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剑珠》第65/186页


矮胖老人笑道:“老夫说的是几十年以前的事,当初万剑会就设在这里,后来因为找到了剑门山,那里当然比这里大得多,而且剑门两字,也和万剑会的名称相合,就搬到剑门山去了。把这里拨给黑穗剑上居住,万剑会只有黑穗剑士在外面走动,这里地方适中,自然最适合也没有了。”
陆绮心头渐渐起疑,停步道:“老怕伯,你对万剑会好像知道得很多?”
矮胖老人笑了笑道:“老夫自然知道得很多,嘿,就是万剑会主,只怕也没我知道的多呢!咳,女娃儿,别尽说话,快走!”
泌姆山北麓,有一座泌姆宫,俗呼土地公庙。
这庙不知建于何年?建于何人?把的是何方尊神?只怕谁也说不上来。
这倒并不是年代久远,无从查考,而是这泌姆山北麓,实在大荒僻了,除了樵子,很少有人经过。
这座庙宇,共有前后两进,前进一排三间,中间是观音殿,左边是文武殿,右边三官殿。
后进却是三问打通,成了一座宽敞大殿,殿上供奉的只是一尊皓首黄衣神像。大家都把他当作了土地公,因此也就以土地公庙呼之,反而是没有人叫它泌姆宫。
这天上地公庙后进大殿上,那座本来紧靠墙壁,供奉土地公庙的神龛,忽然往前移开了三尺光景。
这座大殿,甚是宽敞,神龛移前三尺,谁也不会去注意这些,所以要特别表明的原因,是它比平时不一样了,也就是说,这座土地公的神龛,是可以移动的。
话可不是这样,神龛尽管可以移动:但你不得要领,就是上来百名孔武有力的大汉,也休想移动得开分毫,那么这座土地公神龛,是有机关操纵的了?这且不去说它。
却说这天土地公的神龛,虽然前移了三尺,但如果在外人看来,神龛应该在这个地方,丝毫看不出前移的迹象,这时神龛前面,宽敞的大殿上,摆了许多座位,好像是要开什么会议一般。
正中是一把黄缕绣披的高背大师椅,椅前放一张覆有黄缕的矮几,几上一只古铜的香炉,瑞兽吐烟,香烟氖氢,气氛显得宁静而庄严。
香案两侧,一左一右,也是两把太师椅,但不同的是没有高背,而且椅子也稍微偏了一些,椅上披的是大红绣披,这是上首正面。左右两边,也各自放了八把椅几,一色的大红绣披。
土地公庙,大门敞开,门前分两排站着八名身穿黑色劲装,腰悬黑穗长剑的武士,每个人神态肃穆,目不斜视!
从每人高高隆起的太阳穴,和神光湛然的眼神看去,他们八个人分明已是江湖上一流高手,但他们只够资格站在大门外边,他们是谁?自然是万剑会的黑稳剑士!
土地公庙,不知开的什么会议?竟有如此重要?那么与会的究竟是些什么人呢?君不见山前小径上已经陆续有人来了么?所有来人,分明都赶到前山去了,著非有人接引,只怕谁也找不到此地来。接引宾客的人,却是一式身穿青色长杉,腰悬青穗长剑的人。
他们步履安详,走在山林之间,当真轻快得有如行云流水,光凭这份身手,已使来宾怵日心惊,自愧勿如,但他们也仅仅是万剑会的青穗剑士而已!
最先抵达庙前的,是武当天寄子,青袍椎譬,背负宝剑,胸前飘着三络花白长髯,貌相清赐,望之如图画中人。稍后,是武当首徒黑髯蓝袍的静玄道人。第三个面貌白哲的中年汉子,神态略带居做,是梅花剑张君恺。最后一名是位红衣姑娘,长得很美,瓜子脸,丹凤眼,黛眉微挑,樱唇微翘,她是武当唯一的女弟子辣手云英张曼!
张家姑娘在江猢是出了名的玫瑰花儿,又香又美,可惜是朵有刺的花,谁也不敢碰她。
奇怪,张姑娘平日里挑眉瞪眼,一股骄气,今天跟在她哥哥身后,却是柳眉轻掣,骄气没有了,还带点儿娇怯怯的模样,好像怀着极大心事一般,连人也消瘦了许多。
姑娘家究竟有着什么心事呢?只有她自己知道,当然做哥哥的梅花剑张君恺,大概也知道一点。
一行人由青穗剑士领路,堪堪行近土地公庙。
只见庙门内快步迎出一名身穿青罗夹衫的中年文士,连连拱手,朗笑道:“道长仙驾光临,兄弟恭近来迟,还望恕罪。”
天寄子身为武当三子之一,平日对武林中的人物纵然没有见过,多少也有个耳闻;但万剑会的人,很少在江湖走动,江湖上可说十分隔阂。
这时眼看对方这个青衫文士生得修眉朗目,年纪不大,气字非凡,尤其两道眼神湛如寒星,分明身怀上乘武学,心头不觉微微一怔,一时不知对方身份,只好打了个稽首道:“贫道一行,来得冒昧,承蒙宠召,施主想来就是万剑会主了?”
青衫文士温文一笑,忙道:“兄弟慕容修,敝会会主此刻尚有要事,不克分身,特命兄弟代近高宾,道长请到里面奉茶。”
天寄子那里听到过慕容修其人?只得连连稽首道:“原来是慕容施主,贫道久仰了。”
慕容修举手肃客,进入后殿,把天寄予让到左首一排椅子上落坐,静玄道人和张氏兄妹三人,自然只有站的份儿,侍立在天寄子身后。
天寄子坐定之后,目光一瞥,眼见殿上放着不少椅子,想来还有不少人应约而来。自己一行,算是到的最早的一批,心头不觉暗暗怀疑,不知万剑会主要把自己等人引来,究竟有何企图?这就含笑间道:“贫道蒙贵会会主宠召,不知有何见教?慕容施主能否赐告一二?”
慕容修微微一笑道:“敝会会主风闻有不少高人莅临泌姆山,因此特地在此间略备茶水,供诸位来宾歇足,同时敝会主也想趁这一机会,和诸位一叙,并无他意。”
这诸显然是言不由衷,万剑会主如是别无花样,怎会在大殿上如此隆重摆下许多坐位,形似会议一般?
就在他话声方落,只见一名黑穗剑士匆匆进来,向慕容修躬身道:“启禀总管,少林十住大师和胜字旗孟大侠驾到。”
慕容修起身拱手道:“道长请坐,兄弟去去就来。”
说完不待天寄子回答,转身往外走去,一会工夫,陪着十住大师、胜字旗孟坚和、和一个小沙弥,走了进来。
十住大师一眼瞧到天寄子,连忙合十道:“阿弥陀佛,道长仙驾,原来已经先到了。”
天寄子起身还礼,笑道:“大师、孟大侠请了。”
孟坚和朝天寄子拱拱手,一面又向静玄道人,张君恺兄妹招呼。大家相继落坐,便有两名黑衣汉子,端上茶水,放在茶几上。
慕容修略为周旋,又起身朝外走去。
十住大师目光一瞥,眼看除了殿外檐下站着四名青衫佩青穗的剑士之外,殿上只有自己等人在座,不觉低声问道:“道长可知今日此会,究是何事?”
天寄子微一怔神,道:“大师也不知道?”
十住大师低喧佛号道:“阿弥陀佛,道长原来也不知情?”
天寄子手捻长髯,沉吟了一下才道:“不瞒大师说,贫道一行,原是前来石人殿有事,方才遇上万剑会的人,在途中相迎,说是奉他们会主之命,坚邀贫道等来此,贫道刚到不久,大师和孟大侠也进来了。”
十住大师望了孟坚和一眼,点头道:“这就是了,贫衲和孟师弟在报恩寺听到铁笔帮丁帮主又在石人殿遇害方才赶去,就遇上万剑会的人邀约来此,和道长说的一般无二,只是临时见邀,但照这里的情形看来,万剑会分明早有安排……”
天寄子目光左右一掠,低声道:“大师说得不错,据贫道所知,万剑会已有数十年不在江湖走动,他们老巢似在剑门山中,此次万剑会主突然在此出现,自是不同寻常!,十住大师声音更低,说道:”此地据说是万剑会老巢,目前是黑穗剑士的大本营,据贫衲所知,万剑会虽有多年不在江湖出现,但他们的黑穗剑士,却始终在江湖上暗中活动,而且各大门派,也有少数不肖弟子,参与其间……“
天寄子猛然一震,瞠目道:“有这等事?”
正说之间,只见慕容修又领着一个身材瘦小身穿深灰道袍的者道,朝殿上走来。那道人身后,紧随着四名黑衣道童,每人腰间,都插了一柄马尾拂壁,敢情是他们兵器!
黑衣道人生成的瘦狭脸,双颧耸突,脸色阴沉。此刻由慕容修陪同,大模大样的跨上大殿,目光一转,突然大笑道:“高朋满座,少林、武当的人都到了,兄弟倒是迟来了一步。”
说话之时,朝天寄子、十住大师等人,拱了拱手。
天寄子,十住大师齐齐一怔。此人声音宏亮,眼神如电,内功修为,显然已致上乘,只是不识其人,但人家既已出声招呼,也就同时起身相迎。
慕容修微微一笑,道:“这位沙兄,已有数十年未曾露面,如今换了道装,只怕诸位认不出来了,他是……”
黑衣道人没待他说完,拱手笑道:“兄弟沙无佑……”
“沙天佑”这三个字,听得天寄子,十住大师全都暗暗一震,原来他是当年四毒天王的黑星君,天寄子和十住大师,连说久仰!
沙夭佑目光一转,朝中间神龛望了一眼,大模大样的在椅上落坐,抬目笑道:“不知贵会会主还邀约了些什么高人?”
在他眼中少林、武当敢情算不了什么。
慕容修道:“兄弟只是奉命迎宾,还有些什么人,兄弟也不大清楚。”
沙天佑嘿然笑道:“慕容兄是贵会首席总管,慕容兄不清楚,兄弟有些不敢置信。”
慕容修朗笑道:“沙兄不信,兄弟就难以回答了。”
沙天佑接道:“兄弟才到前山,就有慕容兄贵属青穗剑士出面相邀,即此一点,显见慕容兄早有成竹。”
慕容修淡淡一笑道:“这是沙兄误会,今日适值敝会主在此,凡是赶来泌姆山的各方高人,全在邀请之列,兄弟也只知来的高人不在少数,究竟是些什么人,那只有到了才会知道。”
沙天佑摸着苍须,阴笑道:“这么说,倒是兄弟错怪了慕容总管。”伸手取茶碗,喝了一口,又道:“兄弟还有一事,要向慕容兄请教。”
慕容修道:“沙兄请说。”
抄天佑皮笑肉不笑的道:“兄弟方才有些事耽搁,迟来了一步,在兄弟未来之前,原要小徒们在前山等候,贵属青穗剑士,四出迎宾,哈哈,想来小徒们全是被慕容兄手下请来了?”
这哈哈打得更妙极,尤其是“请”字,说得更妙!
慕容修听得一怔,道:“这个兄弟就不知道了,沙兄高足如被邀请,自然会引来此地。”
沙天佑阴笑道:“慕容兄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推托?小徒们如果不是被贵属请了进去,怎会平空失踪?”
慕容修这回听出来了,口中哦了一声,笑道:“这事容兄弟问问秦总管……”
沙天佑双目精光一闪,道:“秦大成人呢?”
天寄子和十住大师听沙天佑喝出秦大成三字,不禁又是一怔!
搜魂鬼手秦大成早在二十年前,已是黑道上的顶尖人物,这二十年,久已没有此人消息,原来当上了万剑会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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