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天录全集》第92/216页


扬起头来,果然,眼中似见一个纤细的影子,正惊愕地瞪视着他。

他讶异乏下,吃力地摇摇头,想凝聚目光,看看她是谁?不想眼中一阵金星闪耀,那人影斗然由一个变成两个、三个、四个……

影子有些熟悉,仿佛竟是个女的,但是,她是谁啊,是凌茜?廖五姑?宫玉珍?还是……

没有容他想出答案,那纤小的人影一闪掠到近前,失惊地又叫道:“陶公子,你……你怎么啦?”

陶羽踉踉跄跄倒退几步,双手乱摇,道:“啊……别过来……别走过来……”

他说到这儿,忽觉脑中―阵轰然雷鸣,晃了几晃,终于向地上倒下。

那人双臂一伸,将他扶住,急声问道:“陶公子,你受了伤?”

陶羽神志已昏,实际上己不能听清她的问话,只喃喃吃语道:“不要见我,让我死了吧……不要见我啊……”

那人试了试他的额角,触手火热,心中大吃―惊,忙将他轻轻平放于地,低头撕下半幅裙角,到附近溪中浸湿,替他覆盖在头额上,焦急地抚摸着他灼热得可怕的面颊,泪水纷落。

冰凉的溪水,并未能冷却陶羽体内的毒火,他反复不停地辗转着头部,口中呢喃不止:

“不要见到我……我愿意死……宫天宁啊……你好……你好……”

那人听了,更是心惊,低声急问道:“公子你说什么?是宫天宁害了你?”

“让我死了吧……焚心毒九……十五天煎心炼神……宫天宁,我跟你何仇何恨……”

那人似有所悟地点点头,暗中切齿,但却不再出声扰乱他的自语。

陶羽突然混身一震,瞪目厉声叱道:“……你是人还是畜生?凌姑娘圣洁尊贵,岂肯下嫁你这种人面兽心的畜生。|”

忽然,又扬声哈哈大笑,说道:“……宫天宁,你虽然害死我,可是你永远也得不到她,我不要你的解药,我要死,哈哈哈!我要死!我要死……”

他笑了一阵,己有些声嘶力竭,笑声渐渐低沉,一变而为伤心的饮位,吃语之声,也显得喃喃不清。

“……爹,原谅你的孩子,我太没有用了,娘啊!从今以后,你不会再见到不孝的儿子,也再不用担心儿子做出逆天之事了。让外公永远称霸武林吧!可怜的娘啊!你失去了丈夫,如今又失去了儿子……”

语声渐微,过了片刻,终于分辨不出是呻吟?是自语?或是啜泣?

那人听到这里,早已泪水滂沱,幽幽仰起脸来,举目望天,恨恨地道:“宫天宁,你这卑劣的东西!”

她俯下身子,将奄奄一息的陶羽抱了起来,刚行不到数丈,忽听旷野间传来一声急迫的呼声:”陶公子,陶公子,你在那里……”

她霍地顿足旋身,肩头一晃,快如乳燕掠波般闪至一棵高大的榕树背后,倾耳静听,那呼声断断续续,由远而近,刹时已到近处。

不多久,一条迅快无比的人影,飞纵而来。

她偷眼望去,已看出那人混身绿衣,脸色苍白,竟是“桃花公主”凌茜。

凌茜身法捷如电奔,一双明澈光亮的大眼睛,充满惊慌和焦急,一面大声呼唤,一面不住地左右扫视,但人却片刻未停,不过霎眼之久,便从近处飞掠而过,消失在乱山之中。

她抱着陶羽,并没有出声,等到凌茜去远,仰头上望。见这棵大榕树高约五丈,浓荫如盖,树身也足有三人合抱粗大。

心中忽然一动,忖道:“这儿倒是个最安全的地方――”

她放下陶羽,反手抽出身后长剑,默运真力,在树身上切下一块三尺宽阔的树皮,抬头一望,不觉暗喜。

原来她听说榕树大都中空,故尔一试,不想果能如愿。这棵树,少说已有千年以上寿龄,树心空处,不但隐蔽安全,荫凉如水,而且洁净异常,足够一个人藏身在内。

她用剑先在树上刺了几个小孔,备作通气之用,然后小心翼翼把陶羽放进树洞中,依旧用树皮封好洞口,扫目一看,竟一丝痕迹也看不出来。

一切弄妥了,又在树上留了记号,这才举步向山下奔去。

山风中散播着凌茜的呼声,群山回应,荡人心弦。

她行不片刻,蓦见一人循声疾掠而上,两人一上一下,迎面撞个正着,四月相触,彼此都不觉猛可―惊。

那人儒衫飘逸,面目阴沉,无巧不巧,竟是宫天宁。

她心中遽然一动,暗忖:天意叫陶公子命不该绝,我正愁无处寻他,想不到解药却送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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