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艳一枪》第64/229页


张炭:「我们得要等敌人来?」

蔡水择:「你愈能够忍人之所不能忍,便愈有机可趁。」

唐宝牛感慨:「我当武林中人,便是以为不必像常人一样,老是忍,不然就是等,人生匆匆就数十年,不是在等中过就是在忍里渡,多可悲啊,没想到当了像我这样的武林第一寂寞无敌高手,到头来,仍不是等,就是忍,真是没意思得很。」

蔡水择笑了:「其实当武林人物,要比常人更能等,更要忍。何以?光是练武,就比儒生的十年寒窗无人问所下的功夫更苦,你不苦练,那能有成?迟早只成刀下鬼、钊底魂:练武的过程就是忍耐看等待。」

张炭却转问朱大块儿:「你喃喃自语做什麽?」

朱大块儿:「我在许愿。」

唐宝牛叫了起来:「许愿?!」

朱大块儿:「我作战之前,一定许愿;凡有大事要做,一定先得祈祷。这样我心里才有了依靠,取舍进退都有实儿。」

唐宝牛不屑:「我才不许愿。成就成,败就败,一切靠自己,许愿又怎样?天下多少无告苦民都向天许愿,结果不是一样天不从人愿:既然许愿不能从心所欲,又许来作甚:不如我不从天愿!」

朱大块儿:「我跟你们不同。我是为制止杀戮才入武林,而不是要在江湖上另造杀孽的:冥冥中自有天意在」你们认为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恶人当得善终,而好人多不长命。

所以其实没有报应这回事,至於报应在他人子孙,则太不公平,也太不像话了:而我却不然。我偏生是一做坏事,报应即至;但做好事也常见回报。所以找信命,只不过不大认命而已。「张炭:「愿望其实是一种摸索。摸索是没有信心的行动,我也很少许愿。」

朱大块儿:「只是,我们活看,谁不是摸索着前行」唐宝牛立时叫道:「如果要兵分两路,千万别把我和他这样深奥的人摆在一起,我怕我会受不了的!」

张炭大表赞同:「对,跟一些人在一道不如独战江湖!」

他的意思很明显。

他可不愿跟蔡水择在一道。

蔡水择则反对:「不。不和的人应该守在一起。唯有你瞧不起对方,所以更不能让对方看扁,更加要独撑大局。这样,才有互相激发的意义。」

张炭很不愿意,但他立时认为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一个人和朋友在一起比较疏忽。

――跟敌人在一起却总会比较警惕。

――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多半比较耽於逸乐。

――但与所恨的人相处却多会努力不懈。

唐宝牛这回又叫了起来:「这样岂不是要我跟这大蕃薯在一起!?」

朱大块儿奇道:「大蕃薯?是谁?」

全场只有他不认识这个人。

唐宝牛觉得自己真该许愿了。

他许愿身伴的人最好突然成了哑巴。

不过他这愿望很不实际:非但如此,朱大块儿不止没有闭上咀巴,而且还特别多话,多话得接近「八卦」。

「你有没有发现今晚的月色很美?月华如水,人生若梦。你看,今夜的雾气还很侬,那像烟一般抚过我们臂间的轻纱,就是来如春风去似浮云的雾了。如果现在是白天,一定是『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然』的美景了。可惜现在是晚上。可是夜晚也有夜晚的好处。夜色有着老虎一般的温柔,你闲那香味,那是夜的香味,白天这儿一定开满了山花,所以到了晚上才会绽放出如此浓郁芬芳的香味来……」

唐宝牛忽咕哝了一声:「老虎怎麽会温柔?」

朱大块儿:「你没看过老虎跨过溪涧时的步姿吗?你别直以为老虎只会凶暴,它看到一朵美丽的花时,表情也是温柔的。」

唐宝牛:「你真烦。」

朱大块儿:「你真是俗人。」

唐宝牛:「现在你来这儿是来杀人,不是吟诗!」

朱大块儿:「杀人写好诗,诗好可杀人;写诗杀人,本来就是同一回事。杀人杀得毫无情趣,怎能好好的杀人?那只配给人杀:一个好的杀人者总是把杀人当作件替天行道、自娱娱人的趣事,人世之间的斗争亦复如是。如果一边杀一边厌倦,一路打一路恐惧,一面斗一面负担,他天生就不是个好的斗争者。不如归隐田园,清风明月,来得舒坦安然些。」

唐宝牛讶然:「没想到你还有这些意见:你几时偷听过我说话,把我的伟论偷抄了过来的?不过你还没学得我的神髓。我的生命就是决斗,没有决斗就没有生命。人生是一场又一场大大小小不住不断的决战,不决战,生命就没有进步,生存只是一种停滞。沈虎禅老大说过。不惊天动地,就得寂天寞地;有能者非大成即大败,不死不生,不如不活,你要打败每一个敌人,首先得要与自己为敌,不住的打败自己,才能击杀敌人。」他说的这种至高境界,我早已达到了,所以觉得满怀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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