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拣宝校对版作者烛》第29/1027页


  “别吵,我在看呐。”高德全挥手道,又继续专注的研究起来。
  十几分钟过去了,俞飞白有些无奈,摊了摊手,悄声对王观说道:“看来,你又拣到了个不得了的宝贝。”
  “侥幸,这回真的是侥幸。”王观笑道,谦虚起来。
  “是啊,真是侥幸。”俞飞白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叹气道:“我为什么没有这样的侥幸。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
  最后,俞飞白干脆哼起歌词来,不过他害怕打扰高德全鉴定,也不敢大声。
  “呼……”
  这个时候,高德全长长的吐了口气,慢慢的放下墨锭,眉头紧锁,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德叔,怎么样?”王观见状,连忙上前问道。
  不仅是急于知道墨锭的来历,更是不想再听俞飞白鬼唱歌了。说实话,他的歌声,跟哭狼嚎差不多。听几句还行,多了,也是一种折磨。
  与此同时,俞飞白也不再干嚎,也快步凑了上去。
  在两人的注视下,高德全揉了揉疲倦的眼睛,迟疑说道:“这块墨锭,我捏拿不准。”
  “什么?”
  两人愣住了。
  王观不清楚,俞飞白可是知道,高德全可是瓷都非常有名的收藏鉴定家,眼力比他高明的人不是没有,但是绝对不会超过个位数。
  虽说,古墨鉴赏不是高德全的强项。但是文物收藏,不是纵向发展,而是横向联系的。只要经验积累够了,触类旁通也是正常的事情。
  不然,刚才高德全鉴定一箱古墨的时候,也不会说得头头是道了。可是现在,他居然说,捏拿不准这块墨锭,难免让人觉得奇怪。
  想到一个可能,俞飞白若有所思,迟疑道:“德叔,这东西是……是不是不对?”
  毕竟,古玩收藏行当之中,有些话不好直说,尽量的表达委婉,免得让人听了不好受。估计高德全也是出于这个考虑,担心王观接受不了,干脆绕起圈子来。
  “不对?”王观皱起了眉头,问题在于,墨锭上的紫色宝光,好像火焰一样升腾耀眼,他不可能看错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王观相信自己的特殊能力,如果高德全说这是假东西,那肯定是他看走了眼。
  “不是不对,这东西肯定是老的。”
  然而,高德全的水平,不是吹出来的,而是真才实学,马上摇头反驳了俞飞白,然后依然皱着眉头,没有把握道:“可是,这东西老到什么时候,我真的很难确定。”
  “呵呵,东西是真的就好。”
  俞飞白笑道:“至于年代嘛,又不是让德叔你精确到几年,说个大概的年份就可以了。墨块上不是有漆衣断纹吗?看纹线的密集程度,应该可以判断出来吧。”
  “飞白,这块墨没有漆衣。”
  高德全吐了口气,郑重其事道:“而且,墨锭上的纹路,不是断纹,而是墨锭成型时候就形成的。你看仔细看,这些纹理,到底像什么?”
  王观与俞飞白认真打量,纷纷摇头。没有一个确定的参照物,他们真想不出来,纹理到底像什么东西。
  看他们说不出所以然来,高德全也不在意,手掌托着墨,慢声诵道:“古代,有一种墨,被人称赞为其坚如玉,其纹如犀,其色如漆!号称天下第一品,那是什么墨,你们知道吗?”
  “天下第一品。”俞飞白闻声,眼睛发亮,惊喜叫道:“难道这个,就是老头子时常挂在嘴边的李廷珪墨?”
  “所以我才说,很难确定啊。”
  高德全叹声道:“我国用墨的历史很长久,有人估计至少要四五千年了。早期的墨都是天然石墨,书写后极易脱落。人工制墨大约始于西周。大规模制墨则是在汉代以后。到唐朝时制墨技术已臻于完善。”


第37章 真假难辨的宝贝
  “唐代的时候,有个人叫奚鼐,是当时的制墨名家。他制作的易水墨,闻名天下。而后祖孙三代延绵经营,且技术不断改进,更是深受世人赞誉。”
  高德全娓娓而谈道:“不过后来,由于唐末战乱,奚家举家迁至安徽歙州。当时的奚家有一个叫奚廷珪的人,在继承祖辈技术的同时,努力创新,终于发明了一种新墨。这种新墨胶不变质、墨不变形,质量大大超过了祖辈,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后来,这种墨得到了南唐李后主李煜的高度赞扬,并对奚鼐家族恩赐了自己的国姓。从此以后,奚廷珪就改姓而为李廷珪了,他的墨,也就被人称为李廷珪墨,或者李墨。”
  高德全估算道:“再之后,过了几十上百年,歙州改名为徽州。而李廷珪,也就被后人誉为徽墨的奠基人。”
  与此同时,俞飞白也兴致勃勃道:“传说,李廷珪制墨,用料非常讲究,要松烟、珍珠、玉屑、龙脑,和以生漆、鹿角胶、犀角、麝香等等名贵物品,捣十万次之后,才制作成型。”
  “所以,这样的墨,坚硬如石,丰肌腻理,光泽如漆,甚至于可以当刀来使,削木裁纸。”
  俞飞白非常好奇,看着高德全手里的墨锭,蠢蠢欲动。
  “如果,这块墨锭真是李墨,的确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高德全沉吟道:“史书上有记载,南唐的一个名臣徐铉,幼年的时候,得到了一块李墨。然后和他弟弟一同读书使用,一天研墨写五千个字,却整整用了十年之久。”
  “还有一个传说就是,北宋一个大官不小心把一块李墨掉到池塘里了。可能是这大官太有钱,觉得下水捞墨太费事,干脆不理会。等到第二年的时候,他又掉了一件比较重要的东西到池塘里面,立即派人打捞,并把李墨也捞了出来。”
  “然而,经过一年时间的池水浸泡,那块李墨却仍然坚硬如初,表里如一,光泽如新。这个时候,那个大官才意识到李墨的珍贵,视为珍宝而妥加收藏起来。”
  说到这里,高德全叹声道:“早在北宋年间,就有人感叹,黄金易得,李墨难求。由此可见李廷珪墨的稀罕可贵。”
  “德叔,说了那么多,那这块墨锭,到底是真是假。”俞飞白急不可耐道。
  “人家王观还没说话呢,你着急什么。”
  高德全恨铁不成钢道:“又忘记了,凡事要冷静。”
  王观躺着也中枪,只好摸摸鼻子干笑起来。他不是不急,主要是已经知道东西的真伪,自然显得从容不迫。
  “我不是说过了么,东西太珍贵了,捏拿不准啊。”
  训了句,高德全皱眉道:“你们知不知道,真品的李廷珪墨,有多么的可贵。当时奚家迁徙到歙州(徽州),那里有漫山遍野的黄山老松树,是制墨最好的原材料。可是,再多的松树也经不住几百的砍伐。”
  “所以,在李廷珪之后,经过一百多年,黄山老松树差不多绝迹了。那些制墨名家只好又重新改变了制墨的工艺。再加上李家的子孙后代,很多人步入仕途,无人再承祖业。从此以后,李墨失传,越用越少,才会那么珍贵。”
  高德全苦笑道:“一直到了清代,据说乾隆皇帝得了一块李墨,由于心爱一直没舍得用,所以留下来了。现在,这块墨,就保存在台北的故宫博物院。这也是世界上公认的唯一的一枚真品李廷珪墨。”
  “可是现在,这里又突然冒出来一块,你说叫我怎么叫草率确定。”
  高德全又叹气起来,手指轻抚墨锭,脸上泛出丝丝红潮。如果这块墨真是李墨,那么第一个鉴别之人,肯定会在收藏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德叔,是真是假,难道就没有确切的办法鉴别么?”王观也忍不住问道。毕竟,别人没他的能力,总不能他说东西是真的就是真的,要拿出让人信服的证据出来才行。
  “色泽纹理,包括蟠龙图与模糊钤印,包括后面的文字,看起来都没有什么问题。”
  高德全评点道:“特别是文字,显德六年,仲秋,圭。显德六年,那是后周世宗柴荣的年号。这年号是从后周太祖郭威一直沿用下来的,直到柴荣儿子恭帝柴宗训继位,还继续沿用下去。也就是说,后周三代皇帝,一共七年,一直在使用显德这个年号。直到后来,宋太祖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夺了后周江山,才改元为建隆。”
  听到这里,王观敏锐察觉其中有问题,惊讶道:“德叔,既然李廷珪是南唐人,那这块墨锭,怎么会用后周的年号?”
  “对呀。”俞飞白反应过来,点头道:“这是一个明显的破绽,所以德叔你才会怀疑,这块墨不是李廷珪墨。”
  “不是破绽。”
  高德全轻笑道:“以后,你们两个,要多读些书才行。早在显德五年的时候,南唐就被后周打得俯首称臣,尽献江北之地,以求划江为界。”
  “那时,南唐在位的还不是大名鼎鼎的李后主李煜,是他的父亲李璟。被后周打败之后,不仅称臣去年号,为北周的避锋芒,甚至迁都到洪州,从此南唐国力大损,埋下了亡国之祸。”
  “也就是说,显德六年的时候,南唐已经没有年号了,用的是北周的年号。一直到宋太祖夺位,改元建隆,南唐也要跟着使用同样的年号。这也是为什么,史学家称李煜为李后主的原因,因为严格来说,他并不算是皇帝,而是北周北宋的臣子。”
  高德全笑道:“所以说,显德六年并没有什么问题。仲秋更不用说了,应该是墨锭制作的时间。至于这个圭,就有意思了。”
  “如果,不了解李墨的话,看到这个圭字,一般人肯定会觉得,这是最大的破绽。或者干脆觉得这墨不是李廷珪墨,而是其他人的作品。”
  “然而,据人考评,李廷珪墨上,留下的款识。不仅有李廷珪三字全名,也有廷珪两字,或者单独一个珪字。当然,也包括了这个圭!”
  高德全解释道:“古代嘛,珪与圭,可能是相通的两个字。也就是所谓的通假字,绝对不是什么错字。”
  “那就是说,这东西是真的。”俞飞白惊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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