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朱门全集Zei8.com》第77/388页


三老爷无能的一哆嗦,脚下紧退了半步,老太太从鼻子中发出了不屑的一声冷哼,这冷哼就好像针般扎在庶子心间,再联想到刚刚父亲说的话,三老爷魏清冼几乎站不稳脚跟,整个身子直打晃。然而两房夫人,四老爷纷纷进了正房,谁肯再去看魏清冼一眼?

凝萱迟疑片刻,还是笑眯眯的拔起小短腿走到近前:“父亲息怒,祖父不喜逆耳忠言,父亲何不讨得祖父欢心,只挑他老人家爱听的多说两句?”

“油腔滑调!”

三老爷憋了好半晌,才寻了这么一句抛给凝萱,然后气势汹汹出了欢喜堂。凝萱看着他的影子出神了好一会儿,直到老太太的丫头翠黛亲自来寻人:“五姑娘,快进去吧,老太太知道你要给国公爷和姑娘们去祈福,喜欢的不得了,这儿正说它呢!”

果然,凝萱一进屋,老太太远远就坐在位子上夸赞凝萱好德行,又吩咐了大夫人亲自打点凝萱出行用的物件,只是最后这跟车的嬷嬷是谁倒叫众人犯了难。

大夫人对这件事儿没什么好感,叫三房出风头的事儿,她上什么心,所以从头到尾,大夫人拢共没说到五句话,大多都是老太太自己在哪里念叨不休。

国公爷沉声道:“凝萱这也是为家里,你们指派个稳重老实的婆子跟着。”

老太太看着小花儿似的凝萱,含笑道:“国公爷说的有理,我也这么想着,老大媳妇,你看哪家跟着最合适?”

大夫人没躲过去,只能回道:“母亲看,侄女去流云庵,少说要十来天,媳妇瞧不如派了王妈妈去。母亲看呢?”

老太太虽然久不管家,但对这些人事上的变动是一清二楚,所以大夫人一说,老太太马上就清楚这个王妈妈是哪一个。

“她?她不是管着针线房吗?哪有分身之术!”

大夫人忙道:“母亲好记性,就是她,不过如今正值国丧,咱们家的秋衫都交给了外面成衣局,王妈妈一时间也算是最清闲的一个。”

大夫人说这话的时候不大自信,偷偷的瞄了眼国公爷。王妈妈曾经是国公爷房里的一个三等丫鬟,后来上位成了针线房管事,这个王妈妈,仗着自己的老资历,和大夫人处处不对付,大夫人早就想将人给“风风光光”请出去了,只恨没有机会,今天倒是国公爷亲自起了这个话题,大夫人怎肯轻易放过。

国公爷半晌没表态,大夫人心里不安的惴惴着,此一举关系到老太爷是否真的肯把权利实实在在的交到自己手上。

良久,老太爷才道:“秀英是个稳妥的人,我信得过,老大媳妇办事周全,就按你说的,派了她去吧!”

一直默不作声的凝萱其实心里都乐开了花儿,她就知道,用采花露的事儿拖延住了时间,什么金嬷嬷,什么梁妈妈,她们才没那种闲工夫和自己干耗时呢!最终另派给自己的还是和大夫人有嫌隙的针线房主事王妈妈。

第七十四章见血

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廉国府的侧门便打开了一道缝隙,两个十三四上下的小厮挤了出来,将朱红色的大门从外往内缓缓的推开,七八个婆子拥着一辆乌漆色车辕、暗紫纹饰的四马华盖车往北走。

经过廉国府正门的时候,几个在长椅上轮值的粗使门子赶忙站了起来,远远冲着一队车马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

宋嬷嬷轻轻将马车帘子放下,长叹一声:“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看那些门子”宋嬷嬷一指,“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咱们国公爷虽说不是宰相,但近七八年深得皇帝信赖,惯的这群奴才越发没了分寸,他们常倚势弄权,索要门包、刁难来客。”

向来不多话的碧潭忽然插话道“去年三月初五,老太太大寿,来往进献的宾客无数,咱们家那门子就开出了价钱,来贺寿者,门包三钱。照此计算,如果来拜寿的是一百个客人,那么门房就要收三十两银子,这比御史大夫的的俸银还要多。更何况,咱们家怎么会只来一百个客人!”

“谁说不是呢,所以姑娘瞧,他们现在肯这样对你,不过是看到府里的风向转了,知道你是为了国公爷和老太太去祈福,喏,连马车都换了等级,要搁在以往,哪里会这样隆重。”

宋嬷嬷说的心有戚戚焉,放在别人身上,小主得宠,跟着的这些奴仆哪有不欢喜的道理,只是宋嬷嬷学识虽少,可如履薄冰的道理她不是不明白。现在的老太太抬举姑娘,等将来呢?老太太那种人,对庶子尚且心狠手辣,对庶子出的女儿更不会有什么情分。

凝萱没有接宋嬷嬷的话茬,反而笑望着碧潭:“原来碧潭知道的这么多,那御史大夫月银多少,供奉几何你也清清楚楚?”

碧潭一怔,对凝萱的发难始料未及。碧潭抿着丹唇,半低着头:“回姑娘,我没进府的时候。家里也算富庶,常听读书的哥哥说,越是清廉的御史就越是被皇帝看中,他们的俸禄自然不能和寻常百官相比。”

碧潭仓促之间的回答算不得好,可凝萱没有再问。她刚那一句不过是给碧潭提个醒。说多了,反而叫碧潭和自己离心离德。说来说去,碧潭如果怀有恶意。昨晚她大可将凝萱扔在东五间,自己逃命去,可后来证明,这丫头胆识过人。自然,手腕上的气力也与一般女子不同。

车马经过乾安大街的时候。人声渐渐多了起来,都是些做小买卖的吆喝声,这里虽然不是京城的主街道,但一溜儿开了数十家车马行,外地来的客商多半先来此处卸货,时间长了,当地就衍生出许多卖吃食的活动摊子。

馄饨、卤汤面、脆炸烧饼、滚油包子、水晶虾饺那香气直往人鼻孔里钻,可真看出三日国孝的期限是过了,老百姓们从不管谁做皇后,只要皇帝不要频频更换就好。万岁爷你今日做鳏夫。明日做新郎,老百姓们是一点也不关心,只要吃的饱。穿的暖,那就是好皇上。

大周礼制。皇后新丧,全国百姓服孝三日,百官一月,皇子一年。至于皇帝大可一日也不用守,谁又敢说个不字?

凝萱早间吃的少,又是小半年不见荤腥,乍闻得街面上传来这阵阵奇香,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一声,惹得另外三人齐看向她。

凝萱大窘,两只小手隔着缎子一捂白肚皮。笑槐没忍住笑意,忙从自己带的东西里翻出一个包袱皮儿,小心翼翼的撩开,露出里面四五个黄澄澄,炸的外焦里嫩的松子饼来。

“我娘早间打发人送了好几样零食来,就是怕姑娘山高路远的,再饿着肚子。我原还不信,就那样几步道,谁耐烦带它们,幸好我娘执拗。姑娘尝尝,这松子饼并不是我娘的手艺,是大厨房琴妈妈做的,外焦里酥,好吃的很。”

那松子饼果然就像笑槐说的,凝萱看着就食欲倍增,用了自己的帕子捻了一个在手中,松子饼余温尚在,温温的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香,最妙的是那松子饼里还夹了许多枣泥,又甜又软。

凝萱前世是美食爱好者,跟着“老板”免费试吃无数,说起来也头头是道,只是来了这儿生活艰苦,又不敢在口腹之欲上贪心,所以当着丫鬟、嬷嬷的面,向来是能是两口便要克制自己剩下一口。

宋嬷嬷见凝萱吃的香甜,心下一酸,忙背过身去暗暗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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