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天命》第6/188页


一声闷哼,凤乔的左胳膊上被生生撕开一条大口子,鲜血一下子喷涌而出!
“你,你怎么能知道……”
铁戈惨白着一张脸笑,他肩膀上的伤根本没有来得及做任何处理,大量鲜血的流失使他吸血过多而身体虚弱不已,然而他笑的很痛快,好像伤了凤乔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情,他道:“果然,有了灵识,即使在黑夜里,我也能知道你全部的一举一动,你以为现在扔块石头,还能骗到我?可惜,之前是我大意,竟被你偷袭成功。现在,凤乔,你不被我一剑一剑切成肉酱,真是对不起你伤我的肩膀!”
截、扫、刺、削、砍、拨、斩、捺、掠、撇……凤乔躲避的身影越来越慢,挥剑攻击的频率也越来越低。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只觉得胳膊酸疼的抬也抬不起来,如同灌满了铅。
嘶——
她低低痛呼一声,又是一剑,在她背上几乎削了一大块皮肉去。凤乔的脚步踉跄一下,几乎再也站不住。
太奇怪了!屋子里分明是黑暗一片,为什么铁戈能准确预料到她所有的攻击?!从第一次挡下她的攻击开始,她就没能再也伤到铁戈一分,即使铁戈都被废了一根肩膀,到反而是自己被一剑一剑刺得满身是伤口!
她现在还没败落,不是她多厉害,而是铁戈纯粹在戏弄她!一剑杀了大概是觉得不过瘾,他只想看自己苦苦挣扎却含恨不敌的痛苦!
凤乔半靠着墙喘着粗气。她的确有强大的自愈能力,但那也需要时间差,被铁戈一剑一剑伤着,旧伤口没好,新伤口已添加,疼痛永远不曾停歇,她却偏偏一直能保持战斗力,也便让铁戈下起手来更肆无忌惮!那曾经被她暗自引以为豪的自愈能力,如今倒成了最大的痛苦!
屋子里很静,她却似乎能想象到铁戈脸上温和却狰狞的笑,能想象到他举着短剑,慢慢逼进的样子。
不——不可以!
凤乔猛一挥锈剑,当的一声被荡开,她强忍着浑身的剧痛挣扎站直了身子,退开一步便准备重新挥动锈剑!
她不可以认输,不可以认命!她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哪怕到了最后一刻,她也绝不会认输!
也许是心里的坚持和执着化成了最后的力量,凤乔只觉得自己身体内有了新的力量,她不顾自己浑身狰狞的伤口剧痛,拼着肌肉酸沉,满脸决然的冲了上去!
“你这是找死!我就成全了你!”
她听见了铁戈有些恼怒的声音,属于短剑的锋芒在漆黑的屋子里一闪而过,她骇然的瞪大了眼睛!
呯——
一声极为轻小的声音一闪而逝,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骤然破碎。
屋子里好像突然亮了起来,凤乔看清楚的看到屋内的一切摆设,地上洒满的血,看到铁戈变得狰狞的面孔,他挥舞着短剑向她扑过来,可一切仿佛是静止般的延迟,他的动作好像迟钝了千百倍,她只要轻轻一躲,就能躲开一般!
“自行觉醒灵识?天赋不错。我念篇经法,你记住。”
一道清冷的突然响起在她的脑海深处,那是一股虚弱的意识,声音冷冽如月华下潺潺的冰泉,一字字是冰碎玉裂。
“天有清,地亦宁。天地之间,谓之玄妙。武有道,始于静,静而后能定,定而后能安,安者开灵识。武有始终,道本术末,知所先后,则大成矣。”
“开灵识者识天地,识天地观大,后而回,回者观小。观小者,坐照,以心印道,以道印心,观照正理。自观自在,守本真心。灵气炼化,元力淬体。”
“通经脉,筑灵台,四分天地玄黄。清明拂去是非,内化丹田,养阴阳。经脉通,灵元外放化兵,魂生本命,天赐其名……”。
念完了一篇诡异的经法口诀,那股陌生的意识仿佛更加虚弱的几分,只来得及道一句“有人来了,保护好那把剑,一切皆不可说出去”,便一下子熄灭。
那道清冷的声音,像是九天云端落下的月华、雪山冰巅涌出的冰泉,澄清冷冽而纯粹,直入人的灵魂,刹那间能涤净人心的一切迷乱浮华。
那片经法口诀来的诡异,凤乔却冥冥之中感觉对现在的自己或许有好处,而且她觉得,拥有这样纯粹清冽声音的人,是不屑于对人有恶意和欺骗的。当下她便默念口诀,意识无意识的已经沉入丹田。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清醒,却见铁戈的剑锋已经逼近胸前!
原来这漫长的一切其实只发生在眨眼之间!她觉得的时间漫长铁戈动作缓慢,其实是她开灵识后的那一瞬间!
“住手!”
一股柔和、无形却绝对强势的的力,莫名出现,凤乔只觉得腰间一紧,已经被拉到一边,铁戈刺过来的短剑也仿佛撞到了什么无形的屏障一样,被径直弹开!

第九章 流风

一声轻喝,门帘无风自开,空气中凭空出现了点点飞舞的光,明亮如盛夏的星月之光,在哪皎洁的光芒照耀下,屋外走进来了一名身着霜白色深衣的少年。
他自狂风暴雨中而来,却衣衫飘舞,经雨不湿。样子莫约十六七岁,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容貌俊朗无双。少年霜白的广袖深衣镶着水色衣缘,纤尘不染,墨发一半束在白玉冠内,其余柔顺的垂在身后。
少年的面色有些焦虑,却在看到凤乔未受最后的致命攻击时,松了一口气。他一放松,脸上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和煦的微笑,他看过来的眼眸里有光华流转,仿佛夺了天地造化,点染了本就光辉无双的容颜。他一笑,周身溢起了点点白光,就像阳春三月的丽日和风,给这高傲冷清的雪山,带来了温柔醉人的梦。
只一个人,便夺了半个世界的韶华。
满室的寂静,凤乔有些怔怔,像是陷进了一场丽日和风时午后的梦,那些狂风暴雨化为沉默安静的背景,渐渐消散远去,只有少年霜色的衣袂如雾似云,温香沐风。
“你是谁?”
那个清淡温文的声音,就那么清晰而充满笑意的响在她的耳边:“在下寒云城,流风。”
凤乔猛地回神,一晃头摇走脑海里的迷醉之意,瞬间冷静下来,不由有些皱眉。
寒云城?!怎么又是这寒云城,这两日发生的事来来回回都有着寒云城的影子?
她的眉毛皱成一团,眉宇间写满烦躁,就听铁戈在一旁已经叫了起来:“大人,您也是来自寒云城的?你可认识凌霜长老,她说带我拜入寒云城……”
“先不要说话,”流风轻轻一抬手,两道白光分别落到了凤乔和铁戈身上,“你们俩个都伤的太重。”
那白光落在身上,迅速覆盖了凤乔全身,她只觉得有些辣辣的疼,身上的伤口竟是以肉眼可见得速度飞速愈合!
流风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扶起力气尽失濒临倒地的凤乔,搭上了她右手的脉门,一股暖流瞬间顺着此处潺潺涌入凤乔身体,流淌进四肢百骸,浑厚悠长。凤乔只觉得自己似乎沐浴进了一潭温泉,暖融融格外舒服,失血带来的冷渐渐消失,力气回笼。
“女孩子要比男孩子更加爱护自己的身体。这些旧伤疤,待多泡泡灵药灵泉,伐经洗髓,也还是可以消掉。”
他容貌极为俊美,性格言语又温柔和煦,如同谦谦君子,体贴入微。凤乔从未见过这样子的人,他笑的时候,温柔的仿佛让人沐在春风,沁在温泉。她一抬头,正巧看进了他的眸子里,月华皎皎,星光灿灿,忽然就让人忘记了天地间此刻的狂风暴雨、暗无天日,只融进了那一派温淡静然。
如色彩柔缓的瓷,又像清新浅淡的水墨,雕琢的脂玉触手生温。
他的温柔,透进来骨子里。
相比之下,铁戈多年来一直对外显示的清秀温柔,就像一出滑稽的表演,哪怕是没有暴露他的本性真心,此刻一相遇,也瞬间溃不成军。
少年却突然愣了一愣,只因凤乔因过于惊讶一抬头,那张脸便落入了他的视线中。凤乔常年在山里野外狩猎,风吹日晒又受伤无数,虽然年纪尚幼,皮肤却早已不再细腻白皙,更有随处可见的细密伤痕。不过这些,却掩盖不了她的五官的娇艳,鹅蛋脸还有些婴儿肥,一双眉毛已经高高上挑,凤眼线条清晰凌厉。
端的是一副美人胚子。
少年笑了起来,摸了摸凤乔的头。他的相貌只有十六七岁,身量却颇高,比凤乔高了大半个头:“用些灵药,便能消了这一身伤疤,皮肤也能养好许多,到时候我到要看看,我捡到的孩子究竟有多么漂亮。”
被少年的风华晃住了心神,凤乔和铁戈都没注意到,那个看样子不过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一口一个叫着和他年纪相仿的凤乔铁戈为“孩子”,究竟是多么诡异。
“我只是途径此地,意外发觉了一股突然爆发出的灵识,便下来看看,”他轻笑道,“幸得我来的及时,没有让你们酿成一出血腥悲剧。”
他姿态温和,谦谦若君子如玉,凤乔竟有些不知所措。她长于大山,平日里见到的也是些糙汉子,说话做事本就放肆粗鲁,随着自己年岁长大,也养成了直率张扬的性子,并不知道如何和人寒暄交流。
她只抿了抿唇,道一声“谢谢”,便退开一步,不再多言。
面对这样一个风华无双的少年,铁戈已经呆在一旁不知如何言语,凤乔心里却是一片警惕。
她不信他,还有几分疑虑。这少年来的时间着实赶巧,又是自称寒云城之人。且不说这少年究竟有何目的,但是她手中还有那疑为凶剑的锈剑,若是引起他注意被发现,怕是还要惹麻烦。只希望方才故作无意引开了铁戈的话头,不要被他注意到。
而且这少年,总带给她一种莫名的感受,好像靠近他一点,在一定领域之内,心中便会突然出现一种淡淡的亲近之意,让人无法生出不善之心,实在诡异的很。明明是第一次相见,他做的也过于亲密的一些,并不是轻浮,却让凤乔有些难以接受。
她最近发生的一切事情,多半都和这寒云城给扯上了关系。还未曾了解,便平白多了几分警觉厌恶。
“寒云城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们?”凤乔嘴里咄咄逼人,心里还是有几分庆幸。她方才猛一晃神,眼见得就要受铁戈那致命一剑。如果不是这突然冒出来的少年挡住,她恐怕要含恨。
“寒云城是这北天最大的势力之一,这千里帝牢山脉,皆在寒云城管辖之下。至于为何帮你,”少年微微扬起了眉,似乎略有诧异,随即便笑意盎然,无奈的摇摇头,叹息道:“我只是不忍看到好好一个女孩子落到个重伤的结局,好心想帮你们罢了。这帝牢山脉虽然极小,也土生土长了几只妖兽,虽说都未开灵,不算正是踏上修炼之途,对你们凡人也是极大的威胁。山里村落不多,我估计你们两个相识多年,猜想是共同狩猎过命的交情,怎么突然闹成了死局呢?”
“真是小孩子,太不把命当回事,动不动喊打喊杀。”

第十章 剑在她手里!

“小孩子?你看起来也不大,为什么叫我们小孩子?”凤乔嗤笑一声,冷声道,“我和他有不死不休之仇,你有什么身份非要来横插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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