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剑珠》第31/186页


韦宗方瞧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对襟夹衣,和一条扎脚夹裤,不由想起假冒他的人,穿的那件极不合身的长袍,正是从他身上剥下来的,难怪连下摆钮扣,都没扣好。
丁之江也不觉一怔,暗想:“原来名满江湖的横山逸士,竟然是个不会武功的人!”
横山逸士跨下木床,朝两人拱拱手道:“老朽多蒙援手,两位想来就是丁大侠、韦少侠了?”
丁之江抱拳还礼道:“原来老丈都听到了?”
横山逸士道:“老朽穴道受掣,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诸位方才说的话,却是都听到了。”
丁之江道:“老丈可知这人是何来历?”
横山逸士道:“他们说是奉命而来,要老朽跟他们去,老朽不肯答应,正好丁大侠赶来了,他们怕老朽出声,出手点了穴道,老朽也不知他们是何来历?”
丁之江听他口气,似是不愿多说,这就拱手道:“我们还是到外面坐吧!”
三人退出厢房,这几句话的工夫,那奇丑少女早已走得不知去向。
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业已浑身发黑,他身上好像已经被人搜过了,连射在肩头的暗器,也已被人起下取走,只剩一个小小创口,还在淌着黑血。
丁之江暗暗哼了一声,忖道:“这丑丫头,好快的手脚,不知又是什么路数?”
横山逸士俯下身去,仔细察看着尸体伤口,吃惊道:“见血封喉,好烈性的毒药暗器!”
韦宗方目光一瞥,忽然瞧到桌上多了一个小小磁瓶,过去一瞧,桌面上还有字迹,写着:“瓶中解药,留赠两位。”
字迹纤秀,极似“金刚指”一类功夫写的,入木三分,指间宛然,笔划极匀,敢情就是奇丑少女所留。
横山逸士取起磁瓶,瞧了瞧道:“这是那位姑娘留下的了?两位莫非被人做了手脚?”
丁之江想起方才那假冒横山逸士的人,曾用指头探看韦宗方的舌苔,又翻着自己眼眶,不由暗叫了声:“惭愧,自己在是在江湖上闯荡多年,连人家暗做手脚,还一无所觉。”这就说道:“韦兄弟,你先请老丈看看,是否中了”十日散“之毒?”
横山逸土道:“老朽从没听说过”十日散“之名,是否中毒,要切过脉才会知道。”
于是他又替韦宗方切了左右两手腕脉,这情形,倒和方才假冒的人一模一样,也是闭着双目凝神不语,过了约有盏茶光景,睁开眼睛,口中低低说道:“奇怪呀!奇怪!”
韦宗方听他连说两声“奇怪”,心中也觉奇怪,正待讯问。
横山逸士突然目光炯炯,盯在韦宗方脸上,百露惊奇,说道:“韦少侠方才确是无意之中吞服了一种毒药,但却被你体内另一种极强的解毒药力,化解无遗……”
韦宗方张了张口,又想问话。
横山逸士又道:“据老朽从脉象上察看,韦少侠两日之间,已经中过两次罕见奇毒,第一次当在两日前,由左掌心手厥阴”劳宫“穴渗入心包络,这是一种性道极缓,奇毒无比的毒药……”
丁之江道:“那是”十日散“无疑了。”
横山逸士又道:“另一种奇毒,却是由右掌手少阴”神门“穴循臂而上……”
丁之江听到这里,不由大笑道:“老丈脉理精通,在下佩服已极,韦兄弟昨晚确实被”蓝家毒针“刺中右掌。”
“蓝家毒针?”横山逸士听到“蓝家毒针”也似乎吃了一惊,但立即点点头道:“不错,除了”蓝家毒针“,确实找不出再毒的东西了。”
语气一顿,接着又对韦宗方道:“韦少侠所中的这两种奇毒,只要遇上一种,也是必死无疑,但韦少侠却服了令人难以直信的解毒奇药。唉!老朽也素以精通医理,善解剧毒自负,想不到临老之际,竟会遇上这等配合神奇的解毒药物。不但把韦少侠体内剧毒,悉数化解,而且这种解毒药性留在血液之中,至少可保持一个短时期,不受毒物侵袭。哈哈,韦少侠,误服下去的毒药要和前面两种奇毒相较,那简直是微不足道了,不知这解毒奇药,韦少侠从那里得来的?”
丁之江朝韦宗方微微一笑道:“老丈说的,想来是那位绿衣姑娘相赠之药了。”
横山逸士追问道:“绿衣姑娘,那绿衣姑娘是谁?”
韦宗方脸上一红,接道:“在下也不知道,昨晚在下中了蓝家毒针,幸蒙那位绿衣姑娘赐了三粒药丸。”
横山逸士脸露惋惜道:“可惜,可惜,不知这位姑娘,究是什么人?”
正说之间,丁之江突然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
韦宗方慌忙把他扶住,吃惊道:“丁大哥,你怎么了?”
丁之江道:“只是有些头昏。”
横山逸士“唔”了一声,道:“丁大侠果然被人做了手脚,毒性发作,老朽只顾说话,此事早该想到了。一说着抓起了丁之江左腕,切了切脉,道:”还好,毒性才发,还并不严重。“伸手取过桌上磁瓶,拔开瓶塞,凑着鼻孔闻了闻,点头道:”不错,正是解药。“
倒出少许,吹入了丁之江鼻孔。
丁之江接连打了两个喷嚏,果然立时觉得精神一爽。
横山逸士把磁瓶递到了丁之江手上,笑道:“这瓶解药,似是一种专解以指甲弹入口鼻毒药的解药,丁大侠行走江湖,大是有用。”
丁之江伸手接过,揣入怀中,一面拱手道:“多谢老丈,在下兄弟告辞了。”
横山逸士歉然道:“老朽也有些琐事,急待料理,不送两位了。”
丁之江、韦宗方别过横山逸士,赶到城中,已是上灯时分。
匆匆回转客店,丁之江走在前面,经过东廊,瞥见一间房门边上,插着一朵黑纸剪成的玫瑰花,微微一怔之际,脸不由微露笑意。
两人进入房中,店伙送上脸水,伺候着道:“两位客官可要些什么吗?”
丁之江洗了把脸,回头道:“我们还没吃饭,你要厨下替我们做两份饭菜送来。”
店伙退出之后,丁之江道:“韦兄弟,你在房中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
韦宗方不知他有什么事,正待讯问,丁之江已经很快闪出身去。
接着店伙送茶进来,陪笑道:“小的方才忘记告诉两位了”
韦宗方道:“什么事?”
店伙道:“下午有位女客人问起丁客官?小的想到你老早晨吩咐过,这位客官正是姓丁,小的问她找丁客官可有什么事?那女客官说没甚么?只是随便问问。”
韦宗方道:“那女客人是何模样?后来就走了么?”
店伙回了头,压低声音才道:“没有,她就住在东厢五号房里,啊,那女客人模样可真不错,穿着一身玄色衣裙,二十三四岁的年纪,瓜子脸,弯弯的眉毛,亮亮的眼睛,小小的嘴巴,还有身材也很苗条……”
他还想再说,只听隔壁房中有人叫着伙计,只好匆匆出去。
韦宗方暗想那女客也许是丁大哥的熟人,也未便追问,起身倒了杯茶,回到椅上,慢慢喝着。
过了一会,店伙送上酒菜,恰好丁之江也及时回来。
店伙朝韦宗方笑了笑,随手掩上房门。
两人就在房中吃喝起来。韦宗方抬头道:“大丁哥,方才店伙说,下午有人找你。”
丁之江急急问道:“他可曾说是什么人?”
韦宗方道:“是一位女客人,住在东厢五号房里。”
丁之江身子微微一震,脸露诧异,接着淡淡笑道:“女客人?小兄那有女客人找我?客店中五方杂处,姓丁的不止我一个,也许是找错了人。”
韦宗方看他言词闪烁,心中虽觉可疑,但也不好多说。
吃过晚餐,丁之江忽然低声道:“韦兄弟,咱们先休息一会,今晚还有事呢!”
韦宗方奇道:“什么事?”
丁之江道:“时候还早,过了二更,咱们到安远镖局去。”
韦宗方吃惊道:“可是安远镖局出了什么事吗?”
丁之江道:“不是,孟老哥的安远镖局,早已收歇,他那房子,也已换了主人!”
韦宗方愈听愈奇,问道:“那我们还干什么去?”
丁之江道:“我方才出去也就是为了此事,只是目前还弄不清楚,咱们到了那里看情形再说。”
韦宗方不知他要去看什么情形?心中总觉了大哥好像已经知道了一些什么,只是不肯和自己明说,暗想:“自己跟你同去,你就是不说,我也会知道的。”一面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小弟跟大哥去瞧瞧也好。”
丁之江微微一笑,不再说话,举手熄去灯火,各自在床上运功调息。
时间快近二鼓!丁之江一跃下庆,轻声道:“韦兄弟,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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