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剑珠》第28/186页


老和尚脸色瞬即恢复,徐徐道:“是师弟么?愚兄稍微好了一些,师弟可有事么?”
只听门外答道:“没有,小弟只是问候师兄来的。”
一阵轻微的步履声,渐渐远去。
韦宗方心中暗想:“那悟通明明是窃听自己说话来的了。”
老和尚道:“韦施主捎的口信,自然是给老衲的了,不知那人是谁?”
韦宗方道:“他叫毒孩儿。”
老和尚沉吟道:“毒孩儿?老衲认识的人中,并无毒孩儿其人……”
韦宗方不觉一怔,毒孩儿明明托自己带口信给报恩寺方丈,那会有错?
小沙弥接口道:“师傅,毒孩儿也许和姓沙的道士是一路的?”
老和尚颔首道:“也许是的,他曾说过十天之内,会着人前来……”说到这里,抬目道:“韦施主请说,他托你捎的口信,不知说些什么?”
韦宗方瞧了小沙弥一眼道:“他是写在在下手上的,据说此事关系重大,除了老师父,不能让人知道。”
老和尚口中“唔”了一声,回头朝小沙弥,吩咐道:“你守在门外,不准有人偷听。”
小沙弥怒目瞪了韦宗方一眼,悻悻退出。
老和尚道:“韦施主请说吧。”
韦宗方用手点着茶水,写道:“剑门阶下,穴土入木。”
老和尚道:“只有这八个字么?”
韦宗方点头道:“就是这八个字。”
老和尚抬目道:“他没告诉施主,要老衲转告什么人吗?”
韦宗方道:“没有。”
老和尚又道:“韦施主可记得他还说什么吗?”
韦宗方道:“他要在下务必在十日之内,把口信捎到。”
老和尚点点头道:“不错了,是姓沙的道士要听的回信了!唉,老衲正不知道他要听的回信,究是什么”“
韦宗方不知他口中说的姓沙的道士是谁,自己信已捎到,正待起身告辞!
老和尚突然目注韦宗方,问道:“施主和毒孩儿可是素识?”
韦宗方道:“在下和他只见过一面,并非素识。”
老和尚沉吟道:“那么他怎会托施主替他代捎口信呢?”
韦宗方道:“两天之前,在下被人劫持,恰巧和毒孩儿囚在一处,后来在下幸获释放,他就托我代捎口信给老师父的。”
老和尚皱皱眉道:“他当真在你手掌上写了字么?”
韦宗方听得暗暗称奇,方才自己告诉你毒孩儿在我手上写的字,这难道还有假不成?口中应道:“正是。”
老和尚又道:“他可曾告诉你要是十天之内,施主没把口信捎到,该是如何?”
韦宗方忖道:“这是他托我的事,就是没捎到口信,又会如何?”
心中想着,一面说道:“这个倒没有说。”
“阿弥陀佛!”老和尚低诵佛号,道:“此人心思入毒,当真比沙道士还要毒辣!”接着抬目道:“韦施主可曾觉得身上有什么不对么?”
韦宗方奇道:“在下并无感觉。”
老和尚叹了口气,说道:“不错,最少也要过了五日,才会稍微觉得有异,目前韦施主只有一日时光,自然还觉不出来。”
韦宗方道:“老师父此话怎说?”
老和尚道:“毒孩儿在施主掌心写字之际,定然已下了剧毒,他们这种毒药,名为”十日散“,无色无臭,使人无所觉,十日毒发,无药可救。”
韦宗方听得疑信参半,问道:“老师父如何会知道的呢?”
老和尚轻轻叹息一声,道:“五日之前,有一位自称姓沙的道士,指名求见老衲,他也是说有一件十分机密之事,要托付老衲,而且不能让第三个人听到。老衲深信不疑,他要老衲伸出手去,他就在老衲掌心写了八个字,那就是”十日之内,来听回音“。临行才说出他在老衲手上,下了”十日散,“剧毒无比,十日之后,就无药可救;但他自会在十日之内,把解药送到,只是要听个回音。”
韦宗方心中暗想:“那姓沙的道士,想是利用报恩寺方丈替他传递消息了!”
老和尚续道:“当时老衲不知他说的回音,究竟是指什么?如今经施主一说,才知就是施主捎来口信。而且毒孩儿也在施主掌心写了字,因此,推想施主也被毒孩儿下了”十日散“无疑了。”
韦宗方道:“有这等事?”
老和尚道:“江湖上人心叵测,险诈难防,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衲残病之躯,即使他不把解药送来,也是来日无多,施主正当英年有为,真要中了他们”十日散“,倒是辣手之毒……”
韦宗方道:“在下怎会一无感觉?”
老和尚道:“等到剧毒发作,那是已经迟了!”说到这里,闭目沉思有顷,徐徐说道:“据老衲所知,出上饶北门,隐居着一位奇人,此人不仅精擅歧黄之术,而且善解天下奇毒,施主能听老衲相劝,不论是否中毒,最好趁毒性未发之前,请他瞧瞧才是妥当。”
韦宗方听他说得如此郑重,不禁想起昨晚误中“蓝家毒针”之事,一经发作当真厉害,这就问道:“老师父说的这位奇人,不知姓甚名谁?如何找法?”
老和尚道:“这位奇人谁也不知他的名字,因为他住在横山脚下,自号横山逸士,门前修竹千竿,草屋三槛,十分好找。”
韦宗方听他说出横山逸士之名,顿时想起昨晚那绿衣少女,好像也曾说过,看来这横山逸士,果然是个大大有名的人!想到这里,就起身说道:“多蒙老师父指点,在下告辞了。”
老和尚道:“施主远道替老衲捎信而来,老衲至深感谢,,五日之后,韦施主务请在驾敝寺一行,老衲恭候侠驾。”
韦宗方自然听得出老和尚口中之意,他是因自己替他捎信中毒,万一横山逸士对“十日散”无法治疗,他本佛家舍已救人的宏旨,要把解药转赠自己无疑。心中不觉对这位和尚肃然起敬,抱拳道:“老师父可还有事见教么?”
老和尚道:“韦施主届时如能赶来,老衲确有一事奉托。”
韦宗方道:“老师父既然如此说法,在下自当准时赶来。”
老和尚道:“老衲行动不便恕不送了。”
韦宗方拱手道:“不敢有劳。”
转身走出精舍,直向寺前奔去。
他因丁大哥约在寺外相候,出了报恩寺,举目四顾,不见丁大哥的踪影,看来他还没赶来。心中想着老和尚适才之言,一路低头疾走,脚下不觉渐渐放慢。
正走之间,忽听一声:“阿弥陀佛。”前面一棵大树之后,转出一个灰袖憎人,合掌迎立,说道:“韦施主请留步。”
韦宗方抬头瞧去,正是报恩寺的那个知客僧悟通,脚下一停,拱手问道:“大师父有什么事吗?”
悟通缓缓走近,阴笑道:“贫道想知道的,就是施主和我师兄密谈之事。”
韦宗方后退一步,冷冷道:“大师父何不回去问问贵师兄?”
悟通跟着跨前一步,阴笑道:“既然在这里和施主遇上了,问问施主也是一样。”
韦宗方心中暗暗“哦”了一声,忖道:“你分明是故意在寺外等候着我的。”这就昂首哼道:“大师父只怕是有意在此等候在下的?”
悟通笑道:“韦施主不愧是个明白人。”
韦宗方道:“在下不明白。”
悟通阴恻恻说道:“不明白也没关系,韦施主只要实言相告,不就没事了吗?”
韦宗方道:“听大师的口气,好像在下不告诉大师父,就会有事?”
悟通双手合十,耸耸肩道:“施主知道就好。”说到这里,伸手朝左侧一指,又道:“施主可还随贫憎到谷中去一谈。”
韦宗方随着他手指处瞧去,那是一道婉蜒深入群山的幽谷,两边杂林深密,地势幽僻,正待说出:“在下不去。”
瞥见悟通面露诡笑,右手朝左一指之际,突然化指为抓,迅速无伦朝自己肩头抓来!
韦宗方终究是身负绝学之人,眼快手快,左手起处,朝前格出,口中喝道:“你这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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