机构的保安工作,防止进一步的……”

看着凯特的胖脸上肉都在哆嗦,戴维・高邓气得笑起来:“凯特,有关圆点的内部管理事务你不必向我汇报,需要的时候我会直接过问的……我叫你来就是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及还会发生什么事……詹姆斯・布莱恩教授被绑架事件的细节,军情处那边会向我汇报的,我想知道的是这件事件发生后,你们圆点的反应和对策……等一下你们的临时主管威廉・华伦道夫先生也会来我这,在他到来之前,我就是想多了解一下你们的动态。嗯?”

“那……那要不要提醒两位在路上的博士?通常这种抓打打杀杀的游戏一开始就会收不住……”凯特结结巴巴地一边看着戴维的脸色一边试探地问道。

戴维这回没有生气,只是满脸讥讽地看着凯特,表情中甚至带着一点同情和怜悯。

凯特越发摸不着头脑,自从他心目中的老板坐到这个情报专业最高的行政位置上后,这几个月凯特越来越觉得摸不清这位老板的想法是什么样的。很多时候,凯特就觉得对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自己偶尔还敢平视的戴维・高邓或者M先生了,他感觉对方已经超脱了自己和周围圈子里所有的人,变成了一个在很高天空上的向下俯瞰者。

戴维很满意面前的这个老部下此刻敬畏的表情,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他宽容地笑笑,用很认真很严肃的语气慢慢说道:“做为议会与内阁在情报行业方面的协调联络人,我很尊重由温斯顿阁下亲自提名,几个月来担任圆点代理主官的威廉・华伦道夫先生。原则上,我不会对圆点的内部运作进行任何干涉,我只是想更多的了解各个情报机构的现状,特别是那些主要负责人的现状。嗯?”

凯特・霍克这才多少有点明白过味来,于是他压低嗓门说道:“威廉・华伦道夫先生原先负责的英格兰和威尔士的反间谍部门,有四名情报分析专家前两天失踪了,据说是在德国人的轰炸中被炸死了……威廉・华伦道夫有个手下,现在还留在反间谍机构当头目,此人名叫亨利・杰克逊……有可靠消息说他和威廉先生的关系暧昧……威廉先生的性生活属于两边都搞的那种……”

戴维・高邓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凯特・霍克见状急忙加了一句:“已经查明:在轰炸中失踪的四个分析专家,最后的几天是给这个亨利做事的,而且亨利和威廉这几天接触很频繁……”

听到这话,戴维・高邓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接着他竖起右手食指在嘴唇上轻轻地比划了一下,然后将身体向前倾斜,非常认真地对凯特・霍克低声说道:“你去做件事情,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任何人!……你想办法搞到失踪的那四个内政部专家两年内撰写的分析报告,能找多少找多少,越多越好。记住,四天内将这些报告送给我本人。除了这件事情,在新的情况发生以前,你只要帮我密切关注各种事态的发展就可以了,只是关注,别的什么也不做……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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