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剑心魔》第117/181页


沙铁山擅于“移形换位”,拿担时候也拿得极准,他已知“乘龙引凤”这一招的精华所在,于是他这一抓就扣准了在这一招的前后两个式子变换之际下手。

本来这么一抓,倘若换了别一个人,还当真非给他抓中不可。不料铁凝的剑法乃是辛芷姑别出心裁的独门创法,与各家各派剑法都不相同,变化奇诡,岂是沙铁山所能预料?就在一抓抓下之时,铁凝的剑锋不是横抹,而是自下而上的挑上去。这么一来,沙铁山若然再迈一步,就等于送上去给她的利剑剖小腹了。而且他那一抓部位不对,至多也只能抓伤铁凝的肩膊。

沙铁山也好生了得,就在这危机瞬息之间,倏的又使出“移形换位”的看家本领,硬生生把攻出去的招数收回,而且不仅是“移形换位”避招而已,还能够立即移步换招。

铁凝一剑刺空,不禁也是心头一凛:“这个什么鬼帮主果然是比他的两个手下强得多!”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四面八方都是沙铁山的影子,沙铁山换了一步,,气呵成的便发出连环四掌!

铁凝腾、挪、闪、展,衣袂飘飘,避开了沙铁山的连环四掌。表面看来,她是意态从容,好像应付得绰绰有余,其实已是把她的所学尽都施展出来,好不容易才躲过了沙铁山这连环四式的。

沙铁山喝道:“好,我看你躲到那儿?”第三次出掌,却是“绵掌击石”的功夫,轻飘飘的拍出,无声无息,内中却蕴藏着一股猛烈的力道。铁凝的剑尖给他荡开,身不由己的往后直退。沙铁山加强掌力,四、五两招把仍然用绵掌功夫;每一招都是连环四式,从四面八方挤向中央,铁凝的轻功就大大受了影响,可以活动的圈子是越缩越小了。沙铁山就正是想迫得她无法转身,然后手到拿来。

沙铁山哈哈笑道:・“你躲过五招,也算很不容易了。好,看你还能躲得几招?”铁凝心里暗暗叫苦,跟着沙铁山欺身进迫,又要再下杀手,却忽地听得有人喝道:“住手,欺负一个小姑娘,算得什么好汉?”

铁凝听得声音好熟,一时间却想不起什么人,方自一怔,随即又听得一个更熟悉的声音叫道:“哎呀,凝妹,是你!”这个人是展伯承,他终于回来了。

和展伯承同来的是一个形貌清癯的老者,三绺长须,背着一个药囊,一看就知是个大夫。

仇敖和鲍泰守在门口,仇敖喝道:“这里只有死人,没有病人,你这臭郎中给我滚开。姓展的小子,你上来!”仇敖只道这老者乃是展伯承请来的大夫,料想无什本领,故而他只是把展伯承当作敌手。

不料这个老者毫不退缩,只是冷冷的说了两个字,“滚开!”只听得“砰”的一声,仇敖一拳打中了老者的胸膛,但跌倒了却不是老者,而是仇敖。

这老者用的是“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功,内力反震,把仇敖的身子像皮球般的抛了起来,从对面的窗口飞了出去。“蓬”的一声,跌在外面的石街上,跌得他头破血流。爬起身来,慌不迭的便跑,顾不得他的大哥和三弟了。

这老者间开门户,说道:“展贤侄,留下的一个臭贼让你打发,屋子里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这老者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一看就知沙铁山是个高手,非展伯承所能应付。

沙铁山见仇敖只是一个照面便给这老者抛出窗外,饶他艺高胆大,也不禁大吃一惊。那招杀手,就不敢使出对付铁凝,以防老者突袭。

老者迈上一步,说道:“你这个混帐东西,为何欺负小姑娘给我说出一个道理来!”

沙铁山道:“这丫头是我义兄铁牌手窦元的伙人,我是追魂帮的帮主。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1”他以为搬出了窦元的名头,加上他这追魂帮的势力,这老者总得有几分顾忌。

不料这老者只是“哼”了一声,一脸不屑的神态说道:“什么铁牌手?什么追魂帮?老夫通通没有听过!不管你是什么人,你欺负一个小姑娘就是于理不该!哼,要嘛你就给这小姑娘叩头赔罪,要嘛我就把你扔出去,你愿意要那一样?”

铁凝蓦地想起了这老者是谁?尖声叫道:“甘爷爷,我是铁凝,你还记得我吗?”

老者定神一瞧,大喜说道:“哦,原来你是铁凝,这么大了。好呀,你这臭贼瞎了眼睛,竞敢欺负到铁摩勒的女儿的头上。我越发不能饶你了!”

沙铁山知道此仗无可避免,与其挨打,不如先下手为强,于是遂趁着那个老者和铁凝说话的当儿,倏的便是一招杀手,冷笑说道:“老匹夫,多管闲事,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沙铁山这一招是身形骤起,双掌齐出。左掌横指如前,点老者面上双睛;右掌如刀,横削老者膝益。两只手一上一下,形似少林派“五行拳”中的“撑椽手”,但力雄势捷,却比正宗的“撑椽手”还要厉害得多。

老者呼的一拳捣出,小臂一弯,反勾沙铁山的左腕。这一招大擒拿手法使得更是精妙,沙铁山若不是缩手得快,一条手臂定然给他折断无疑。

沙铁山一个“移形换位”,由地转身。双掌一分。以绵掌击石的功夫,淬击老者两面太阳穴。老者似乎早已料到他要使这一招,抢前一步,单掌一挑。掌势飘忽不定,指尖如戳如划,指向沙铁山的脉门,沙铁山是个识货之人,大吃一惊,脚步不动,身形陡然一缩,避开这招,心道:“这老贼的点穴功夫,不知是哪一派的,如此古怪!”

沙铁山看不出老者的门派,这老者已是看出了他的来历。老者跟踪扑上,冷笑说道:“我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胆敢口出大言?原来你只不过是羊牧劳的不成器的弟子。嘿,嘿,你的七步追魂手练得还未到家呢,那有什么厉害?我和你打一个赌怎样?你若是敌得我的十招,我给你磕头。十招之内,你若输了,你给这小姑娘磕头!”

铁凝在旁边得意之极,禁不住笑起来道:“这可真是眼前报了。甘爷爷,你不知道这臭贼刚才也是限我十招的。这个赌打得真好,我坐在这儿等他磕头了。”

客店外面,仇敖已经逃了。鲍泰身子受伤,却给展伯承追上。鲍泰的武功本来就不及展伯承,此时他在接连两败之后(第一次败给吕鸿秋,第二次败给铁凝),早已丧尽锐气,更兼身上受伤,已是不堪一战。不过几招,便给展伯承用褚遂所传的近身缠斗的小擒拿手法,折断了他的手臂关节,将他擒了回来。

铁凝喜道:“这厮最可恶,好,等下再处置他。你快来看甘爷爷追这追魂帮主的魂!我还要等着他给我磕头呢。”

展伯承道:“你和甘老前辈是早就相识的?”原来展伯承虽然把这位“甘大夫”请了回来。却还未知道他的来历。

铁凝笑道:“我小时侯这位甘爷爷还抱过我呢,他和我的外公是同门弟兄。有一次他到过我们山寨,可借那时侯你和褚公公还未曾来伏牛山居住。”

原来这位老者叫甘泉,正是铁凝的外祖父韩湛的师弟,他们的师父既是武林高手又是杏林国手,“医”“武”双色绝。韩湛得了武学的真传,成为一派的武学宗师。甘泉则伯长医术,成为当世的第一名医。但他医术虽负盛名,却不肯轻易给病人看病。近十年来,他在家中隐居,更是绝迹江湖上。

甘泉并不以武功见长,但以他数十年的功力,对付沙铁山已是绰绰有余。就在展伯承和铁凝说话的这一会儿,沙铁山已是换了七步七招,将他生平所学全部使出来了。当真是有如铁凝所讥讽他的那样,他的“七步追魂手”非但追不了人家的魂,反而给甘泉迫得魂飞魂散,无论他怎样“移步换招”,极尽变化之能事,但每一步每一招,仍是给甘泉所制。

铁凝笑道:“臭贼,你还是认输磕头吧。”话犹未了,只听得“蓬”的一声,但见血光迸现,原来沙铁山给甘泉的一记“手挥琵琶”,划着了他的肩头,这一划亚赛利刃,登时在沙铁山的肩上划开了一道五寸多长的伤口,皮开肉裂,鲜血洒了一地!沙铁山就似个受伤野兽一般,一声狂嗥,猛的一撞,“轰隆”声响,就把一面土墙,撞开了一大洞,冲了出去。

甘泉这记“手挥琵琶”,本来是要切断沙铁山的琵琶骨的,沙铁山“移形换位”得快,只差半寸,没有切正部位,否则他的一身武功已是废掉。但虽然如此,沙铁山所受的伤亦是不轻。甘泉不为己甚,说道:“你挡得我的八招,也算很不容易了。好,就饶了你吧。”铁凝笑道:“你饶了他不打紧,我却没有人给我磕头了。”

展伯承笑道:“沙铁山给甘老前辈打得失魂落魄,你这口气也总算出了。凝妹,你几时来的?你知不知道我和龄姐住在这儿?你和龄姐见过面没有?他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大串,句句不离他的“龄姐”。

铁凝心里一酸,也不知道是为了褚葆龄还是为她自己。当下涩所说道:“你给龄姐请大夫看病,想不到这么巧请着了甘爷爷。大夫是请得对了,但可惜你们却来迟了!”展伯承大吃一惊,抓着铁凝的手颤声说道:“怎么样?她,难道她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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