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妖全集.net》第16/32页


  然而,后来的发展却与众人猜想不同,那厉鬼在战场勇猛无畏,不但杀得魔界步步退让还练得一身更加出尘的修为。最后还是天帝怕他杀气太重,被魔界招募过去,赶紧封了他一个上仙的名号将其留在眼前监控。
  上仙的府邸定在东方,正是旭日升起之处,东君掌管日月,每日出行必能遇见。久而久之,他发现这人实在比想象中有趣,明明是个神仙却还是像凡人一般做事,不结交仙友,不炼丹修身,唯独喜欢的就是找着机会下凡杀妖,实在好玩!
  东君心中想与他结交,面上却不敢上前,他从来都没讨好过谁,也不知那将军是否也看得上自己。于是只能悄悄打听着对方的一切,知道他名叫华烬,知道他冷血冷心,知道他与西海幺子交好,知道他又被陷害要去人间历劫……
  去人间渡劫并不是每个仙人都必须经历的,至少东君就不用……然而,华烬并不知道这些或者说他全然不在乎。将军扬开披风,纵身一跃直直从九天之上落下,一去便是人间一百年……
  华烬渡完劫回天上时,东君其实已经等了很久了……然而,他碍于面子躲在暗处,只能看着那人一脸阴郁无言入府。
  东君知道凡是渡劫后的仙人,最开始都是存着人世记忆的,要回府修炼数日彻底看破红尘方能重归仙班,甚至再升一等,看华烬那神情自然也是如此。于是东君便悄悄地在人家门口等着,一日两日三日……连十多天,华烬都没有出来。东君着急了,他怕这三界内独一无二的那个人也就此消失,自己从此便又无寄托。
  终于,足足七七四十九日,华烬一派淡然走出府邸,东君压抑不住地兴奋异常。
  然而,就在终于要鼓起勇气结交时,细心的东君发现华烬与百年前不同了。
  虽然还是冷着脸面,若是细心一看那眼角多了一丝愁怨。过往的张狂不见,长时间看着天河星汉、云卷云舒,无情的战神有了秘密,不再那么无所畏惧,他谨慎地应付着天界众人,依然疏远却无不周全,仿佛人间朝堂中那些该死的忠臣谋士。
  虚伪!
  东君咬着牙,恨不得刺破那人的假面。
  到底在人间发生了什么呢?!为何他会变成这副模样?!
  从此,华烬仙人变成了众人爱戴的那个上仙,却成了东君大帝最是看不惯的那个对头。
  后来,听说华烬又去一趟人间,这一次也是巡视杀妖,只不过再返天界来回来一条碗口大的黑蟒作宠。
  那黑蟒灵动恣意就像百年前的华烬。
  于是,“华烬仙人若是不嫌,本尊愿意用这狐狸换你肩上那条黑蟒……”
  哼!哪里是什么仙宠,你那眼中的爱意骗得了旁人骗不了本君!
  庆幸,一柄长剑抵上咽喉。
  东君一颗尘封已久的心瞬间被点燃,他似乎看见百年前的战神回来了!
  那么无畏!那么狂妄!
  对了!这才是华烬!这才是真神!这才是你!

☆、意外

  仙宠化为美人伺候主子的事儿在天界也没什么了不起,只是今日这场合阮音若是公然化形自然少不了后续诸多麻烦。且不说之前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留言,就众人这玩物惑情的龌蹉认知也让华烬恨得无可奈何。
  东君一双桃花眼荡着笑意,手上随意一个手势,立刻就有仙家心领神会,纷纷起哄说要一睹美人芳容。
  玉绮此时好人作罢,见形势喜人,也悄悄退到一旁静看后戏。
  之前的流言本就传得不堪,加之东君刻意引导,莫名其妙就坐实了阮音是玩物的地位。以至于,众色狼都等着呢,切盼着华烬仙人哪天腻了将美人分享出来供各路玩赏。
  一片哄闹中,华烬下意识去看自己的小蛇,虽说此生那孩子对这些事从来都说无谓,他却忍不住为她难过。
  蛇身被控制住,蛇头怂搭着,无声无息。
  没人了解一只妖的想法,也没人想去了解。于天界的众仙而言,只要是他们高兴,阮音这样美貌的小妖精就跟物件没什么区别。
  华烬心如刀割,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实在讲不通只有靠武力抢人了!
  正当他手上蓄力想要武逆妄为一把时,东君的一声惊呼使得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只见一只雪白的小狐狸张大了嘴死死咬在东君手腕儿上,惊得他一吃痛黑蛇就滑溜溜地逃开了。
  华烬见机赶紧将蛇藏进自己怀中,对着狐狸感激地一拱手,不再多言,驾云离去。
  白狐咬得极狠,东君没有料到,一时不慎将自身护体神力外泄了一些,吓得宴席之上众仙纷纷躲避开去。
  神子之力非同小可,即便仅是震慑也伤得狐狸摔到地上。
  “九郎!你竟敢背叛本君!”
  一声厉喝,竟是雷霆之怒。
  然而,受伤的白狐并不畏惧,他瞪大了眼与帝君对视,突然咧出一个嘲讽的笑来。
  紧接着,九郎化了形,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宴席上,再无忌惮。
  白衣胜雪,明眸皓齿,清雅佳人。
  太过出众的外貌一瞬间就夺走了所有人的呼吸,大家甚至已经忘了华烬府上的那位,满心满意全是眼前这个美得震惊四海的尤物。
  东君大帝还真是不满足,家里有这么一位还去招惹人家华烬仙人府上的~
  男人啊,果然都一样,皆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永远喂不饱的狼!
  东君方才太过激动,没注意场合。这时平静了几分,顿时察觉到四周太过明显的觊觎,于是心中更加烦躁。
  他冷哼一声,摆手让下仆将九郎带下去,收敛好自己的表情,难得一见地显出几分神子的威严。
  “小宠胡闹,扰了诸位雅兴,还请莫怪!本君今日家中还有些他事处理,就不陪各位了!”
  三两句算作交代,东君也无意多呆。众仙无人敢留,只好恭送。
  今日这百花盛宴算是精彩非常,明日恐怕也少不了各种谈资了!
  玉绮仙子看够了戏码,心中怨毒。她本想借东君之口踩压一下阮音,让众仙皆知她不过华烬府中的一个玩物,根本登不上场面。如此,就算以后华烬再喜欢想要与之结为双修伴侣恐怕也要顾忌人言没那么容易。
  谁知,正是关键时候竟跑出只捣乱的狐狸来!
  可恶!
  百花盛宴后,华烬担心人言伤人,不再拖延,给阮音结了一层保护就带去了地府。东君那边,只听说白狐被行了私刑示众,也算是折损了帝君威严的交代。如此,流言少了两个主角配合,竟然传了几日就散了。天界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和谐表象,一切都是天道保佑。
  敖瑾知道华烬要带着阮音来,早早着人稍了两件锦袍,说是地府之物可以防阴气入体,这样倒也少了不少麻烦。
  阮音自百花盛宴一直闷闷不乐,华烬不让她出门也不许小童多嘴,九郎那边怎么样实在令人担忧。
  “没事的,九郎毕竟是东君大帝看重的人,即便冒犯了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华烬编着假话骗她,心中却是叹气。他也曾悄悄去东君府上瞧过小狐狸,见他化成了原形被吊在院子里受罚,模样真是说不出的凄惨。想那孩子待人一片丹心,为了阮音这个一面之缘的朋友就不惜冒犯自家主子,实在叫人怜爱。华烬想要救他又怕自己多事惹出更多麻烦,不便直接相助,只好叫小童私底下买通几个东君府的下人悄悄照料,也算是事尽人为。
  然而,虽说如此,小狐狸这次恐怕也伤得不轻,怕只怕那孩子痛的不是身上而是心里。身上的伤过不了几日便会好,心里的伤却是终生难愈。如今只盼望帝君能早知看清身旁之人的心意,若是像自己前世那般非要等到失去后才晓得后悔那就晚了。
  阮音知道华烬这话安慰自己的成分居多,却也晓得天界中人的厉害。她感激九郎在宴会上的举措却也懊恼他的冲动,自己这无根之妖怎值得他冒死相救?!都说狐狸狡黠,为何九郎傻成这样?!
  想到此处,蛇妖有些懊恼自己从前的随意,若是她早知今日必定听华烬的话好好修炼,没有心又如何?总能想到法子长本事。若是自己不那么软弱,也不会被东君那般轻易抓住,更不会累得九郎受伤……
  于是,当华烬说要带她去地府找找增强修为的办法时,她难得乖乖听从没有多话。过去总在世上如浮萍漂泊,总觉得何时死了也无所谓,如今有华烬有九郎这样待她真心好的人,即便凉薄如她也忍不住生出长生的欲望。
  一大一小两个影子行在奈何桥上,四周皆是死一般的绝望阴深。阮音跟在华烬后面,刚过界碑就不太自在,脑袋里似有似无地闪过一些画面,仿若故地重游。
  孟娘坐在桥上晃着两只小脚,远远地就笑着向故人招手。
  华烬点点头,并不像多说什么,倒是一旁的蛇妖看到她时生出些异样。
  “怎么?你认识她?”仙人停了脚步,有些好奇。
  阮音迟疑了片刻,随后才缓缓摇摇头。她确定从未见过眼前的女子,然后擦肩而过时竟生出照面千万次的熟悉。
  娇俏的地狱之神也没有兴趣搭话,她尽职尽责地守着奈何桥,端着迷魂汤,在忘川边微微笑着,眼中幽幽暗暗,仿佛洞悉一切的先知。
  待二人走得远了,孟娘的身边才探出一个半明半暗的身影,那是一缕残魂,因不愿舍弃前尘而被孟娘留在身边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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