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刚系列之——鬼童》第3/30页
2、爱情降临的早晨
二零零三年六月的某一天,早晨七点钟,三路车站牌下。
京舒像往常一样随同一群人登上三路车,因为正是上班时间,所以车里很拥挤。跟随京舒一块儿上车的人里面,有很多都是熟面孔,大家几乎每天都在这里见面,所以在候车时会相视一笑,或微微点头。有些性格开朗的人还会互相攀谈。京舒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从来没有在候车时跟谁说过话。
京舒上车后喜欢站在车的前面,这样,就可以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看清前方路上的景物。那些熟悉的街道和两边的店铺,如风一样从视线里飞掠而过,面无表情的行人或骑车者,在车子驰过他们身边时,大多会茫然地转头望一下车子,再茫然地掉过头去。车子在疾驰时,车厢里能听见空气流动的声音,还有车里无时不在的嘈杂声,轮胎辗过路面发出的噼啪声。一切都处于运动之中,京舒喜欢静静地感受这种动感,它能让他觉察出自己身体里面微许的激情。
京舒现在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年龄,三十一岁,在中年人眼中,还很年轻,可在年轻人眼里,他却已经是个中年人了。年龄是不知不觉中爬上我们额头的,京舒在他三十岁生日那天,曾对着镜子仔细观察过自己的面孔。他已经能从眼角处发现几道细细的鱼尾纹了。他想到自己已经三十岁时,面上不禁现出一些苦笑来。
这些年,认识京舒的人都会非常诧异他的改变,不仅是性格变得郁郁寡寡欢,就连生活方式都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京舒在大学里原本学的是经济管理,在他二十四岁那年,忽然自修起历史来,没用多久,就拿到了文凭,然后,他轻易地进入文化局下属的文物管理委员会,成了一个典型的机关人员。
京舒身材高佻,面目俊朗,原本是个特别前卫新潮的青年,他几乎在别人不知觉间突然改变了形象。他精心保养的头发剪成了平头,平日也只穿最普通的休闲服,到哪儿都背着一个浅黄色的帆布包,让人看起来像一个终日在外面奔波的记者。更重要的一点是,那些原本成天腻在他周围的漂亮小姑娘全都不见了。到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京舒身上一定出现了什么问题。
那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了,经过这么长时间,大家已经习惯了京舒现在的模样。日子一天天平淡地过去,京舒的生活不起任何波澜。
一年前,京舒被文管会分派到了桃花山武士崖研究所工作。说是研究所,其实只有一间办公室,也不用研究什么,只要没事去转转就行。研究所的主任姓高,收藏石头是他的爱好。他的足迹遍布祖国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家里收藏的石头都堆到了车库里。高主任老出差,所以平时研究所里只剩下京舒一个人。
桃花山是一个没什么人气的景区,成立这个研究所,是因为一九七九年,有人在桃花山上发现三组石刻岩画,经专家鉴定岩画年代为新石器时代晚期,是目前中国发现的惟一反映农业部落社会生活的石刻岩画。三组岩画中间有块大石,经考证,是东夷族以石为神祗的土地崇拜遗迹。
成立研究所有两个目的,一是保护岩画,二是破译岩画内容。这两项工作你都没有办法把它落实到具体行为上去,所以京舒现在的工作很悠闲,可以在工作时间做任何他想做的事,这也是那个高主任可以满世界遛达的原因。
但京舒却几乎风雨无阻,每天早上都会坐上三路车,去桃花山。
他喜欢一个人呆在山上,静静的,一个人面对一山的绿色和一山的鸟鸣。只有在山上,他才能让自己彻底放松,困扰他许久的梦靥也会在这时远离他。因为长时间呆在山上,所以他对桃花山武士崖岩画进行了细致的考察。岩画在一处名叫武士崖的山崖上,据老辈人讲,武士崖的上方原有一个石篷,几乎能遮住整个山崖,石篷里侧的山壁上,刻有骑马武士的图案,武士崖因而得名。石篷在一九五七年的时候,被当地农民开山采石毁去,现在武士崖便光秃秃地任凭风吹雨打,上面的岩画已经愈来愈模糊不清了。
京舒因为考察得细致,半年前,无意中在第三组岩画的边缘,辩认出几条鱼的图案来。这在一般人眼里好象算不了什么,但是这一发现,不仅丰富了武士崖的内容,而且用实证说明了远古的海城地区曾有过渔业部落生活的历史。而在理论上,渔业部落早于农业部落。
这一发现后来在全国一百余家报刊上发了统稿,那段时间,在网上搜索海城的名字,搜索出来的条目排在最前面的,必然是鱼形岩画内容。
而京舒每天仍然这么悄无声息地呆在山上,甚至在那些报道中连他的名字都没有提及。京舒喜欢这种平静的生活,能够在山上与山同在,静静地品味自然的味道,如果遇上风和日丽阳光灿烂之时,在山坡上读一本喜欢的书,他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他希望生活就这样不起波澜地继续下去。
但这种平静终究还是在二零零四年六月某一天的早晨被彻底打破。
三路车会在海城市区兜一个大圈,然后再驰出城区,它的终点是市区西南十余公里的桃花山。车子驰出市区的时候,车里的人一下少了一多半。京舒活动了一下站得有点僵硬的身子,坐到了司机后面那个座位上。
这里离终点桃花山,中间还有六个站点,大约需要半个小时时间。
京舒就在这时第一次看见了安晓惠。
车上上来一个老太太,颤颤巍巍拄根拐杖一个人上来。司机便回过头来让乘客帮着搭一把。京舒靠近门,搀着老太太的胳膊把她架后面座位上坐好,回身往前走的时候,看到一个染金黄头发的女孩刚好踏进车厢。
那是个绝对可以称得上美女的女孩,个头不高,身材却匀称到了不可增减的地步。女孩有一双细长的眉,显然精心修过了,眉梢轻飘飘的微有些挑,下面的大眼睛水汪汪得飘荡着些让人心动的雾气。女孩随随便便穿着件黑色的T恤,下摆掖在了一条牛仔短裤里。黑T恤映衬出她皮肤的白皙,牛仔短裤更是将她修长的一双腿展露无遗。这是一个美到极致的女孩,同时,身上也集结了许多矛盾之处。比如她的妆浓,衣服却穿得随便,好像就是从街头地摊上随意买来;她的模样看着新潮时尚,但坐在那里却安静极上,好像身上不沾染丝毫红尘中的浊气。
京舒看得呆了,就在那一瞬间,他坚信自己的生活必将从此被改变。
京舒那是第一次见到安晓惠,第一次见到,便不可抑制地爱上了她。后来,当京舒把安晓惠带到我面前,我便一点都不奇怪京舒为什么会在这么短时间内爱上一个人了。安晓惠这样的女孩,所有男人见了都会喜欢的。每个人的潜意识里,对美都有种下意识的钦慕,而当美成为一种力量,可以轻易击中你心中最脆弱的地方时,你便会成为俘虏,为美所俘获。
鬼童(3、桃花山上的邂逅)
2004年09月22日15:00:55 网易文化 成刚
3、桃花山上的邂逅
六月下旬的一个星期天,黄昏,音乐厨房。
天实在太热了,这个夏天是我遭遇过的最热的夏天。城市的白昼因为酷热进入了一种休眠状态,从上午十点钟开始,一直到晚上六点,街道上罕有人迹。你站在高处观察外面的街道,会发现街道上方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它们让这城市看上去多了些不真实的感觉。到处都是白晃晃的,空旷街道上零星散布着一些小贩,他们只穿内裤躲在遮阳伞下,不管你什么时候看去,他们都在倒头大睡。城市里原本随处可见的骑自行车的人变得稀稀落落了,出租车生意出奇的好,往往打辆车你得花费很长时间。这城市几乎所有房间的空调都打开,源源不断的热气被释放出去,城市变得更加酷热难当。
清晨或者黄昏,还有夜里,是城市苏醒的时间,街上可以在瞬间涌现出千千万万的人,大家都趁着微许的清凉去处理自己的事。喧哗的街道有些沸腾的感觉,商店的门打开了,从门边过时,里面的冷气扑面而来,让你忍不住就要驻足停留;霓虹在黑暗里睁开眼睛,夜晚因而变得更加绚烂。更绚烂的是街道上的那些女孩们,她们肆意坦露着自己的身体招摇过市,常常让一些路人瞪目结舌,在埋怨世风日下的同时,眼睛又不受控制地盯着女孩的背影看。
这个夏天太热了,即使黄昏出门,用不了五分钟,你的身上也会被汗水浸湿。据气象台有关专家预测,今年夏天海城将有一个月的时间,气温会攀升到四十度以上。
音乐厨房里冷气开得很足,我坐在临街的一个座位上,不消片刻,湿透的衬衫一片阴凉。
在我对面,坐着京舒和安晓惠,他们这时候已经俨然一副热恋中的模样了。
安晓惠果然有着炫目的美丽,这晚不知她是否刻意修饰过了,坐在她对面,我只觉得音乐厨房所有的色彩都黯谈下去,只有面前的女孩是灰暗中惟一的鲜艳。而安晓惠坐在那里却是安静的,她的神色平静得像是高原上的一汪湖水,丝毫没有常见的时尚女孩那种招摇的气息。
几日不见,京舒的气色也有了奇妙的变化,他坐在安晓惠的边上,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眼神里也带上了些淡淡的不羁。
看着京舒的变化,我仿佛看到了几分他昔日的影子。我真心为他高兴,同时,惊叹爱情的力量。如果还有什么能让京舒重新振作,那一定就是爱情了。身处爱情中的京舒与安晓惠显得那么般配,倒好像他们生来就是要生活在一起似的。
我微笑着端起面前的“爱情”,为他俩祝福。
音乐厨房的调酒师据说来自法国,那个金黄色头发、吊马尾巴辫子的彪形大汉技艺高超,他调出来的鸡尾酒在海城市非常有名。现在,摆放在我们面前的便是他精心调制的作品,“爱情”便是它的名字。
今天京舒约我到音乐厨房,本来就是要向我展示他的爱情。
安晓惠在她十六岁之前,一直生活得很平静。她有一个平凡却幸福的家,父母虽然是一对普通工人,但每月那不多的收入他们会安排得井井有条。漂亮的安晓惠一直是这个家里欢乐的源泉,父母节省下来的钱大多花在了女儿身上,他们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打扮得再漂亮些,这样,当黄昏时,女儿在中间挽着他们出去散步,他们心里便会生出更多的骄傲。
那时安晓惠还不在海城,她跟父母生活在北方一座大城市。那城市是中国文化经济的中心,而且,那城市还以顽固的自我优越感响誉全国。安晓惠的优越感更多的是来自她的美丽,从小学起,无论她出现在哪里,都会成为大家聚目的焦点。上了中学之后更是这样,学校里但凡有什么活动,总是让她冲在最前面,所以,在学校里,她可以算是一个名人,也就是校花。这些让安晓惠心里生出无比的自豪,她知道自己是美丽的,而美丽便是上苍赐给她征服世界的资本。
十六岁的时候,安晓惠还在上高中二年级,骤然发生的一件事,让她此后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母亲在单位一次例行体检中被查出患了绝症肝硬化。起初还只是肝脏边缘有一些硬化,但随后不久,便发生了大出血的情况。母亲躺到了医院里,接连一星期的急救,终于让她保住了性命,但危险并没有过去,她还需要长期住院观察。家里的钱都交到了医院里,但每天昂贵的医药费仍然成为一块负在安晓惠与父亲肩上的重荷。安晓惠找到了一个曾经追求过她的男生,那男生的父亲在一家医药公司工作。安晓惠从同学父亲那里,买来了批发价的“人血白蛋白”,那是一种补血的特效药,价格昂贵,医院里卖到三百多块钱一针剂,而批发价只要一百九十元。就算这样,家里还是很快家徒四壁了。
父亲为了不影响安晓惠学习,每天还是让她按时到学校去,只在晚上去医院里陪护母亲。因为加不起床位,晚上她只能睡到外面的长条椅上,每夜都要起来许多回,看母亲有没有异样。安晓惠迅速削瘦下去,连她的美丽都似在那段日子里枯萎了许多。
然而,真正的灾难还远不止这些,安晓惠还记得那个初秋的早晨,她搀扶着母亲去洗手间,母亲的惊呼让她的心骤然收紧。她冲进去,眼中只看到一片血色。母亲又开始出血不止。
医生们来了,忙碌过后,母亲被送进了急救室。安晓惠急切地在外面来回踱着步子,满心都是惶惑与恐惧。那时候,她多么希望父亲能快些到医院来,这样,她就能靠着父亲宽阔的肩头,让惊惧的心得到一丝安慰。
母亲被送进急救室的时候,她就打了电话回家。父亲那时已经准备了早餐,正要送到医院来。接了电话,他更是不敢懈怠,即刻出门。
那天,安晓惠一直等到中午,父亲还没有到。安蓝惠更惶惑了,家离医院不算太远,父亲骑车大约四十分钟的路程。可是,现在四个小时都过去了,父亲为什么还没有到呢?
一些不祥的阴影渐渐笼满了安晓惠的心头。
中午的时候,母亲被推出急救室,她的气息那时已经很微弱了。安晓惠顾不得上前查看母亲,惶急地拉住医生,询问病情。
医生脸色沉凝,缓缓地摇头:“让病人家属来见最后一面吧。”
泪水瞬间溢出眼帘,安晓惠需要拼命抑制才能让自己走回母亲身边。母亲眼睛睁开了,似乎从女儿面上的悲痛中明白了什么。她位住女儿的手,居然能在脸上现出一个微笑:“晓惠,你爸呢,你爸怎么还没来?”
安晓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看着母亲憔悴得没有丝毫血色的面孔,她的泪终于不可抑制地急涌而出。她扑倒在母亲的身上,哭得那么伤心,哭得整个身子都瑟瑟抖个不停。这时候,她像母亲一样,对父亲也生出那么多迫切的期望。父亲是家里惟一的男人,他一定会坚强地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父亲再也不能见到他的妻女了。他在来医院的路上,遭逢一场车祸,两辆相撞的汽车失去控制,其中一辆打横撞向人行道,父亲被车尾扫中,被撞得飞到了人行道的护拦上,当场死亡。
他甚至死前没有留下一句话,他死后,为妻女准备的早餐就泼洒在他的鲜血上面,他的眼睛还睁着,盯着医院的方向。
安晓惠母女直到傍晚时才得到父亲的死讯。在之前的整整一个下午,母亲握着安晓惠的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病房雪白的天花板。午后的阳光从窗户映射进来,落在母亲身上,母亲那一刻安静极了,像一个即将飞赴天国的圣母。安晓惠知道母亲在等待什么,又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她。父亲,那个与母亲相依相携度过一生的男人,他在哪里?
父亲的死讯传来,安晓惠被这突发的变故惊得呆了,她只觉得脑袋里一片轰鸣,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向她倾倒下来。她想到自此之后,自己就将一个人孤苦伶仃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全身变得如冰样寒。而母亲,听到父亲的死讯,片刻的震惊过后,居然很平静。她知道是上天不愿分开他们夫妻,要让他们携手共同去往另一个世界。如此,她反倒要感谢上苍的厚爱了。只是,只是这世上只剩下女儿一个人,她还只有十六岁,她如何用她柔弱的肩膀去承受生活中的风雨?
那个傍晚,母亲神奇般地恢复了精神,她坚持从病床上下来,换下了医院的病号服。她让女儿帮她打扮一下,她说:“我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见你的父亲。”
安晓惠在为母亲梳头的时候,眼泪一直不停地流。她知道母亲就要与父亲一道离去了,即将到来的离别让她满心恐惧。母亲就在这时对她说:“晓惠,有一件事我们瞒了你很久,现在看来到了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了。”
安晓惠精神恍惚,还陷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并没有认真听母亲的话。
母亲把女儿拉到面前坐下,面色严肃且带着些歉疚:“晓惠,你已经十六岁,我的女儿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在今后的日子里,你一定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安晓惠眼中的泪又止不住地急速涌出,她扑倒在母亲的怀里,哭得伤心极了。母亲轻抚着女儿的头发,说:“晓惠,有件事情,我现在必须告诉你。其实……”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其实,你并不是我跟你爸的亲生女儿。”
安晓惠恍惑了一下,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我跟你爸结婚之前就知道,我们这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所以,我们结婚后,就抱养了你。你的亲生父亲是你爸部队里的一个战友,因为家里贫穷,所以把你寄养在我们家。十几年过去了,我们一直瞒着你,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抚养。我们本以为可以瞒你一辈子,一家人永远这么亲亲热热地生活下去,但现在,显然是不行了。”
母亲说得伤感起来,眼泪无声地从眼帘滑落。
母亲的话像晴空里的又一道霹雳,安晓惠完全被击倒了。她茫然地睁大了眼睛,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母亲就在那天夜里悄然逝去,她走得安详,没有其它肝硬化病人那种痛苦。医院的人要送母亲的遗体去殓房,但安晓惠那时却倔犟得像一只小兽,她死活不让医生动她的母亲。医生能理解她的心情,所以,默默地离开了,只留下这个十六岁的女孩呆在母亲的病房里。安晓惠就那么静静地守着母亲的尸体,不停地流泪。她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残醒的现实,她在一天中失去了两位生活中最亲的人,却又知道他们原来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那么,她这十六年的所有记忆到这时都已成为一段虚空,她再也走不进以前的生活中了。
在父母朋友的帮助下,安晓惠处理完了父母的后事,如何生活成为一件残酷的事情摆在了她的面前。就在这时候,一个男人来到她的身边,那男人告诉她,他是她的亲生父亲,他知道了她养父母去世的消息,特地跑来找她,要带她回去。
那是一个安晓惠完全陌生的男人,安晓惠盯着他看了好久,实在没有办法把他跟父亲这个词联系起来。那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像所有小城市来的人一样,看人时眼睛里满是畏缩。安晓惠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她除了接受现实,其实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