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剑珠》第116/186页


中年妇人道:“先父当时曾经说过:咱们毒沙峡十年之后,可以在江湖上独树一帜,和万剑会一争长短,可惜唯一能够克制万剑会的引剑珠,不知下落。”
她似乎思索了下,又道:“这是十五年前的秋天,先父在配制毒方之时,突然中毒身死,那时毒手天王龙在天已经担任了峡中副护法,自然顺理成章的当上了最高护法。有一天,他对我说,引剑珠的下落,他已经查到了,那是落在仙霞剑客的大弟子白衣剑客方天仁手上,他知道先父和仙霞剑客昔年同为万剑会八大护法之一,自是旧识。”
韦宗方道:“夫人不是说你们来历,从无人知道么?”
中年妇人道:“不错,峡中之人很少知道我父女来历,但毒手天王龙在天担任了毒沙峡护法,先父来历,他自然知道的了。”她口气微顿,接着道:“于是他带着两名亲信,匆匆下山而去。”
韦宗方满腹疑云,虽是听她说着,心中那肯相信?冷淡的道:“据在下所知,十五年前中秋之夜,到九华山顶去的,明明就是令尊!”
中年妇人点点头道:“毒沙峡大小之事,都取决最高护法,峡主只是挂个名的,当时我只知道龙在天带着人出去,目的自然是为了引剑珠。”
韦宗方道:“听夫人口气,当时你不知道,后来又知道了什么?”
中年妇人道:“直到龙在天带了一个人回山……”
中年妇人望了望韦宗方一眼,有气无力的道:“令尊。”
韦宗方一颗心几乎直跳出来,口中想叫:“爹真的没有死?”但他却竭力忍耐,竭力的镇定,暗自警惕:“她说的话未必可靠,自己不可上当。”
中年妇人见他没有作声,继续道:“当时令尊因蛇毒攻心,人已昏迷不醒,我记得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是脸如死灰,紧闭着双目,一动不动……”
她话声忽然中止,粉脸上飞起两片红云,但凤目之中,却已隐含泪水。
韦宗方虽然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便听到父亲身中蛇毒也禁不住心头一酸,眼眶渐渐湿润,不对!爹中毒身死,是叔叔亲手埋葬的,但自己和叔叔发坟察看,又不见爹的尸体。
他心头充满了悲愤,抬目道:“先父伤在令尊铁线竹节蛇之下,早已气绝,是在下一位叔叔亲手埋葬的,那是你们把先父尸体偷运到毒沙峡去了?”
中年妇人正容道:“令尊确实并未死,公子听我说下去,自会知道,但我必须声明,令尊伤在铁线竹节蛇下,那是没有错,但不是伤在先父手下,那时先父已经故世了一个多月了。”
韦宗方道:“在下如何能信?”
中年妇人幽幽一叹道:“公子要是不信,那也是没有办法之事,但先父外号毒剑,数十年来,从未使过别的兵刃,这柄淬毒长剑,目前还在我手里。第二是先父名列当时万剑会八大护法之一,第三,铁线竹节蛇是毒手天王龙在天的成名兵器,直到现在,他使的兵器,还是一条蛇鞭,就凭这三点,是不是先父,已经很明白了。”
韦宗方想起第一次见到龙在天的时候,他以腰间一条丝涤,和自己过招,使的正是鞭法,心中不觉有些相信,点点头道:“夫人请继续说下去吧!”
中年妇人脸上又是一红,幽幽叹道:“我已经快四十岁的人了,在公子面前,那也用不着羞耻,当时龙在天把令尊擒回毒沙峡去,令尊虽已服过解药,但因为时已迟,蛇毒深入脏腑,始终奄奄一息,我看他双目紧闭,脸色灰败,依然不失他白衣剑客的翩翩风度,内心就有一股说不出的爱慕之忧……”
第四十三章 真伪莫辩
她当着人家儿子面前,说出爱慕他父亲的话来,总觉得有些碍口,于是说到中途,不自觉又停了下来,凄凉一笑道:“我当时就吩咐他们,把令尊抬到我的屋里去,给他喂了许多解毒灵药,照说令尊体内蛇毒,早该解了,但他一直没有醒来。”
韦宗方道:“难道铁线竹节蛇毒,真的无药可解?”
中年妇人道:“自然有,龙在天身上就有解药,而且我喂他的解药,功效上又胜过龙在天的解药甚多,因此不禁引起我的怀疑……”
韦宗方道:“究竟是什么缘故呢?”
中年妇人道:“是啊,我就为了要探求其中缘故,就把跟着龙在天下山的人,叫来问话,先前我也只希望知道令尊中毒经过,但那人一入我住的禁宫之中,只道事机败露,吓得直是叩头。这就更引起我的怀疑,再三盘问之下,才知道龙在天已经练成了极厉害的毒中之毒。”
韦宗方曾听沙天佑解说过“毒中之毒”,是以并没再问。
中年妇人续道:“这毒中之毒,乃是无药可解,剧毒无比的一个名称,这种剧毒,虽说无药可解,但仍有雪莲子可以慢慢消解,只因中毒之人,根本一无所觉,等到毒发,那就来不及了。”
韦宗方道:“我爹可是中了他毒中之毒?”
他口中已不称“先父”自然对中年妇人一再声称“令尊并未死去”已经渐渐相信。
中年妇人并没直接回答,只是继续说道:“那人供出龙在天练成了毒中之毒,而且也供出了另一件阴谋,那是先父也是龙在天毒死的。”
韦宗方听到这里,不禁暗暗感叹,善于用毒的人,死于剧毒,玩火的人,终于引火自焚,是一个道理!
中年妇人又道:“龙在天的谋害先父,却有两个原因,第一,当然是觊觎毒沙峡的一片基业,他身为副护法,先父死了之后,”他自然顺理成章的登上最高护法宝座,也掌握了毒沙峡的一切。再进一步,他就要向我下手,那时就可以人不知鬼不觉的以他女儿龙香君代替我,当上毒沙峡主。“
韦宗方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作声。
中年妇人又道:“第二个原因,就是为了引剑珠,他那时已知引剑珠的下落,故意秘而不宣,先父死后,他才假扮先父,去找令尊,因为他以先父的身份前去,总算是令尊师傅的故友,开门见山,直接索取引剑珠,不料遭到令尊的峻拒,才约在中秋那天,在九华山顶相见。”
韦宗方暗想:“这段话,自己倒是没听叔叔说过。”
中年妇人又道:“据说在九华山顶上,令尊一剑砍断了龙在天的蛇鞭,但被蛇头咬中手腕,其实龙在天已在那时候,施出了毒中之毒……”
韦宗方不禁剑眉直竖,切齿道。
“这老贼我不会放过他。”
中年妇人长长叹了口气,道:当时据说还有一个扮成令尊模样的人,在山顶上出现,坏就坏在此人身上……“
韦宗方暗暗哼一声,付道:“那是叔叔,你这就是胡说,如何会坏在叔叔身上?”心中想着,不觉脱口问道:“怎会坏在叔叔身上的?”
中年妇人叹了口气道:“毒中之毒,乃是一种无形毒质,使用轻重,全在用毒之人,龙在天志在得珠,用毒份量自然极轻,有三颗雪莲子,足以解毒,一颗即可使人清醒,就是铁线竹节蛇,也有他独门解药,只要不延误时间,更可无虑。”
韦宗方怵然一惊,张目道:“我爹可是耽误了医治时间?”
中年妇人黯然点头道:“不错,令尊虽中奇毒,有龙在天在旁自可无害,不料你那叔叔情急拼命,一记”修罗刀“把龙在天击成重伤。当时他若不见机,势非死在你叔叔剑下不可,但他这一逃走,自然就耽误了令尊的医治时间……”
韦宗方忍不住点了点头。
中年妇人道:“你叔叔修罗门解毒药丸,原也极具灵验,只是你爸身中两种奇毒,自难收效,你叔叔也许惊慌失措,误以为不治身死,才把他掘地掩埋。龙在天身负重伤,等他眼了保命伤药,带着两个手下,把你爸掘出之后,再喂解药,为时已迟,龙在天志在引剑珠上,他此行既没得珠,自然不会死心,这就把你爹带回毒沙峡去……”
韦宗方听她娓娓说来,有条不紊,似乎不假,忍不住问道:“我爹那是在毒沙峡了?”
中年妇人道:“这又须回到原来的话题上去,当时我听完龙在天手下的口供,心头不觉大是惊骇。试想一个二十二岁,从没在江湖上走动的女孩子,如何能与老好巨猾的毒手天王龙在天相抗衡?纵然先父在日,曾在他身上下了剧毒,以便控制于他,但他既心怀叵测,毒死先父,自然对他身上之毒,已经得到解药,我虽有几种毒门功夫,但他练成了毒中之毒,就无异小巫见大巫了,差幸他回山不久,伤势复发,一时无暇向我下手。”
她眼看韦宗方虽在谛听,但却毫不关心一般,不觉微微一哼,续道:“当时我和几个心腹使女磋商的结果,就连夜带了你爹逃出毒沙峡………
说到这里,故意倏然住口。
这下韦宗方果然耸然动容,急急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毒沙峡的?”
中年妇人道:“那自然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韦宗方听得心头大疑,龙在天明明告诉自己说,爹在毒沙峡中,她却说十五年前,就带着爹逃出毒沙峡来了?
看来两人说的,全都靠不住!
一个用假话骗人的人对你纵无恶意,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韦宗方冷冷间道:“我爹呢,现在那里?”
中年妇人脸上一红,低低的道:“他……就在这房里。”
韦宗方暗暗哼了一声,没有什么表示。
中年妇人瞧他一眼,道:“所以我听到公子来了,就着人把你请来,免得你轻信人言,上了人家的当。”
韦宗方心中想道:“你叫我不要上人家的当,那是要我上你的当!”一面答道:“在下从不轻信人言。”
中年妇人道:“我知道,公子进入此屋,始终也没有相信过我的话,是么?”
韦宗方道:“不错,人心不同,各如其面,何况江湖险诈,夫人说的,在下也自难尽信。”
中年妇人笑了笑道:“你倒诚实,也很世故啊!,”
韦宗方道:“在下父仇未复,目前连仇人是谁,都真假难辩,这也是不得已之事。”
中年妇人深表同情的点点头道:“唉,这也怪不得你。”说到这里,偏头道:“我约你到这里来,原想让你瞧瞧你爹,可怜你三岁就父子分离,十五年来,从没见过你一面……”
她声音柔和,说来宛如慈母跟孩子说话一般!
韦宗方忍不住心头一酸,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但他立时警觉,心中暗暗说道:“方玮啊,你千万莫要相信她,一个人越是说的言词动人,说谎的成份也越多,要是谎话不能动人,天下还有谁因此上当?”
中年妇人自然看得出他脸上神色,一会悲苦,一会又突然冷漠下来,心中暗暗一叹,抬目道:“公子纵然不肯见信,但既然来了,不论你爹是真是假,你总该见上一面才对!”
韦宗方瞿然一怔,暗道:“这话不错啊!”这就拱拱手道:“夫人说的极是。”
中年妇人站起身来,道:“他往在楼上,你随我来!”
韦宗方起身道:“夫人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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