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拣宝校对版作者烛》第932/1027页


  钱老立即笑道:“赶紧检查一下,到底是白蚁虫蛀,还是人为挖空啊。”
  “好嘞。”王观点了点头,观看片刻就可以知道,空心的地方已经被人封死住了,单纯用手抠挖,肯定是没办法掀开的,所以需要借助工具。
  招呼一声,让人拿来凿锤,然后王观就小心翼翼地锤凿起来了。过了片刻,粘合严密的木板果然应声开裂,露出了一个较长的暗格。
  在暗格之中,自然藏了东西。钱老走过来一看,只见东西有三尺余长,被人用油纸精心包裹了起来,还撒上了驱虫的药物,由此可见古人对东西的重视。
  “好像是卷轴。”
  把东西拿出来掂量了下,钱老笑逐颜开道:“而且分量不轻,应该是长卷。居然藏得这样严实,估计是名家名作之类。”
  “看看就知道了。”
  王观放下锤凿,去洗手之后,回到厅中就看到钱老已经把油纸扯开了,只见油纸之下是一个长筒,修饰精巧的竹筒。
  “果然不出所料。”
  此时,钱老表情略喜,示意道:“你看,这个竹筒也不简单,应该是经过秘制的油料浸泡而成,不仅能够防潮,而且竹筒之中更是抽干了空气,形成了真空的环境……”
  不要觉得古人不懂科学,实际上古人或许不懂科学这个名词,更不清楚其中的科学内涵,但是做的许多事情,却十分符合科学的原理。这个应该就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过考虑到古人的局限性,这也可以理解,无可厚非。
  “竹筒什么的,以后再慢慢研究。”
  适时,王观催促道:“打开竹筒看看,里头的东西肯定更重要。”
  钱老笑了笑,当仁不让,轻手把竹筒边上一个用蜡丸堵塞起来的小孔戳破以后,就轻轻松松把竹盖拨开,只见竹筒之中果然是一根卷轴。从卷轴的厚度看来,就可以知道钱老说得很对,这的确是长卷。
  “不知道是书法,还是字画。”
  钱老也有几分好奇,示意王观把旁边的长桌清理干净,这才小心谨慎把卷轴系带解开,然后轻轻地扯起卷首,一点一点地铺开……
  “咦。”
  卷轴铺开小半,钱老自然打量起来。乍看之下,脸上露出几分惊讶的表情。只见卷轴是一幅字画,但是与普通字画不同,这是一幅白描画。
  白描,那是一种绘画的技巧,指单用墨色线条勾描形象而不施彩色的画法。比如说明清时候的绣像本四大名著,里面有许多插图,一般情况下都是白描画。
  当然,不要觉得白描画沦为小说插图,就觉得白描画价值不高。这是一种认识的误差,实际上无论古今,白描大师的作品,向来得到藏家们的热捧。
  只不过,由于白描画对于创作者的功力要求极高,入门十分简单,但是想要达到一定的高度,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第960章 孔子圣迹图
  白描作品,就好像太极拳一样,易学难精。
  古往今来,能够称为白描大师的人,简直就是屈指可数。
  当然,也可以称为名家辈出,比如说顾恺之、吴道子、李公麟、赵孟頫,无一不是赫赫有名的名家大师。反正在王观看来,真正的大师,可以用简单的笔画,把作品的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具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
  就是不知道,这幅白描画到底有没有这样的功力。
  此时,王观也凑近观看起来,只见画中是人物图,而且不仅是一个人,更不是单一的场景而已,而是由许多人,许多场景构成的长卷。多人多景,在古代绘画作品之中十分常见,类似这样的布局,可以参考清明上河图,或者韩载熙夜宴图等等。
  不过,在这些白描人物之中,有一个身材魁梧,衣饰宽大,须发皆白,相貌古拙的老人格外引人注目。不仅是由于老人是图画的核心,十分显眼,更主要是看到这个老人,王观就有一种十分强烈的熟悉感,觉得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孔子。”
  与此同时,钱老吁气惊叹:“孔子圣迹图。”
  “啊……”
  王观惊愣了下,突然反应过来,立即恍然大悟,难怪感觉画中老人眼熟,原来画的就是孔夫子啊。大脑袋……不对,应该说是天庭饱满,象征智慧。衣袖很宽长,这是古人之风,还是诸多细节,十分符合历代文人想象中的孔子形象。
  没有办法,在春秋时期,古人的绘画水平才处于萌芽的阶段,况且又没有合适的载体,就算有人想画,也画不出孔子的音容笑貌。一直到了汉代以后,古人的绘画水平才逐渐成熟,而且有丝绢锦帛之类的东西作为绘画载体,条件也称得上是十分成熟了。
  然而,那个时候,孔子已经逝世几百年了,只剩下只言片语的形容词,根本不可能知道孔子长什么样,所以世人只好根据自己的想象,把孔圣人的样子画出来了。
  晋代著名大画家顾恺之,就曾经画过一幅先圣画像,习称夫子小影,据说小影是孔子像中最真,最接近孔子原貌。
  不过,流传得最广的孔子像,却是由吴道子创作,再经过李公麟临摹流传于世的作品。就是小学语文课本上常出现的孔子像,那是最常见的作品了。
  特别是现在,王观细看之下,发现长卷之中的孔子,衣发飘动,线条十分流畅,颇有几分吴带当风的意味,难道是吴道子真迹?
  王观猜测起来,又向钱老求教。
  “是有点儿像……”
  此时,钱老已经把长卷铺开小半,长桌子已经铺满了,但是看剩下的长度,好像只是铺了五分之一的篇幅。当然,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五分之一的篇幅之中,却是十分清晰地刻画了孔子的生平事迹。
  仅是几个场景而已,就把颜母祷于尼山生孔子,再到孔子长大成人,在鲁国出仕为官等经历描绘了出来。其中的笔法更是十分流畅而细致,与七八十年代的连环画类似。
  当然,图画表现出来的那种艺术感染力,肯定比粗简的连环画要高几百倍。不过是用最简单的墨线勾结而已,但是其中的意境却十分深远悠长,让人回味无穷。
  此时,王观找来了几叠厚报纸,然后在地上一张一张地铺开,从厅里一直到厅外,另外顺着走廊通道铺下去。把报纸铺好了,这才小心谨慎的展开长卷。
  片刻之后,长卷才算是完全展开了。一眼望去,只见孔子的生平事迹尽在长卷这中展现了出来。在出仕为官之后,再到弃官教学,开坛授课,然后就是携弟子周游列国,入东周向老子请教,最终返回鲁国,专心执教。
  其中各种经典的典故,更是十分详细,没有丝毫遗漏。比如说苛政猛于虎、宋人伐木什么的,只要看完整幅长卷,就可以对于孔子的生平事迹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
  不过,关于孔子的事迹,只要大家小学中学的语文课认真学了,多少也有些了解。真正的关键,还是需要回归图画的本质。比如说,这是谁的作品?
  “从风格来看,尤其是人物的衣饰纹理细节,的确很像是吴道子的手笔。”这个时候,钱老沉吟道:“不过,只是像而已,未必就是他的作品。”
  “为什么?”王观求教起来,目光却看向了卷首和卷尾的印章。
  但凡长卷,首与卷是印章最多的地方。中间由于是图画,空白的位置较少,所以不太好盖印。这种情况下,大家肯定是拼命往前后钤印了。从印章深浅不一的颜色来说,东西应该经过许多代人流传。不然的话,印章也不可能这样地密集。
  只是,王观也注意到,这些印章以闲章居多,很多是学术性的词语。细看之下,好像是论语中的摘句,看起来很有韵味,实际上却没有什么意义。
  当然,所谓的没意义,那是指对于鉴定长卷没有什么帮助。因为除非是非常出名的闲章,不然很难通过闲章的字句知道印章主人是谁。起码王观没有这个本事,能从诸多闲章之中推测出印文的来历。
  然而,钱老却若有所思,十分确信道:“长卷作者是谁,这个再慢慢研究,但是东西肯定是孔府的收藏无疑了。”
  “嗯?”
  王观一怔,忽然之间也反应过来。钱老这样说,不仅是由于长卷是在孔家村管事宅子房梁中找到,就确定与孔家有关。最主要是长卷之中的闲章,却是最好的佐证。
  以论语摘句作为闲章,这应该说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但是天下读书人万万千,由于审美情趣的不同,不可能人人都以论语为印文的。但是长卷之中的论语摘句这样集中,又考虑到东西是在孔村家发现,那么自然可以确定,长卷与孔府有密切的联系。
  可以肯定,长卷肯定是孔家旧藏,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被人秘密收藏在房梁之中,然后一直没被取出来。直到遇上了王观,这才重见天日。
  “而且,这不是唐画,应该是宋画。”
  与此同时,钱老摸了摸长卷绢纸,再示意道:“唐绢和宋绢之间的差别,你也应该清楚,不必我多解释了。从绢质来看,还没到唐代的地步。”
  王观连忙观察,立即表示赞同。这是由于唐代的绢粗而厚,有独梭。五代的绢粗如布,宋代的绢,就显得比较匀净。这是最简单的判断,也是断代的依据之一。
  “宋画。”
  适时,王观也沉吟起来:“宋代的时候,吴道子的真迹应该还有许多,名家大师临摹吴道子图画的人应该不少。”
  “不,这不是临摹。”
  然而,钱老却径直摇头:“这不是临摹的画,而是稿本。”
  “什么?”
  一瞬间,王观愣住了。稿本是什么,他肯定一清二楚。需要说明的是,稿本可不是草稿,而是定稿,就好像现代工程的设计蓝图一样,属于最后审定的图样。
  不过,与蓝图相比,书画上的稿本,却是指壁画的图样。古人描绘壁画,肯定不可能随心所欲的乱画,也需要一定的图样参照,然后才参照图样仔细绘于墙壁上。
  就是由于这个原因,所以稿本一般没有落款,因为严格来说,稿本只是图样,半成品。等到绘于墙壁上,才能算是成品。对于半成品的东西,就没有落款的必要了。
  当然,也不可否认,稿本本身就是精妙的作品,非常具有观赏价值,所以一些人就仔细收藏起来,并且装裱成画。也就是说,这一幅长卷,很有可能就是这样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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